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惊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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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跟着奶奶上山，而不是淹留太子府，这悲剧，是不是就可以避免了？从广济寺下来的队伍，遭遇了暴民。消息出来，震惊的是一整个京城。许廷颢一语不发，面如寒霜，只是不断的催促身下的马匹，好好紧随其后，内心忧虑而又悲愤。那种明明知道结果，却无法改变的无奈和悲哀。她并不知道老王妃去世的确切时日，但知道是个冬天。现在春暖花开，怎么就出了意外？
那么多事情都改变了，会什么这件事不能变一变？胸口膨胀的焦躁和愤怨让她额头上爆出来了青筋。
队伍暂时停留在京郊的村落。在躲避暴民的过程中，逃窜的人员慢慢集中。两人赶到的时候，就看到巡逻的士兵正在检查场地，还有哀嚎声和通呼声。有人正在接受治疗，有人正在被打板子。事出重大，干系太深。随行人员一边战战兢兢一边推卸责任。许廷颢下马冲过去，却被挡驾。
“太子吩咐，现在任何人都不许靠近。”
好好一步上前，拍开他的手：“任何人是什么人？”
“这……”
“我不是任何人，是跟太子平起平坐的安荣公主！还不退下！”她一把拉过许廷颢，往宫女出入的宅院跑去。心里难受的让她仿佛爆炸，只得不断的加快奔跑的速度。快些，再快些。说不定可以见最后一面。
中间两个房屋，一个不断有人呻吟，面色沉凝的下人步子仓皇的行动。好好二话不说，冲了进去。许廷颢却毫不迟疑的进了另外一间。他的祖母应该在那里。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直到现在达到了顶峰……他脚下一个踉跄，冲到了门前，待要敲门，却又停下，双手微微颤抖，无声的推开了房门。
“安荣殿下。”
太子妃正守在太后身边，听到宫女问安急忙起身，太子跟她一起。好好有点意外。太子不是没有出行吗？紧接着她就看到了床榻上的人。面色苍白，灰白的发丝凌乱的铺陈开，闭目合眼，喉咙里不断发出痛苦的声音。是太后？
好好蹲下身去，握住她的手，急切的呼唤：“奶奶？皇祖母？”快马运来的太医，正驱动着快在马背上颠零散的骨头给她疗伤。好好看到了腿上深可见骨的伤口。这个原本雍容华贵的老人仿佛在一瞬间，只剩下了瘦小干瘪的躯体。
“啊……六”老人虚弱的转了转眼球，嘴唇颤抖，仿佛从身体深处挤出了艰难的声音。
本就年迈体弱的老人，又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带着惊吓……好好几乎可以预测悲剧的收场，那几个太医额头上满都是汗，甚至有两个索性放弃了治疗，以头呛地匍匐在地上。好好心里一酸，流出了眼泪：“您，您要坚强一点。您会好起来的。”
好好轻轻捧住了她的手，老人绵软干白的手掌，没有一点力量。
太子妃匍匐在床榻边哀哀啼哭：“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没有照料好您老人家。”太后的目光却越过了她，直勾勾的落在太子身上。那目光中有审视，有哀怜，最终她还是扭过了头。眼角滑过一行浊泪。
“哎……”她深深叹息。
太子仿佛被蝎子蛰了，一下跳了起来。他迷失了方向的驴子般，原地团团转了一圈，大力拨开宫女，闯出了门去。太子妃肩背一僵，愈发不敢抬头。好好只能听到她低低的呜咽。伸手拍拍她消瘦的肩膀，好好安慰道：“皇嫂，你没事就好。也别太伤心了。”
太子妃红着眼睛看着她，又低头看看太后，仿佛愧疚，仿佛羞恼，极大的痛苦叫她咬破了嘴唇，迸出了血珠。好好讶异，赶忙叫宫女先扶持她下去休息。
这一回身，才发现许廷颢不在。她愣了一愣，急忙冲出去。却正看到许廷颢低着头从隔壁房间走出来。面无表情，也无神气。好好吓了一跳，上前一把拉住他：“小靖王，老王妃呢？你奶奶呢？”
许廷颢不说话。好好看看背后那扇门，刚要去推开，却被许廷颢拉住了手。
“颢颢？”
“奶奶已经去世了。”
好好顿时僵在原地。她愣一秒，立即从太后房里拉了两个太医出来。怎么回事？所有人都围着太后，难道皇姑就不重要吗？看着她焦躁到暴跳，许廷颢却出奇的淡定，他再次拉住了公主的手。“不怪他们。”
太医诚惶诚恐来叩头：“我等赶到的时候，已探察老王妃没有了呼吸迹象。所以才去紧急救治太后，绝非故意推脱啊。”
“公主冷静。”许廷颢一双眸子静静地看着她：“我刚才试过，祖母的掌心，已经没有温度了。”
他转身离开，被好好一把拉住：“你去哪里？”
“我叫了随从跟我看看出事的地方。”知道她会说我也去，许廷颢抢先否定了“公主，你要在这里照顾太后还有我奶奶的遗体。太子妃的情绪也不太稳定。”他走到墙根，拉住了正把额头磕在树杆上的太子：“殿下，您不一起去看看吗？”
太子条件发射性缩手，却被许廷颢紧紧抓住，挣脱不得。
好好站在原地看着他纤瘦高挑的背影走入夕阳下，一颗心慢悠悠被吊起。不对劲。这反应，太不对劲了。
宣和帝随后赶到，看着自己的老母，也顾不得什么人君体面，眼泪哗哗流下。太后失血过多，身体虚弱，更快又晕迷了过去。宣和帝留下来彻夜陪伴。眼看着老母亲那痛苦虚弱的模样，宣和帝心如刀绞。他看看捧着毛巾给太后擦脸的太子妃，不知想到了什么，抓起药碗往太子府身上砸去：“为什么？为什么两位老人，两位长辈一死一伤，你这个负责照料的晚辈却一点事都没有？”
太子妃被这忽然袭击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向外跑，被应声赶来的太子，一把拉到身后。“父皇？”虽然他吓得面色苍白，但还是展开手臂把太子妃挡在身后：“您这是做什么？难道她没有受伤就是罪吗？”
“好，那你来说说理由”苍老的宣和帝一把抓起了这个儿子：“你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他挥手指指身后的两间房屋：“皇姑当场去世，太后危在旦夕。而太子妃，不，是你的老婆。却恰恰被你救下，怎么会这么巧呢？”
太子愣了愣，惊讶的瞪大眼睛：“父皇，您这是什么意思？您怀疑我故意派人劫持銮驾，唆使暴民伤害我的祖母和姑祖母？”他看着满面雷霆的宣和帝忽然惨笑，眼角也有泪落下。“父皇，咱们是一家人，我是您的亲儿子，您这样怀疑我。”
“呵，那你说说，朕都没收到消息，你是怎么提前得知，还赶来救援的，还偏偏只救下了你的王妃？”
眼看着宣和帝的手劲不断加大，太子面色红涨，好好终于忍不住，一个手刀解决了宣和帝的钳拿，把快要憋死的太子拎了过来。
“是林微媸。”太子摸着喉咙咳嗽一阵，终于吐出了清晰的词句：“他提醒我最好带着人手去城郊接接我的妻子。”
“你的妻子？”宣和帝冷笑：“那你的祖母呢？朕的母后呢？”
好好默默加了一句，还有你的皇姑，北靖王府的老王妃。
“我有那么大力量吗。”太子颇为自嘲的笑了笑：“父皇啊，您看似信任我，一直在培训我，但京畿的力量一直被您牢牢掌控。我能调动的人，也不过是我府中的护卫和家丁而已。即便要求援，呵呵，陛下你忘记了儿臣还在责令反省期间，根本无法进宫面圣吗？”
宣和帝的脸色阵青阵白，一只拳头握得紧了又紧：“林微媸？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宣和帝的神色有点捉摸不定，什么时候这京城多了这些超出他掌控的事情？“他告诉了你，却不告诉朕？呵，还真是忠诚呢。”
“忠诚？”太子脸上显出了跟他父皇一样的冷笑：“他说这是临别赠礼。全当回报当日三上终南山的恩义。至于为何不告诉父皇，因为父皇您刚把他打的下不了床，还削去了所有职位，禁足在家吧？”
“你这个逆子！”宣和帝被这语气刺激到，他怒红了眼睛，再次出手，却又被安荣拉住。“陛下，小王爷还在事发地勘查，至今未归，说不定会有发现呢？”
好好冷眼旁观，心道至少确定了一件事。你们父子俩绝对是亲的，急痛之下，不可理喻的行为和想法都一样。“陛下，您累了。请去歇息吧。今晚，我会陪在太后身边的。”
“不。朕亲自去。”宣和帝拂袖离开。
好好看着委顿在地上的太子，轻声叹息。出了这样的事，这对父子怎么看都无法缓和关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5章 惊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