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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出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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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自然惦记着是谁绑了他。但许廷颢偏不说。不仅不说,这两天还拘着她,不许随便乱跑,不许单独行动,好好去校场训练,比武他也要在一边盯着。连续几天,好好终于发现了问题。她寻了机会去问许廷颢:“难道这军营里有人要对我图谋不轨?”
许廷颢低头看自己的手腕,他的伤势恢复很好,现在已经行动无碍。“你准备一下,我们去镇远大营。”
好好愣了一下:“这么突然?”
许廷颢点头:“我早就做了准备,随时都可以出发。”
好好下意识的回头四下观望,这个地方自己已经生活了蛮久,还认识了一帮鲜活热情的人。而且她还惦记着建个功业什么的。“可以不去吗?”
“不可以。”许廷颢起初并未认识到甘长英对皇家人会有这样的无差别仇视,现在既然发现了,怎么还能放心公主生活在这里。
当日事后,其他的人都还当他们的少将军是去追击戎骑。且不说证据并不好寻,便是寻到了,甘
长英便作只是跟公主王爷游戏一番,看在他两人均无太大损伤的份上,宣和帝也不会认真治罪。不仅因为他个四哥哥都已死去。他是甘老将军最小的,唯一的孩子,也因为当年他姐姐,甘淑妃临死时,皇帝赐下的免死金牌。
这么棘手的人,若为友还好,若为敌,那就太糟糕了。而且许甘两家略有些交情,当年甘长英的性格也不像现在这样偏执阴暗捉摸不定。只要不牵涉到公主身上,许廷颢愿意对他大度一些。
好好见他执意要带自己走,只得同意。她跑去跟长英请命,甘长英似乎早有准备,一点都不意外。
“我会帮甘老将军把来犯的敌将都打退。”好好认真的道:“等到打一次漂亮的胜仗,再跟皇帝请命。皇帝也许就同意将军父子团聚,甚至一块回上京去,过安逸的日子呢。”
你当我自己没打过胜仗吗。甘长英笑笑没说话。还叫人准备了水,药,干粮。许廷颢的护卫准时到位。
好好要走,又回头笑:“将军竟然连句挽留的话都不说。明明我们相处还算投机。”
甘长英哑然失笑,笑她无知无觉:“怎么,你还不愿意跟护军走了?”
“走嘛肯定是要走的。不过我这么重情重义的人,自然会依依不舍咯。”好好昂着头走过来,明明身量不高,却偏偏走出了排山倒海的气势。甘长英微微瞠目,随即看到了破空而来的拳头,他的机变可谓不错,左手攥住公主的攻击,将她一拉,右手攥住领口将她提起。却不料她竟然极擅肉搏,如猫一般就势拱起脊背,双腿一抬夹住他的脖颈,猛的一拧一拽,硬是叫他摔在了地上。
这个事情的发生太过突然,不仅突然而且很快。甘长英从地上爬起,耳边还在嗡鸣,脑子还在震荡,而公主已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她虽然鲜少积极动脑,但这不代表她迟钝。事实上她的直觉很敏锐。
许廷颢已带着来时的随从在军营外等她。
朝阳下,这队骑兵迤逦排开,朝着边漠更北处去。好好再次看到了许廷颢脸上那个银质面具。梅花月牙,花纹简约也别致。快马奔腾中,细细风沙落到脸上,连眼睛偶尔也会被眯。她扭头看才发现大家也都戴着面罩,深感自己疏忽大意。许廷颢仿佛觉着了,扭过头冲她笑:“不是叫你做好准备吗?”
好好把包裹打开给他看,许廷颢瞅到了一套衣裳,一只水壶,还有好几张羊肉大饼。怎么就唯独忘了脸呢?
许廷颢从怀里拿出另一只银丝面具递过去,那上面镂着的花纹也是一模一样的。好好摸摸那只月牙若有所思。许廷颢见她发愣,便凑过来跟她挂上,好好下意识的抬头,睫毛微微翘起,微热的气息洒在许廷颢脸上。他好像又长高了点。好好忍不住低头看他是不是踮脚,却被许廷颢托住下巴:“不要动。”灵巧的给面具的系带打了个结。
“护军竟然带了两张面具?”
“因为我知道有个小迷糊多半会忘掉啊。”话语里显而易见的宠溺叫好好微微脸红。她忐忑的扭头看,发现那些随从一个个都面无表情,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好好给他们的心理素质比了个赞。
许廷颢方才拿面具,带出了一角纸,好好靠得近,随手把纸往他怀里塞了塞:“护军大人当心些。”
“哦,不是什么要紧的。”许廷颢笑道:“是耿叔来的信。”
好好一怔,她刚刚看到那印鉴落款好像是陈?既然不是重要的,但我看一下也不要紧吧。好好伸手去摸,早有那眼明手快的随从拿刀来挡。好好立即住手,笑道:“我明明看到是陈。护军只说不该我知道便是,又何须哄我?”
许廷颢用眼神喝止了随从。笑道:“我又何必哄你。是耿叔,他说他姓陈名耿,让我叫陈叔。”
“陈——更?”
许廷颢笑道:“他随口胡说罢了。有天去庙里求了个签,不知得了什么批示,就把父姓改了母姓。他原本确实姓耿的。”
好好听着一席话,只觉得耳边炸响一个雷,四体百骸无处不在轻颤。“他原来姓陈的吗?”
许廷颢看她反应异常,便拿出那封信给他看。“他说允诺我三件事。”
对啊,好好有印象,当初第二件事是给她用的。可惜,现在想想,大好机会是浪费了。联系后来西山泉水边发现的假皮,好好恍然自己是被那狡猾的爹给忽悠过去了。
“第三件事,我说请他别忘了我,王府随时都欢迎他回来。”
“耿……陈叔被感动了?”
“没有,他叫我少跟他套近乎。我俩感情没那么好。要求别人记一辈子,简直是强人所难。”
好好嘿嘿发笑。虽然生父只留给她少些记忆,但好好几乎能脑补出耿叔说这句话时,那种吊儿郎当故作不屑的表情。
回时赶路不像来时匆忙,许廷颢想到自己那腰酸背痛的后遗症,也怕累着她。所以这一路按时休息,尽量不让行程过于劳苦。第三天傍晚,人马来到了一片红柳林,大漠落日,艳光四射,别有一番磅礴景象。
见到公主眉宇间的惊艳,许廷颢便叫在此处歇息。好好果然很兴奋,她翻身下马,绕着大红柳树转圈圈,还折了树枝在手里挥舞,快活的像只鸟儿。“这夕阳真美,这柳树也美。美得像穿着嫁衣的新娘。”
许廷颢原本想打趣她公主想当新媳妇了,但随即意识道她还当陈坏,于是改了口。“你想你洞房花烛的小媳妇了?”
好好下意识的回头看许廷颢。那一瞬间目光灼灼,比天上夕阳还要耀眼,比身边红柳还要美艳,叫许廷颢心口一荡,仿佛初识怦然心动的滋味。
“我要去方便一下。”她飞快的跑到了沙丘后面。
“当心些。别跑太远。”
风中还时不时传来号角。许廷颢若有所思,他离开时北戎就频繁滋扰,如今看来,情况并未大变。等到秋冬季节来临,局面只怕会越来越糟糕。
想到甘长英的态度,许廷颢不由微微皱眉,就在这时,有随从来报,一队戎骑正赶过来,“大约有二三十人,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许廷颢随手从马腹上解下了弓箭。“这么大的戈壁滩,竟然还叫遭遇了。”他接过千里镜观察了片刻,叫随从先注意隐蔽,寻各自位置埋伏警戒。这里距镇远已经极近,他有兴趣知道这队人马是被甘老将军打回来的,还是被冲自己来的。亦或者,这红柳林附近有不大一个湖,这是来补给用水?
有两位大人物在队伍里,老成的护卫自然是想避祸未上。但他显然无法如愿。那戎骑中,领头一人,竟是女子,但见她张目四顾,神情狂傲,紧接着仿佛发现了什么,弯弓搭箭,目标是一匹通体乌黑的马。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攻击本是常事。但这样的局面下,还有一种用意,就是引对方出手,破了埋伏的阵型。她想得到,许廷颢自然也想得到。小王爷不会被激的。护卫刚这么想,就发现主子出手了。他用自己的箭挡掉了蛮女的攻击。
黑马嗒嗒跑开,许廷颢却暴露了自己的位置,眼见得对方所有箭矢都瞄了过来,他迅速移动,动作轻健。手下也跟随手势,立即聚中,由暗到明,成了对峙之态。
乌云盖雪是公主的坐骑,零离开时,托付给了驿站。她骑了四五年,还从京城一路到了这里。只是没上过战场,对杀气不够敏锐。如果可以的话,许廷颢还是想尽力避免她伤心。
好好从沙丘后拍拍衣服走出来,看到这兵刃相向,剑拔弩张的场景,顿时一怔。“我还当谁这么大胆呢,扫了军爷我撒尿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