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肩上的太阳花》慢悦

6、第六章

　　下午两点多，是个适合睡觉的时间，于繁也感到很无力。
　　她不想和林云启有过多的纠缠，但是这份工作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她明明把话说的很清楚，但是林云启看她的眼神处处挑衅。
　　她站在办公室门口，迟迟的才抬起手敲门。她敲了三下，里面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进来。”
　　于繁推门走进室里，林云启单手顶着右脑，闭目养神，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林哥，什么事？”于繁走到他面前说。
　　林云启用剩余的那只手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开口说：“你先坐。”
　　他还是刚才那副神态，于繁感到很不舒服。
　　“不用了，你说完我就走。”
　　林云启皱了皱眉，他缓慢的睁开眼睛，看向于繁，“小繁，你现在翅膀真是硬了？”
　　于繁沉默。
　　“连和我说句话都不愿意？”
　　就知道谈话不会有什么结果，于繁想走，却被林云启拉住了。
　　“你这是做什么！”林云启怒目冲顶。
　　于繁哼笑一声，“林哥，之前我说的还不够清楚？”
　　“希望你能公私分明！”于繁挣开林云启的拉扯。
　　林云启松开于繁，他意味不明的点了点头，讽刺的说“于繁，你还是太年轻，不知道天高地厚！”
　　他转过身去，轻笑了一声，“我给你时间，总有一天你会选择我，到那时候，你就知道什么是最适合的了。”
　　“不用了，我考虑的很清楚。”于繁听了他的话感觉人心真是难测，她一直以来对林云启是有敬意的，呵，原来如此！
　　“小繁，决定不要做的如此早，世事可是难料！”林云启有把握的说。
　　“就这样吧，我想得很清楚。”于繁转身离开，她走了两步，又转头对林云启说：“林哥，你再威逼下去，我就只能辞职了！”
　　她烦透了有钱人那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于平凡中来，世界却唯独追寻有势者，这让她无所适从。
　　她想世界里还会不会有她那一栖静地？
　　于繁回到家后，她去房间找于放，此刻于放正在搞她的漫画。
　　也只有这个时候于放才能安静，并且拒绝所有交流。
　　于繁把打包回来的晚饭放到床边的柜子上，她随手拿起淡蓝色的便利贴，写上字，贴到了于放的水杯上，提醒她到时间吃晚饭。
　　她回到自己房间，冲了澡后，便上床睡觉。
　　这一夜，于繁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梦见了一个男人，一个浑身有劲的男人，一个自带太阳的男人。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又什么都做了。
　　等她看清男人的长相时，于繁猛然醒了过来。
　　是他，陆沉。
　　于繁感到自己魔怔了，她想他，她梦见他，现在躺在床上的自己迫切想见他。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四点十分，如果他上夜班的话，现在还没睡。
　　她点开短信对话框输入，“你在干嘛？”却又觉得不合适，现在属于后半夜，天都没亮，他如果不上班，会觉得她是神经病。
　　她思索了片刻，只编辑了最简单，最直白的“想见你”三个字便发了过去。
　　于繁感到自己安心了，不管他此刻在睡觉还是出车，不管他看不看得到短信，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回复，她真的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心。
　　早上七点，丁伟打来电话通知于繁什么时候开工。
　　此后，于繁的手机都是空空的，她的短信，石沉大海，不过这似乎不那么重要。
　　不出所料。
　　于繁站在洗手间的镜子面前，她简单的画了个淡妆，气色好了不少，由于她本来就白，又上了一层粉，此刻她整张脸都是透明的。
　　于繁对自己还算满意，她拿好自己的包，准备去和丁伟他们会合。
　　于繁临走时，还是去于放房间看了看她，她有点不放心。
　　放在柜子上的晚饭已经被于放解决掉了，此刻于放正在补觉，被子一角被她踢到了床边，眼看就要落地。
　　于繁摇了摇头，有点无奈的笑了，她走过去替于放盖好被子，又转身收拾被于放搞的乱糟糟的房间。
　　地上的各种资料被她收好，放到柜子里。她看到了于放摆在床头的画稿，全景墨绿色，十分干净。
　　她不得不佩服她这个天才妹妹。
　　于繁换好一如黑色的高跟鞋，才真正出门。
　　消防队专访，很显然，林染的热情比于繁高，但是今天林染对丁伟的态度也是大不如从前。
　　于繁不难猜到发生什么。
　　这个尴尬的场面十分不适合她，她索性避开了。
　　于繁打算去找消防队的三队长谈谈话，商量这次纪录片的合适人选。
　　于繁问李阳，“你们队长在哪里？”
　　“队长啊，他现在应该在资料室，于记者，你坐着等等吧。”李阳还是一如既往的憨笑。
　　“好。”
　　于繁在休息室坐下。
　　一直以来，都是这位叫李阳的消防员招待她们，以前是采访，现在是要做纪录片，于繁觉得她们有必要和队长商量一下。
　　至今为止，她们还没有见过队长。
　　于繁等了一会，她抬手看了眼手表，坐了十几分钟了。
　　她清了清嗓子，“你们队里这段时间有不少外人出入，是有什么情况？”
　　李阳听了她的话，抬起头来，“不是，他们是来录资料的。”
　　于繁作为记者，好奇心泛滥，她问：“录什么资料？”
　　“哦！他们以前都是消防员，后来辞职不干了，是来录以前的资料。”李阳觉得这件事也没必要保密，便和于繁说了。
　　于繁点点头，不再说话。
　　她记得之前陆沉也来过。
　　大概又等了十几分钟，丁伟的电话响了。
　　他接起电话，连声说了几句好，就挂断了电话。
　　打完电话后，她起身对于繁说：“于记者，我们队长在来的路上了。”
　　于繁笑着应声，“好。”
　　果然，五分钟后一个穿着消防制服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有五十岁了，个头不算很高，脸上带着岁月的痕迹，但是面相很慈善，于繁这样认为，她觉得她似乎是见过他的。
　　吴宏江走到于繁面前，他伸出手，说：“于记者，你好，我是吴宏江，三队队长。”他的声音有些沧老，但却格外的亲切。
　　“吴队长，客气了！”于繁握上吴宏江的右手，谦谨的说道。
　　“于记者，有话来我办公室谈吧。”吴宏江指了指楼层最靠里的一间。
　　“可以。”
　　于繁跟随吴宏江去了办公室，他们说了很久，也确定了宣传片人选。
　　经过交谈，于繁越加觉得吴宏江熟悉。
　　她记得八年前，消防队还很简陋，没有现在的高层办公。
　　那时候她跑来消防队，什么都不了解，随便抓个人就问，最后还是有一位消防员愿意搭理她，安慰她。
　　她在想这个人是不是吴宏江，那他当时就是队长？
　　谈话结束后，于繁还是忍不住问，“吴队长，你还记得八年前最大的那场火灾吗？”
　　吴宏江眼珠子瞬间亮了，他略感惊讶，“于记者，怎么知道？”
　　“不瞒您说，我当时是受害者。”于繁说。
　　“于记者，当时多大？”
　　“十六岁。”
　　吴宏江听完她的话，叹了口气，他觉得似乎一切都没变，那场火灾又回到了眼前，当年离去的消防员是他心里永远的痛。
　　于繁看到吴宏江反应如此大，她想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吴队长还记得我吗？于繁。”
　　吴宏江表情沉重，他缓缓地点头，“于记者，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八年了，你也该从丧父的悲伤中走出来了。”
　　“你说的很对。”于繁不知道该笑还是怎么样。
　　她知道当年消防员也牺牲了好几个，这无疑是吴宏江难过的出发点。
　　她想问问当年救她的那个消防员是否还在这，但是她不敢开口，她怕为了救她，那个人已经死了。
　　用别人的命，换自己的活，如果是这样的结果，于繁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走下去。
　　从消防队回家的路上，于繁想到了陆沉，他以前也是消防员吗？
　　她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颤抖，这种情况下她最不适合开车。
　　况且她车技本来就不怎么样，这是事实。
　　于繁把车子停在路边，她想平复情绪，不要再胡思乱想，但是心里仍焦躁难耐。
　　焦虑症又犯了，这病没几个人知道。
　　她尝试了几次，最终她放弃了。
　　她看了看周围，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把车开到了陆沉住的附近，她想她是真的病入膏肓。
　　她不想用这个状态见他，但是没有办法，她怕等会交警会发现她随便停车，那样无疑更麻烦。
　　她颤抖的拿起手机，犹豫了几下，最终按向那个号码。
　　电话响了四声，迟迟没有回应，于繁想放弃了，他大概不会接。
　　就在她准备挂机的时候，电话被接起了，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喂。”
　　于繁没有说话。
　　“有事？”
　　于繁尽量使自己保持平静，“你在家吗？”
　　她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依旧很不对劲。
　　“怎么了？”
　　“我现在不能开车，你能不能来帮我开下车，就在你家附近。”
　　陆沉许久没有应声，于繁本以为他要拒绝，那头声音却再次响起。
　　“具体位置。”
　　于繁一一报上。
　　他没有问不能开车的原因，于繁也并不打算说。
　　几分钟后，陆沉来了，她知道如果他不上班，打电话的时候，他应该在睡觉。
　　扰人清梦，罪过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