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见了鬼了》桃子苏

10、笑笑

　　赵小听站在走廊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总算是下定决心准备敲门，然而手刚一抬起来碰到门，又反悔了，赶紧把手缩回去，想要往回走。
　　身后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赵小听扭头一看，发现罗高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他一起上来了，现在正站在楼梯间门口处看着他。
　　罗高人十分随意的靠在墙边，双手抱胸，一双大长腿一览无余，赵小听又差点被迷得找不着北，好不容易才收回理智，有些为难的问道：“高人啊，你快别笑了，快帮我想想，我要怎么跟他们开口啊？”

　　罗闫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而是在他脸上探寻似的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有什么可为难的？”
　　赵小听被罗闫赤/裸/裸的视线看的有点不太好意思，下意识的伸手推了推眼镜，说道：“肯定很为难啊，笑笑死了对她爸妈打击已经很大了，我现在还得上去跟他们说笑笑变成了鬼，而且她很可能是被人害死的，还因为这个害死她的人导致她死了以后都不能轮回转世。到底要怎么开口啊？而且我这么贸然说笑笑变成了鬼，她爸妈也不会......”
　　赵小听话还没说完，罗闫突然走到跟前对着他的脸伸出了手，然后把他鼻梁上的眼镜......摘了。“信啊。”
　　赵小听嗖的一下红了耳朵，他近视不是特别严重，平常除了看电脑一般不带，这次也是走的时候想事情忘记取了。带习惯了之后，突然被取下来眼前就会猛地模糊一下，罗闫的手指头离他太近了，好像连手上的凉气都扑他脸上了一样。
　　赵小听后知后觉的往后一步，贴住了墙。
　　“高，高人，你干嘛？”
　　罗闫自然的将眼镜合起来装进了自己兜里，然后看了看赵小听，答非所问道：“我指的不是这个事情，我是说一只小鬼而已，她灰飞烟灭也好，魂飞魄散也好，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你为什么要为此为难，还一定要帮她。”

　　赵小听愣住了。
　　罗闫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没太多表情，眼神有些飘忽，就好像每天都有无数的鬼魂在他眼前灰飞烟灭一样，没办法引起他丝毫的波动，冷血而又残忍，但赵小听却莫名其妙的觉得这个人好像天生就该是这样的。

　　“不是啊。她以前是个人啊，要不是被人害，也不会变成鬼......”
　　赵小听辩解道。
　　罗闫又笑了，“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每天有多少人死于无辜么？又有多少人死于冤屈？看不到的阴暗多了去了，你又能帮几个？”
　　罗闫的话有点咄咄逼人，赵小听被他噎的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他想反驳来的，但不得不承认，罗闫说的挺对的。
　　哪怕是笑笑的死，如果不是因为他看见了，就连笑笑的爸妈都不会知道，笑笑是被人害死的，并不是警察断定的什么跳楼自杀。
　　新闻里每天都在说哪里的嫌犯被捉住了，哪里的坏人被绳之以法了，但那些没捉住的呢？没被曝光出来的呢，太多了。
　　阴暗藏于阴暗，大白于阳光之下的，不过是冰山一角，他看不到，更帮不了。

　　但是......
　　“但是我看到了啊。”赵小听猛地抬头说道。
　　看不到帮不了不是他的错，甚至看到了帮不了也不是他的错。他尽力而为，对得起良心就行了。
　　哎，其实说白了就是圣母病吧，他知道。
　　罗闫脸上的神色变了变，最后又朝他伸出了手。
　　赵小听总算提前反应过来，往旁边一躲：“高人，你干嘛？”
　　但提前反应过来也没用，因为罗闫的手已经绕过他，干脆利落的敲在门上了。
　　“叩叩。”
　　赵小听如遭雷击：“啊！高人你干嘛！我还没想好呢。”
　　里面已经传来了小狗回应似的叫声，笑笑妈的声音穿过门传了出来。
　　“谁啊？”

　　罗高人干脆利落的转身，留给赵小听一个又高又帅让他愤愤的背影。
　　“你想的差不多了，我回去等你了。”
　　然后几步就消失在楼梯口了。
　　笑笑妈十分是时候的开了门。
　　“啊，小听是么？找阿姨有什么事么？”
　　赵小听一脸悲壮的点头。
　　“对，阿姨，有点事要跟你说一下。”
　　如果他这会儿转头走了，下次要来说实话就难了，这个罗高人还真会选时候帮忙！！

　　笑笑妈一开门，两只狗就人来疯的往赵小听跟前扑，赵小听还没来得及让，两只狗又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似的叫了两声拔腿就往回跑，然后缩进狗窝里任笑笑妈怎么叫都不出来了。
　　笑笑妈有些奇怪，“这狗又怎么了？小听，来进来坐。”
　　赵小听一副被迫赴死的表情，跟着笑笑妈进了房间。
　　赵小听能看的出来，笑笑妈虽然努力表现出自己已经没什么事的样子，但实际上却并不太成功，哭过似的鼻音和泛红的眼眶都能说明笑笑妈的状态并不好，只是在他面前强忍着不想让他看出来。
　　“小听啊，你找阿姨什么事啊？”
　　笑笑妈给赵小听倒了杯水，然后坐到了赵小听对面。
　　赵小听沉思了一下，将视线堂而皇之的放到了笑笑那张照片上，笑笑透过照片和他遥遥相望，然后动了动眼珠子。
　　赵小听又差点吓得跳起来，半天才意识到，笑笑也跟着上来了。
　　笑笑没想到又吓了赵小听一大跳，赶紧从相框里出来，挪了几步，飘到她妈旁边，看着看着眼眶也红了。
　　她伸手想抱抱她妈，手却不出意料的从她妈身体上穿了过去，场面一时有些诡异，赵小听为了避免自己心脏受刺激，赶紧给笑笑使了个眼色，让她坐下了。
　　嗯......假装坐下，实际上，笑笑现在能从任何物体穿过去，想坐也坐不了。
　　等笑笑‘坐’下来了，赵小听才清了清嗓子，正式开口道：“阿姨，那个是你女儿笑笑吧。”
　　笑笑妈不知道赵小听到底是来干嘛的，但现在不管是谁跟她提笑笑，都会让她眼眶泛湿的同时，忍不住多说两句。
　　“嗯，是笑笑，高三毕业，没得病之前照的。”
　　赵小听看了看‘坐’在一边的笑笑，她点了点头。
　　“阿姨，我问你一些事，你先别伤心，好好想一想回答我，我走之前会告诉你原因的。”
　　笑笑妈茫然的看着他，半晌点了点头。
　　“笑笑是什么时候得的病？你还记得么？”
　　笑笑妈点头：“高三毕业之后的暑假，没有任何征兆，突然就病了。”
　　赵小听又问道：“去医院检查了？确定是抑郁症？”
　　笑笑妈对他的问题明显有些疑问了，但还是点头说道：“笑笑病的很突然，在那之前，没有任何征兆，她平时很乖，什么事情都能自己处理好，从来不让我跟她爸操心，所以我跟她爸就没怎么太管过她，我们都有工作，忙起来了经常是她一个人在家，我现在总是想，要不是我们疏忽了，也不可能看不出她已经病了，要不是这样，笑笑也......”笑笑妈说着说着又开始伤心起来，而一旁的笑笑则拼命摇着头，要她不要这么伤心自责，可惜笑笑妈完全看不到。
　　赵小听连忙抽了张纸递过去，笑笑妈意识到自己又情绪崩溃之后忍了一会儿，才又开始哑着嗓子说道：“暑假的时候笑笑一个人在家，她爸出差了，我那段时间工作特别忙，经常很晚才回家，到家的时候她都已经睡了，就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怎么跟她说过话，有一天我提前下班，回来的时候，看家里的灯都关着，以为笑笑出去玩了还没回来，结果进她房间才发现她在家，她躺在床上，把......把自己的手腕割了......”
　　笑笑妈说起这里的时候，显然是回忆起当时的场景，难受的说不出话来，笑笑也在旁边陪着一起哭，虽然一滴泪也流不出来，但当时的场景，她显然是有印象的。
　　“我吓坏了，又哭又叫的给她爸打了电话，连夜把她爸叫了回来，把笑笑送进了医院，抢救回来了。”
　　“从那天起，笑笑就不说话了，不管是谁跟她说话，她都不理，听不到也没回答，而且想尽办法要死，割腕拿刀扎自己把头往墙上磕，我得时时刻刻在身边看着她，只要一走眼，她就能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我害怕极了，辞了工作，没日没夜的守着她，睡觉都不敢睡实了，实在不行的时候，就只能用布捆着她。”
　　赵小听被吓到了，他看着笑笑，有些说不出话来，那时候笑笑并不是没有意识的，哪怕她确实是被控制了，但能感觉到疼，也绝对能感觉到她妈妈的痛苦和绝望。

　　“我们去看了很多医院，都说她这是严重的抑郁症，开了各种各样的药，请了各种各样的心理医生，治了大半年，都没用，没人能跟她沟通，都治不了她的病，后来我们查到这里有治疗心理疾病的知名医院才决定搬到这里来的。没想到......”

　　笑笑妈再一次情绪崩溃的哭出来。
　　赵小听觉得难受极了。
　　要不是理智尚存，他大概都要脱口而出说你女儿其实就在你旁边了。
　　忍了半天才忍住，他小心翼翼的以不会让笑笑妈觉得难受的口吻试探性的问道：“阿姨，你有想过笑笑可能......不是自杀的么？”
　　笑笑妈猛地抬起头来，愣住了。

作者有话说

　　哎，没人看了啊。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