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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永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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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神之星曳动,光芒神圣璀璨。
当属于战神的星辰点亮在下九天丹熏境,结界震颤,九天震动。
上九天那位,老的不知道多少万岁,在天界除非臣服于姐姐之下,这天底下,谁都不放在眼里,高贵脱尘。
他向来不肯降下凡尘,便是连聆听众生也鲜少去做。
如今,他的上神之星竟然在下九天闪耀,饶是只是片刻的光芒,亦是让所有星河短暂的停滞一瞬。
万物颤栗。
上神欲显出真身,即便只有一瞬,也定有缘故。
而南宫青野未曾给予任何人回应。
即便是他恭谨敬着的姐姐。
便在此刻,高坐归墟境,筹备着大婚之典的那位,也坐不住了。
南宫青野与她争执之后,便不见了踪影。
“阿野,你竟然去了下九天。”
归墟境深处。
她的目光落在下九天丹熏境之上,不久之前,丹熏境主神都广野以太阴幽荧祸害天界为由,启动灭世结界,封锁丹熏境。
“难道……”
她呢喃。
……
都广野在上神之星曳动之时,便锁定了南宫青野的位置。
星芒闪耀,他主宰丹熏境,看的清清楚楚,那圣光闪耀深处,已然露出颓势。
野兽从不露出伤势,而南宫青野不知为何,愚蠢地暴露出真身,亦是暴露出他的底牌:
他身受重伤。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都广野的呼吸都重了些许。
只是可惜,只差一瞬。
南宫青野展露真身,露的急切,又消隐的太快。
若是南宫青野再多展露真身一瞬,他便可直接定位到南宫青野所在。
他挥了挥手,示意丹熏境上仙军团随他而上。
冥色森林绵延之天界之门与魔界交界处,距离丹熏境城邦极为遥远,最近的精怪一族乃是耳鼠一族,耳鼠一族已然被灭门,唯有草族尚且平静。
草族族长是个乖顺识相的,他并不担心草族会有异心。
当都广野降落在草族之时,草族族长拄着拐杖,眯着眼睛,跪伏在地上,“拜见上神大人。”
都广野未曾喊他站起,他矜傲道:“叛徒曾经在附近暴露过踪迹,可曾见过可疑之人?”
草族族长慢吞吞摇头,“回上神大人,不曾见过可疑之人。”
“那冥色森林草族之人可有人去过?”
草族族长顿了顿:“我族中有女儿新婚回门,按照风俗,女子与夫君不能同床共枕,于是……两个人都不见了。这女儿的爹娘夜里曾去森林寻这一对小夫妇,未曾找到人,便回来了。”
他慢吞吞道:“我草族中人,不比礼数森严的上九天,委实过于大胆、奔放。”
都广野:……
他心知这老家伙确实不敢欺瞒他,没想到什么乱七八糟的床笫之事都给他讲!
他是在问这个吗!
都广野拂袖离去。
大批大批的军团浩浩荡荡向着冥色森林而去,在数百号跪拜的草族中,有人想要说什么,草族族长抬手,止住了他的开口。
“都散了吧,上神出手,生死,只能看造化了。”
……
叶悠悠很热,很痛,很难受。
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似是着了火,情不自禁地想要贴紧那人的肌肤。
她的鼻尖嗅到清淡的冷香,她贪婪地吸了一口,又是一口。
恰似醉生欲死的上瘾。
想抱着他,想抱紧他,想要在他的怀里找到最亲密的栖息之所。
因为一无所有,所以愈发贪婪。
她喉中呜咽,困兽挣扎,一口咬在他突出的喉结之上。
抱着她的那人喉头发紧,只觉着肌肤炙热湿润,声音却极为平淡:
“叶悠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叶悠悠身中剧毒,又中了“媚骨生香”,他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救她的命。
将她抱起来之后,他神识四散开,选定了一处隐蔽的地方,一路赶过去,还没到地方,叶悠悠便开始“吸”他。
像是人吸猫一样,一口一口地吸他身上的味道。
吸到她满意了,开始啃。
南宫青野:“……”
叶悠悠眼前的世界是涣散凌乱的,唯有将她抱在怀里的他,是清晰而又温暖的。
从未这么靠近过他,她的鼻尖嗅到从未体会过的气息。
陌生的,隐隐带着些让她熟悉的神圣气息。
叶悠悠的心头一紧,极为难过地落下泪来,“南宫青青,以后我死了,你把我和我的战神娃娃和神像一起埋起来吧。”
“我欠你的还不清了,我能不能,以身相许?”
她一手搂住南宫青野的脖颈,呼吸炙热,唇便贴了上去。
咸湿的泪与炙热的温度交织,南宫青野的呼吸一滞。
这一停滞,便让她贴了上去。
他的脸上,瞬间闪过讥讽。
想要爬上他床榻的女仙,不知多少。
多少邀约,他已经记不清了。
上九天的宴会上,多少女仙想要爬上他的床,穷尽各种方法,他都见过。
都是手段而已。
对付这种女人,他有一百种方法,让她们冷静。
南宫青野松开了手,支撑叶悠悠的力气瞬间散去,她懵的摔落在地上。
她艰难支撑起身体,仰头看他。
森林树影婆娑,勾勒出南宫青野清冷的下颔。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
指节分明的白皙手指,微微打了个响指。
叶悠悠仰头,一团清澈的、冰冷的水球从天而降,将她浇了一个彻彻底底。
初春的深夜,黎明抵达前夕,森冷而又颤栗的寒夜。
她被他弹指浇下的灵气水球浇灌的狼狈不堪。
水流顺着的她的脸,混着凌乱潮湿的发丝落下。
她鼻腔里都是冰冷刺骨的水。
南宫青野的声音似在天边,遥远而不可及。
他高高在上,迂缓雍容道:“叶悠悠,现在,醒了么?”
叶悠悠浑身发着抖。
她在满地水流泥泞中,缓缓蒙住自己的眼睛。
她在他面前,丢人丢到死。
她说:“对不起。”
……
南宫青野想带她来的地方,便在附近。
他拎着她的领子,像是拎着一只狼狈的小兽,走了没多远,将她扔进了水里。
身体过于冰冷,被扔进去的时候,几乎以为这是一池滚烫的水。
叶悠悠泡在水中。
南宫青野蹲在她面前。
他面容冷淡,声音却有些沙哑:“张嘴。”
叶悠悠脸烧的通红,她不敢看他,却顺从地张开嘴。
南宫青野抬手,一滴深红色,几乎可谓是妖冶的红色血珠,落在她的口中。
当血珠离开,他闷闷哼了一声,脸色惨白的吓人。
叶悠悠眉头微皱,为什么给她喝血?
她想要说什么,这血已然消散在她口中,不见了。
与此同时,她的世界清明起来。
“……你的血?”
她依旧不敢看他。
南宫青野淡淡道:“我说了,你死不了。”
死不了,就更尴尬了。
叶悠悠沉默的蜷缩在温泉中,低着头清洗自己身上的脏污。
她的裙衫已经在逃跑中碎裂,到处都在露,实在是有伤大雅,而她的靴子早就不见了,露着赤足,伤痕累累。
她抬头,南宫青野已经离她很远。
而他的声音传过来,依旧清晰可闻:“叶悠悠,你越界了。”
她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她几乎要将自己迈入到泥土里,再也不出来了。
她说:“我知道,我知道的。”
“对不起。”
她死死咬着自己的唇,咬出鲜血:“永远不会了。”
她知道,他们俩只是陌生人。
他是一个,她不配拥有的人。
明明不该这么做,她却孤注一掷。
借着春/药放大的欲望,大胆地想要让他跟着她一起沉沦。
他拒绝。
并且厌恶她。
适才南宫青野脸上的讥讽,她捕捉的清清楚楚。
叶悠悠的眼泪滴落在水面上,一滴,又一滴。
融合在水中,再也看不清楚。
南宫青野肯花十八万灵石娶她,肯用命在温曲前顾着她,肯为她杀了温曲,肯救她……
却不肯要她。
她几乎以为他对她是特别的。
她调整好自己的表情,终于仰起头来:“对不起,永远也不会了。”
她眼圈红红,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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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彻彻底底给自己清洗了一遍。
她捂着胸口,浸在水中良久,最终还是开口向他道:“你有没有多余的衣衫?以及,靴子?”
她买不起储物法器,现在唯一的衣衫破破烂烂的,根本没法穿。
南宫青野在不远处,根本没看她。
闻言,他抬指,指尖便是一套青色的长衫,与黑色的靴子。
他声音很冷:“我没有女子衣衫,只有男子的。”
一道灵气送着衣衫,落在了叶悠悠面前的石头上。
叶悠悠抿唇,“这便可以了。”
总比穿着破破烂烂衣不遮体的衣衫回去好。
窸窸窣窣的声音,没多久,叶悠悠穿着南宫青野宽大的衣衫,一瘸一拐地走出来。
她低着头,不去看他:“我们走吧。”
南宫青野顿了顿,他走近两步,想要将她打横抱起。
叶悠悠急忙往后退,她的腿痛得很,饶是她喝了南宫青野的血,解了媚骨生香和毒草的毒,身体的伤却需要慢慢恢复。
这么往后一退,险些摔倒。
南宫青野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你准备这么走回去?走一个月也出不了山吧!”
叶悠悠硬邦邦道:“谢谢你救了我。只是杀了温曲,你就要被一个神明追杀了。”
“都城主想要找到杀人凶手,是迟早的事情。”
“你不要我的酬谢,那么大难临头各自飞,你死在都城主手里之后,我会为你祈福的。”
她吸了吸鼻子,“所以你可以走了,我一点也不想被你连累。”
南宫青野皱眉。
他懒得跟她说太多,一把打横将她抱在怀中。
“你变脸的,未免太快了。”
他抱着她,她穿着他宽大的衣衫,抱在怀中的时候,愈发显得瘦瘦小小。
长发湿润,披散在身后,乌黑似墨。
叶悠悠蹬了蹬腿,他的力气很大,根本挣脱不了。
“你放开我!!”
遥远的天际,曙雀终于驱散了黎明的黑暗,洒落冷透的微光。
光穿过晶莹的水珠,将高大的冷杉树的两人身上,笼罩上细细密密的光影流沙。
两队人马正正好,共同见证了这一幕。
叶父叶母:“……”
都广野上神以及他的兵团:“……”
……
场面诡异静谧。
南宫青野泰然自若地将叶悠悠抱得更紧些。
叶悠悠被这么多人看到她穿着男子衣衫,长发披散,顿时绝望地将头埋在南宫青野怀中。
被这么多人看到她这种闺中作态,日后真是没脸见人了!
南宫青野歉意看向叶父叶母:“让你们担心了。”
他微微颔首,向都广野示意:“只是一些夫妻间的小情趣,让你们见笑了。”
他的态度打破了僵持。
这两队人,一队是草族,已经寻了他们整整一夜。
另外一队是都广野率领的军团,他们在山中寻了许久,始终没有发现战神南宫青野的踪迹。
都广野的脸色很差。
他忙了半天,没找到战神的踪迹,亦是不知道战神南宫青野为何突然显露须臾的真身。
温曲不知道为何,连魂魄都无存,他根本找不到任何痕迹。
现在一无所获,还要在这里看草族小夫妻的情趣……
他冷哼一声,嘲讽道:“你们草族倒是真有本事,不愧是被母神厌弃的族类!刚刚新婚,便放肆到一族人来找你们!”
都广野挥手,带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离开了。
南宫青野眯了眯眼。
怀中的女人挣扎的剧烈。
她抬起头来,向着叶父伸出来手:
“爹,我想回家。”
她依旧不看他,脸色冷淡:“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叶父背着叶悠悠,与叶母一同离开。
周围人都离开了。
森林里恢复了寂静。
无声无息间,戈阳波出现在南宫青野身后。
南宫青野抬手,一道小瓷瓶:“温曲只留一道残魂,想办法复原一部分,都广野的事,他知道的最清楚。”
都广野身为上神,自然能召唤到温曲的残魂,魂灭之刑罚可让天地间再无法追查温曲的踪迹。
而手中留下一魄,他自有方法让温曲死了也能开口。
戈阳波恭谨接过:“是。”
看南宫青野要走,戈阳波道:“殿下,您跟嫂夫人……”
南宫青野的眼神须臾凌厉,戈阳波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您真的很讨厌叶悠悠吗?”
想要摘取殿下这朵高岭之花的,前赴后继,数不胜数。
殿下对待叶悠悠的方式,与对待那些女子的方式一模一样,快狠准的处理,令人难堪的羞辱。
不留余地。
“不过又是一个想要爬床的女人。”
南宫青野毫不意外。
他对叶悠悠的耐心,委实过于高了。
今日她的举动,让他觉着,不过又是一个这样的女子。
戈阳波处理过很多想要爬殿下床的女人,他对于此事毫不意外,那些女人心知肚明,爬上战神殿下的床,日后便成为天界的人上人,权势地位触手可得。
只是,他觉着哪里不太对。
他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关键点:“可是,叶悠悠不知道殿下您是殿下啊?”
戈阳波道:“别的女人是因为您是殿下,唯独她,不知道您是殿下。”
他的话有些拗口,南宫青野听懂了。
南宫青野:……
他的脸色阴晴不定。
他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如今的他,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一个身无分文的男人,连租房的钱都是叶悠悠付的。
他们刚搬去小院的时候,家徒四壁,床单被褥都没有,是叶悠悠用了攒了好多年的微薄积蓄,一点一点置办的。
这些时日吃穿用度,桩桩件件,都需要钱。
叶悠悠从未开口问他要过一块灵石。
在叶悠悠眼里,他不是什么贵为天界神明的战神殿下,亦不是触手可得的权势地位。
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修为天赋有些高的男人。
戈阳波挠了挠头:“属下虽然愚钝,但是,您跟叶悠悠在一起的时候,委实只是一个寻常的男人。”
“她在面对温曲的时候,宁愿死都不愿意与他苟且,却主动向您委身。”
“除了喜欢,属下想不出来别的可能。”
“叶悠悠若是喜欢您,可能会是很多种原因,唯独不可能是因为,您是殿下。”
南宫青野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想到被他弹指冷水浇的极为狼狈的叶悠悠。
她说,对不起。
那双从不动容的眸子里,终于闪过一丝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