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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   18

      收到包裹的当事人心里有一团火。
      气的。

      迹部对欺诈师的难搞程度有预计,却没想到十几年过去,某个男人随性的程度更甚于往昔。

      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要回来过,迹部看着面前洗干净的衣服脸色有点难看。
      这样的举动传递了怎样的讯号,他能列出十几种可能。
      可结合他们现在的关系……

      他们现在这样,算是什么关系?

      老朋友?
      不算吧。
      或许中学时代还能勉强说一声“朋友”,十几年过去,也已经是形容成“旧识”都有些勉强的程度了。

      露水姻缘?
      这样的定位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况且他们也没有到那么陌生的程度。
      既不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又不是纯粹为发泄而寻找的对象,用露水来形容便过于凉薄了。

      真要说来,两个人之间确实是有默契的。
      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动作,传递了怎样的信号,沟通起来没有任何障碍。

      于是迹部站在办公室里深思,才发觉他和仁王有过那么亲密的拥抱,却没有一个能够精准定位他们之间关系的词语。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打了电话让人把包裹收走,迹部重新回到办公桌上工作。而半个小时后,他发觉自己的工作效率实在不如平时。
      在发觉到这一点以后,在很短的时间里,迹部就做了决定。
      他找出自己的私人手机,点开那个以为并不会用到的号码。

      “有时间出来见个面吗?就今晚。”——迹部景吾

      直到入夜,他才收到回复。

      “抱歉啦迹部大少,我晚上已经有约会了。”——仁王雅治

      迹部盯着那个“约会”几秒后轻轻地啧了一声。

      而又过了几个小时,终于在深夜推开面前的电脑呼出一口气的迹部,站起身面对着窗外只有零星灯火的夜景,冷着脸承认,和仁王有关的事,在他来不及反应的很短的时间里,已经超出了控制。
      那之后会发生什么呢?
      主动权似乎不在自己手上。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迹部骨子里的争胜意识和大多数男人都有的控制欲被唤醒了。
      他对着夜色眯了眯眼,抬起手打了一个响指。

      “仁王雅治……”

      19

      下一次的见面,比迹部预想地来得快。

      他在手冢的四分之一决赛的赛场外见到了站在一起说话的仁王和幸村。大概是从内部通道进的场地看的比赛,仁王脖子上还挂着工作证。
      他身边那个俊美又带着一种优雅气质的男人用一种看上去有些无奈地笑容在说着什么,而银发的男人则一副“随便你说什么我都没有在听”的光明正大在走神的样子。

      他曾经半真半假地觉得真田和手冢真不容易,管立海大和青学的熊孩子都管成了未老先衰,现在一看,就连幸村都似乎拿仁王毫无办法。

      三天,还是四天?

      迹部没再算他约人无果到又一次见面的时间。

      他只觉得,在看到仁王的时候,那团本就没解决的火,烧的更热烈的。

      幸村正在和仁王聊着今天的比赛。
      在职业生涯的末年能打入大满贯的四分之一决赛,这样的好成绩已经堪称是绝无仅有了。但幸村不会因为这种事佩服手冢国光的,他自己也能做到。
      就只是,处在这样微妙的年纪,才更能体会心有余而力不足却非要与自然科学相争的决心。
      或许也有一些物伤其类。

      “转眼也都二十九了。”他这样感叹道。

      仁王不怎么专心地听着,在这一句之后忍不住接话:“你还没到二十九,还差一个多月。”

      幸村:“……你能不能抓住我话里的重点。”
      真是的,多少多愁善感都被这家伙弄没了。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

      幸村无奈地摇了摇头。

      仁王的逻辑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幸村往日就见过不少被仁王堵的说不出话的人的反应。看热闹的时候没什么感觉,自己亲身经历才能体会到这个人的逻辑确实和常人不太一样。
      这种不同到底是故意做出来的还是本就是如此,幸村也无意追究。

      他从比赛结束后惨烈又带着一种隐秘的难过的情绪中走出来,一转头就望见了某个人影。

      挑了挑眉,幸村抬手在仁王肩上敲了敲:“那边迹部在看你。”

      “哦。”仁王微微侧头,“我发现了。”

      “……你的反应就只有这样?”幸村索性侧过身,以一种全新的目光看着仁王:“你到底做的什么打算啊?”

      “没什么。”仁王应道。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不怎么走心地勾起唇角:“你就等着看吧,部长。”

      “……你可别玩过头。”

      “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仁王很轻地呼出一口气,“有一件很美的东西摆在你的面前,隔着一面看不见的玻璃。会被吸引是人之常情,可到底能不能拿到,也不是用概率学就能算出来的。我在做我觉得有用的尝试,事实上没报什么希望。这大概对他不公平。可人总是自私的啊,在无法控制的情况下,也无需考虑公平与否了。”

      这话说的很直白了。
      幸村便明白了什么。

      他看仁王的目光变得复杂。

      “偶尔也想的简单一点吧,雅治。”他轻声道,“或者,对你自己多一点自信。”

      仁王笑了起来:“噗哩。”

      20

      年少时的恋慕和憧憬,维系的是青春期的荷尔蒙和无可避免地对优秀的人的欣赏与渴慕。
      而成年人的交流里,更多的是身体本能的需求与大脑皮层在应激下的下意识反应。
      冲动与冷静,火热与冷寂,一线之隔。

      聚会时仁王听过柳生用平铺直叙的语气抱怨过人的冲动带来的种种恶劣后果,从生理谈到心理。骨科的医生花了很大的篇幅来抱怨医院里逐年递增的意外事件,从摔伤撞伤打架斗殴讲到意外搞出人命,完全找不到重点。
      “……我没听明白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仁王在一整段抱怨过后凉凉地接话,“你不是骨科的吗?”

      “上次有个未成年,月份太大了一尸两命死在医院里,家属来闹的时候比吕士正好路过,被殃及池鱼挨了一棒子。”柳在旁边温言解释道,“铁的。”

      仁王:“……噗哩。”

      据说在医院工作久了会变得冷血,人间欢喜或者悲痛全如过眼烟云。
      仁王原本并不相信这个,听了太多的故事以后也觉得这样说确实是有道理的。

      可人生原本就是被各种意外占据,冲动与一时的肾上腺素激增也不是大脑能控制的后果。
      大概是社会让这个世界变得冷漠,于是在冷漠之外的一切情绪愈发超脱控制。

      不过至少,两个男人之间的冲动,没有一尸两命的危险。
      这么想着,仁王微眯起眼睛。

      他正站在迹部在澳大利亚住所的书房里,面对着排列整齐的书架。
      两层的洋房,在澳大利亚这种地广人稀的国家实在不算显眼,与东京的“白金汉宫”更是相距甚远,装潢却延续了迹部家一贯的华丽。
      二层的房间被打通改建成了书房,放了好几个书架,从金融学概论到市面上能买到的文学作品应有尽有。

      仁王停住了脚步。
      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西奥迪尼的《影响力》,罗兰米勒的《亲密关系》,阿德勒的《自卑与超越》,麦格尼格尔的《自控力》……
      他伸手碰了碰这些书的书籍,颇有些意外。

      迹部也会看心理学?

      这些书仁王倒是也都看过,虽然是当做小说看的。
      他大概自我到了一定程度,有一整套自成体系的逻辑和理论,对所有心理学行为分析都持怀疑态度。毕竟,他本人随时能因为“心血来潮”而做出出人意料的事情。

      他做权衡的标准从来不是“重要”与“不重要”,而是“想”和“不想”。
      这样看他应该是个唯心主义者,可实际却并不是。
      会把做数学题当做解压方式的人,从他在自然学科上的敏锐度便可以看出他并不是不唯物。

      ……也许没有必然联系?

      顺便,座右铭是“骑着黑色的白马向前后退”的人,大概对哲学也有那么一点个人心得。

      这个不管从哪个角度分析都矛盾的可以的人对着书架发呆的时候,把人带进门又毫不忌讳先去处理事务的另一个人终于处理完了事务找了过来。

      他站在仁王身后,顺着仁王没有焦距的眼神看了一眼书架上视线聚集点处的书名。

      “你对心理学感兴趣?”他出声道。

      “啊?……那倒不是。”仁王眨了眨眼应道。

      他没回头,目光还盯着面前的书脊,脑子里却莫名其妙又想起了关于“成年人冲动所造成的危害性”一类的理论。
      从他的角度,并不认为和迹部的几次接触算作冲动。
      只是不知道从迹部的角度……

      仁王没再说话。

      书房是很安静的,夹在两个书架之间的两个人在安静的时候甚至能听见已经被放轻了的彼此的呼吸。这样的气氛总是很容易让人想多。
      仁王不知道迹部为什么就站在身后一句话不说也什么都不做。
      他有些想要打破这种沉默的气氛,却又觉得这样安静地站一会儿也挺好的。

      话说回来,他和迹部有共同话题吗?
      难不成每次要找话题聊家常,就只能抓着网球不放,或者很有老人家风范地“想当年”?
      总觉得“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这种事完全不适合他和迹部啊……

      仁王没忍住笑场了。

      直到整个人被推的贴在了书架上,身后是人体温热的温度,身前是木质书架的隔断,上半身被两条胳膊环绕,前后和左右都毫无移动空间时,他都还在笑。
      侧了侧头,鼻尖擦过书脊。
      墨水和纸的味道混杂着木头很浅的香气萦绕在鼻尖。
      仁王脑子里勾勒出他和迹部呈现出的姿态,觉得大概这个画面有着电影里打光过后的调色效果。

      “……你想要什么?”迹部的呼吸就在耳侧,贴着耳廓发出的声音磁性十足。
      仁王动不了也没打算动,他盯着眼睛余光能看见的几缕金发,觉得迹部这个问题问的毫无水准:“我想要什么,你不知道吗?”

      又是一阵沉默。

      然后是一声冷哼。

      迹部抬起一只手捏住了仁王的下颔。他又往前了一些,唇角擦过仁王的侧脸。
      太近的距离了。
      他用了力,用这个过于贴近的姿势望进仁王含笑的眼睛。

      什么也看不清,即使以他的洞察力,也什么都没看清。

      冷笑一声,迹部压低了声线:“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我为什么要懂?”

      “噗哩,你这不是知道吗?”仁王毫无紧张感地应道。
      他在迹部充满了压迫感的视线里勾了勾唇:“想太多会早衰,放轻松啊迹部。”

      “……”

      “比起其他,不如做点什么吧。”在迹部怀里挣了挣却没挣开,仁王索性放松了身体。他反手碰了碰迹部的脸颊:“做吗?”

      “……去房间!”迹部咬了咬牙。

      21

      油盐不进又拒绝坦诚的人,真的太难对付了。

      迹部从来都欣赏坦率而纯粹的类型,却被完全和这两个词对不上号的仁王吸引。
      他潜意识里知道,仁王表现出来的一切和这个人的本质几乎有着南辕北辙的区别。
      可又不是刻意的隐藏,更多的大概是习惯。

      这种人到底是为什么会出现在世界上的啊?
      造物主就不觉得设定这样的人设太麻烦?

      结果计划好的谈话还是被拉偏了。
      靠坐在床头,迹部瞥了一眼那人变乱的银发,终于冷静下来。
      逼不出这人的真心话,也是有办法谈心的。

      “直接一点承认你喜欢本大爷不就好了吗?”

      仁王翻了个身。
      他从下往上看着迹部。
      床头暖黄的灯光照在男人脸庞的另一侧,几乎与金发融合。这个角度看不清迹部眼里的蓝,但仁王却依然能想象出来那人眼睛里仿佛装了一整片海的模样。
      平和,或者波涛汹涌。

      “嗯,我喜欢你。”

      承认的太轻易就显得轻佻。
      迹部侧过头看向仁王,男人把半边脸埋在被子里,只露出还显得湿润的一双眼睛和凌乱的额发。
      被暗地里叫着“狐狸”的人却有着一双睁大了就显得无辜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眯起来的时候看起来就像在打什么坏主意。
      大概是外表的加成让这个人有了“欺诈师”与“捉摸不透”的本钱,可如果不去计较其他,这个人的行为方式也完全可以用坦率来形容。

      看上去确实是活的随心所欲的。

      可有哪个人会真的没有顾虑?

      迹部抬手拨弄着仁王的头发:“你就不能说的走心一点?”

      “……太挑剔了啊迹部大少。”仁王无奈,“我说的还不够走心吗?”

      “勉勉强强。”指尖的触感是柔软的,迹部在这样的气氛下顺理成章放轻了语气:“换个称呼。”

      “……啊?”

      “别叫本大爷‘迹部大少’。”

      “真挑剔啊。”仁王语气里带上笑意,“那叫什么?迹部君?”

      指尖的动作顿了顿,迹部想这个人怎么就能这么嘴硬。
      他俯下身,背着光和仁王脸对脸。
      视线相交,迹部对着仁王看似平静的眼神很轻地勾起唇角:“你刚才不是直接喊本大爷的名字喊的很顺口吗?啊恩?”

      真的太近了。

      背着光的蓝眼睛就像夜里的海。

      仁王耳畔仿佛听见了海浪的声响。
      他最后还是移开了视线,不露痕迹地认了输:“……景吾。”

  • 作者有话要说:  越写越放飞,总觉得写着写着渣的变成迹部了,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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