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肩上的太阳花》慢悦

10、第十章

　　于繁想起来了上次的烟味，那天回来以后，她就随手把烟扔在了橱柜里，没再注意过。
　　她本来想拿给陆沉的。
　　现在她突然想起来，于放是抽烟的，这件事她知道的很早。艺术家难免有一些怪癖，看她平时那么欢脱，其实心很大，骨子里有一种傲气。
　　于繁也知道，于放只有在她面前才能无限释放自己。
　　所以在她面前，于放从不抽烟。
　　于繁看着开了口的香烟盒，她又从里面拿出一根，含在嘴里。
　　烟嘴让她感到一种涩涩的味道。
　　于繁想点燃它，弯腰找打火机，却怎么也找不到，大概是丢了。
　　她起身开门走向厨房，步子有点急，坐在客厅的于放扭头看了她一眼。
　　终于于繁在厨房的灶台上找到了打火机，还是新的。
　　说起来，她不会做饭，这个厨房她没用过几次，灶台的大理石在灯光的照射下有些刺眼。
　　于繁微眯着眼睛，把嘴里含着的烟点燃。那股浓烈的烟草味道扑面而来。
　　于繁手里夹着烟沉思。
　　于放对烟草味一向敏感，她一闻就知道是从厨房里传来的。
　　她放下手里的遥控器，扒拉着拖鞋，走向了厨房。
　　她一进门，就看见了于繁盯着窗户在抽烟，不知道什么时候厨房的窗户被她打开了。
　　“姐，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于繁扭头看她，“刚刚。”
　　意外的是于放没有问为什么，“姐，给我来一根。”
　　于繁把烟盒递给她。
　　于放低头看了几眼，说道：“男人烟？怪不得味道那么烈，我在客厅都闻到了。”
　　于繁呵呵的笑，“怎么？抽不了？”
　　于放没有说话，她也拿出一根吸燃，“姐，你再小瞧我试试？”
　　于繁这次笑出了声来。
　　于放没搭理她的笑，自言自语的说：“姐，我平时抽的是万宝路，女人烟。”她扬了扬手里的烟盒，一字一句的说：“这玩意？不是我抽不了，是我怕爱上它。”
　　于繁：“那你可别抽。”她作势要制止于放的行为。
　　于放躲开，她笑道：“姐，没关系，今天我就舍命陪君子了，偶尔一次，不打紧的。”
　　一根烟结束，于繁感觉心里轻松了不少，她突然也有点喜欢这种味道了。
　　于繁把手里的烟熄灭，扔进垃圾桶，她对着于放说：“适可而止。”
　　于放理解了她的意思，也随她把手里的烟熄灭，洒脱的很。
　　回到客厅，于放说：“姐，我们聊聊？”
　　于繁点头同意。
　　“姐，你是该有个男人了，这些年你多么不容易我都看在眼里。”
　　“我表现的有那么明显？”
　　“这倒不是，只是你看人的眼神太过冷静，你太压抑自己了。”
　　于繁不可否认的点头。
　　于放：“不过——”
　　“不过什么？”
　　于放：“你看那个男人的眼神不一样。”
　　于繁笑着问，“哪里不一样？”
　　于放卖了个关子，她朝于繁招招手，示意她靠近一些。
　　于放在她耳边轻轻说：“姐，你以后就知道了。相信我准没错。”
　　于繁听了她的话挑了挑眉，于放说的确实没错，她感觉自己这段时间真是变了。
　　于繁这一白天过的浑浑噩噩，除了早上那一趟，她没再出过门。
　　下午五点的时候，于繁的电话响了，她拿起手机看了几眼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电话接听了。
　　“林哥？”
　　电话那头的林云启轻咳了一声，“我安排好了，今天晚上请你们吃饭，你等会过来吧。”
　　于繁自然知道“你们”是指谁。
　　“地点在哪里？”
　　“城湘酒店。”
　　于繁嗯了一声。
　　林云启：“离你那应该不算远。”
　　于繁：“好，等会我会过去。”
　　林云启没再多说什么，先挂断了电话。
　　这种饭局，于繁如果不去也不太合适，她要求别人公私分明，对自己也是如此。
　　打完电话后，于繁去了浴室。她只是简单的冲了遍澡，便拿着浴巾赤身裸体的回到卧室。
　　她靠近自己闻了闻，烟味好像没有了。
　　于繁从橱柜里翻出一件驼色的长袖连衣裙换上，又在外面套上了黑色大衣。
　　她事先和于放打好了招呼，这会也没再去打扰她，她关好房门一个人离去。
　　于繁到达酒店的时候已经接近七点了，天空笼罩的乌云已被夜色晕染成一片淡黑，于繁感到一丝冷意，她后悔不应该穿裙子。
　　她拢了拢黑色大衣，走进了酒店。房间号，她不太清楚，只能打电话询问。
　　“喂，于姐，你到了？大家伙就等你了。”丁伟在电话里大声的说。
　　“丁伟，你们在哪个房间？”于繁问。
　　“你没问林哥？”丁伟说话的时候，林染看了林云启一眼。
　　于繁站在酒店大厅，她委婉的笑着说：“一时忘记了。”
　　丁伟：“于姐，我们在305，你快上来吧。”
　　于繁说了声好，便收起了电话，走到电梯门口。
　　丁伟挂了电话后，屋里的气氛有点尴尬，没有人说话。
　　最后还是另一个摄影师打破了安静。
　　“于记者来了？”摄影师问。
　　丁伟：“已经上楼了。”
　　丁伟说完后又看向桌上剩余没有说话的两个人。
　　他还想开口说些什么，敲门声响起了。
　　于繁只是礼貌的敲了一下门，便推门进去了。
　　桌上的四个人抬头看她。
　　林云启松了松黑色的领带，平静的问：“你怎么才来？”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
　　这个时间段正是下班的高峰期，桌上的人对于繁的这个理由无可厚非。
　　于繁拉开就近的椅子坐下。
　　林云启：“既然人已经到齐了，那你们点菜吧，不用和我客气。”
　　桌上的人倒真是不客气，不一会点满了一大桌子菜。
　　丁伟：“于姐，你刚才没怎么点菜，不点一个自己喜欢的？”
　　于繁笑笑：“你们点吧，我随意。”
　　菜还没上齐，林染起身举起酒杯，温柔的说：“林哥，我敬你一杯。”
　　林云启嘴角勾起，“好，先干为敬。”
　　他拿起酒杯一气喝完，最后还把酒杯倒过来表示。
　　林染倒是喝的比较慢，抿了好几口酒杯才见底。
　　林染喝完后，又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一杯，她朝着于繁说：“于姐啊，我也敬你一杯。”
　　于繁拿着酒杯旋转了几圈，她沉默了片刻，才起身来，“既然这样，那我就敬在座的大家一杯，大家久等了，以示歉意。”
　　于繁：“你们随意，我先干了。”
　　她昂头，一杯酒下肚。
　　林染，什么心思，她都知道。
　　桌上的人都很配合，包括林云启，林染也就没好再说什么。
　　面对一大桌子菜，于繁有点兴致平平，她吃了几口，便没有食欲了。
　　她突然想起陆沉那“实惠”的面条，桌上这些昂贵的菜不知道能买多少碗面，但是她就是更喜欢他做的味道。
　　比这美味多了。
　　从刚才吃饭，丁伟就一直注意着林染，没一会功夫，林染已经喝了五杯红酒，他看不下去了，犹豫了几秒，还是开口：“林染，你少喝点。”
　　自从丁伟上次表白被拒后，他觉得自己成熟了不少，也没有了以前的害羞。从那以后，他再也没叫过她林姐，都是直呼其名。
　　于繁听了丁伟的话抬头看林染。
　　林染的脸色微红，大概是酒精的作用，她嚷了一句：“不要你管。”
　　她伸手欲要拿酒，却被身旁的一只手按住了酒瓶。
　　林云启：“再喝就要醉了，别喝了。”
　　林染看着林云启的手，暧昧的笑，“林哥，你不让我喝，那我就…不喝了。”
　　林染身体微晃了一下，她继而抓住了林云启的胳膊，“林哥，我都听你的。”
　　林云启听了她的话紧皱眉头，“林染，你先放开。”
　　林染对他的意思，他不是不明白。
　　酒精冲击着大脑，让林染有些大胆，她不仅没有放开，反而靠的更近了。
　　“林哥，我——喜欢你。”
　　桌上的氛围尴尬到极点，其他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唯独于繁最平静。
　　林云启没有多余的考虑，他拉开了林染，有点严肃的说：“林染，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他的一句话让林染清醒了不少，原来酒精远远不能让她的心也一起麻木。
　　她觉得有点难受，说不出的难受。
　　她捂着嘴，作势要吐，下一秒，她凭着最后一点力气跑去了洗手间。
　　胃里止不住的翻涌，天旋地转。
　　她吐了好一会才真正的平复下来，她在洗手间的镜子里看到了于繁的脸。
　　从林染出门，于繁就一直跟着她，她看着林染吐，没有上前安慰她，也没有冷嘲热讽，她还是一如平静的站在那里做一个旁观者，让人有些猜不透。
　　林染擦了擦带着水渍的嘴角，她没有回头，“这下你满意了吧。”
　　于繁：“我为什么要满意？”
　　“你装什么？”林染自嘲的笑了，“凭什么输的人总是我。”她的笑容有些憔悴。
　　于繁：“林染，你从来没有输给我，有些东西不适合自己，不要刻意强求，你只是输给了你自己。”
　　“于繁，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我讨厌你明明赢了可以炫耀，你却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林染自言自语的说：“而我永远做不到你那样。”
　　“你说的对，比起讨厌你，我现在更讨厌自己。”
　　于繁：“没有人需要活成别人的样子，你好自为之。”
　　于繁转身离开，林染本性不坏，她相信她能想明白。
　　于繁也没有再回包间，她没有和任何人说就一个人走了，正如她一个人来时一样，形单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