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我们结婚吧》晏悠然

4、第 4 章

　　瞥一眼坠崖身亡的燕南马策，向南左手修长的手指横跨键盘同时摁下了Alt和F4，右手轻轻一点回车，游戏窗口瞬间从屏幕上消失。

　　看着好友栏里突然灰掉的名字，李是笑了。这个燕南马策，敢和天山海阁那个整天出门不带脑的帮主叫板，他就知道是个刺儿头，没想到气性还挺大。不就死一次嘛，有什么？

　　李是摁下自动向前，抬手接过旁边小何捧着的冰淇淋，挖了一大勺放进嘴里，惬意地眯起眼，看着物是人非径直走下了悬崖的石台，在屏幕上急速下坠。

　　不过，他喜欢。

　　“组长……”小何哀怨的声音一波三折地传到李是的耳朵里，“你现在可以帮我了吧？“

　　“什么？”李是从惨死崖下的物是人非身上移开目光，转过脸对他笑得犹如三月春光般和煦明亮，恍若谪仙，如果忽略他嘴角沾的一点奶油和身上灰扑扑的作训服的话。

　　“组长！”小何声音陡然拔高，指着他手里的冰淇淋说，“我都捧着这玩意儿在风口子上冻了两个小时，你怎么能这样！”

　　“什么样儿？”李是又吞了一口，舔舔嘴角，歪头瞅着小何含混不清地道，“我又没有怎么着你，是你自己在这儿站了两个小时。”

　　小何磨了磨牙，猛地扑上去掐住他的脖子使劲儿地晃：“你再说一遍？别以为你衔儿高我不敢揍你！”

　　“唔，咳咳，松手！松手，要死了！”连掐带呛李是脸上涨得通红，手里的冰淇淋却捧得极稳，“小何同志，你这是违反纪律！”

　　“你还在这儿打游戏呢，更违反纪律！”小何不依不饶，“你说我帮你买冰淇淋就帮我解决这个程序的问题的！做人不能太无耻，组长！”

　　“我、我卡都上交了，进不了后台！”为了保护手里的冰淇淋，李是在小何孔武有力筋肉虬结的大手下拼命挣扎。

　　“什么？”小何这回倒是松了手，脸上的神情震惊得无以复加，“组、组长……”

　　“嗯。”李是以极快的速度把那一小盒冰淇淋通通塞进嘴里，关游戏，拔移动网卡，然后神色凝重地站起来拍了拍小何的肩膀，还没开口便一脸痛苦地捂着额角俯身扶住了桌子。

　　“组长，组长，你别这样。”小何在旁边手足无措地样子，“我、我真不知道那狗·日的已经篡权成功了。你、你那啥，干嘛还真把手里东西交给他啊！”

　　李是敲敲被冰淇淋激得胀痛的前额，眨巴了一下呛出泪花的眼睛，睨着小何一张忠厚老实的脸，语重心长地说：“小何，我们的天职是什么？”

　　“服从命令。”小何微微垂头不情不愿地说。

　　“所以啊，我也是没有办法。”李是满脸悲怆地合上他刚才打游戏的笔记本。

　　“可、可是组长，咱们这个项目从建立之初一直是你带队，眼看要出成果了，你就甘心交给那狗·日的？”小何抬眼望着他，灼灼目光中有种同仇敌忾的愤慨。

　　他们手里的科研项目，从三年前立项成立科研组，一直是李是在带队。三年夜以继日，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和心血研究测试，眼看就要出成果了，上面突然换了个人来接手，在小何看来，这完全就是赤·裸裸的在抢功！虽然他们组长奸诈又狡猾，无耻又心黑，但是这不代表别人就能随便抹杀他的功劳！

　　李是扬手圈住小何的脖子，说：“小同志，你还太年轻，他不是狗·日的，他是……日的，懂了吗？”

　　小何惊骇地盯着他在空气里划过的骨节分明的手指，结结巴巴地问：“真的？”

　　李是讳莫如深地点了点头。

　　“那、那组长你怎么办？”小何同情地看向他。

　　“我等那狗·日的正式上手熟悉之后，会暂时借调到地方的研究所，去跟进之前的一个外包的项目。”李是松开小何，拿起桌上的笔记本夹到腋下，抄着裤兜一步三叹地往外走，“军令如山呐。”

　　“组长……”

　　听到身后研究室里小何几乎要带上哭腔的声音，李是扬着眉毛，咬住上翘的嘴角，努力维持着那一派萧索的样子，直到转过弯才大笑着三两步跳下了楼梯，没想到迎面撞上了那位狗·日的。

　　“师兄！”狗·日的声如洪钟，晒成紫棠色的黑脸上洋溢着无比的崇敬和热情，大步走过来用力揽住李是的肩膀，“走，我请你吃饭。”

　　李是嫌弃地瞄一眼肩膀上铁箍一样的黑爪子，不动声色地挣了挣，未果，只好同样反手搂住狗·日的的脖子：“行，给你个机会，老规矩。”

　　“走走。”狗·日的把李是拖进食堂，点了几个菜，开了两瓶啤酒，自己爽快地先干为敬，“师兄，走一个。”

　　“来，满上。”李是意思意思地端了下杯子，在狗·日的放下酒杯的同时自己也放下，然后眼疾手快地拎过酒瓶子给两个杯子都倒满了，有些忧虑地说，“你还得多久能正经带设备下去实测？”

　　狗·日的不疑有他，气吞山河地往嘴里填菜：“仨月，仨月我准带下去。”

　　还要再在这全是光头和尚的地方无所事事地待仨月？想起前两天接到的太后的电话，李是生无可恋地和面前盘子里的烧鸡对视。

　　“不是我说你，师兄，我知道你一贯闲不住，可咱们这号的能有仨月的轻闲容易么？你看你还不高兴，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投入新项目的工作？”

　　李是瞪着狗·日的塞得鼓鼓囊囊的腮帮子，咬牙切齿地想：你特妹的仗着老子有钱早早娶妻生子，儿子都三岁了，当然饱汉不知饿汉饥！老子现在连个母耗子都见不到，再不尽快到地方去勾搭个软妹回去，圣母皇太后又该以死相逼让老子扒了这身皮了！

　　但是，这话为了维护他在后辈和下属眼里素来高大的形象，是绝对不能说的。李是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骨节亭匀的手捞起桌上的筷子，以一种文雅而惊人的速度暗暗和狗·日的拼抢起桌上的菜肴。狗·日的请客不能便宜了他！

　　俩人加了两次菜之后，狗·日的豪爽地结过账和李是挥手作别，步伐稳健地奔向研究所的实验楼，李是则搂着胃脚步虚浮地回宿舍。

　　妈的，人傻胃也傻，狗·日的那个野外作训起来常常三餐不继的货，怎么就不得个胃炎啥的？

　　李是从抽屉里翻出两片胃药吞了，卧倒在宿舍的单人硬板床上倒头就睡。

　　再醒来已经是晚上，幸亏他现在不用跟训出操。李是爬起来开灯，开电脑，中午狗·日的请的伙食还没消化，堵在胃里不上不下的。

　　廉颇老矣，看来得饿两顿消消食。李是叹口气，倒了杯热水坐回书桌前输入游戏账号。

　　上线之后，过滤了一下各种莫名其妙的私聊信息，李是在好友频道问：“谁在？”

　　秒杀天下：大师兄，我在！

　　断桥残雪：大师兄，我在！

　　苍雪一刀斩：大师兄，我也在！

　　……

　　屏幕左下角对话栏里瞬间滚过的一排大师兄，让李是觉得自己是个猴儿。虽然他很满意自己在校友里的号召力，不过实在不想当个猴儿。

　　物是人非⌒：几个翻墙出来的？

　　好友频道一下安静下去。

　　烟奴：这些小兔崽子不关个一两次禁闭是不知道轻重的。

　　物是人非⌒：赵国一线天，老规矩，输了的立刻回学校。

　　好友频道一片哀嚎。李是笑眯眯地啜着热水摁下屏幕上的原地复活，物是人非就地打坐恢复气血。

　　顺手点开好友栏，一串亮起的名字最末坠着一个灰色的四字昵称，原本想查验一下翻墙出来打游戏的小混蛋们人数的李是一眼扫过，扬了扬嘴角。

　　物是人非气血满格，陆续有人影从崖顶坠落。

　　物是人非⌒：摔死的直接回学校。

　　秒杀天下：大、大师兄，不带你这样的，我死不瞑目！

　　苍雪一刀斩：哈哈哈，小秒，就你这样的对得起你的ID吗？

　　秒杀天下：滚，有本事明天操场上见胜负。

　　苍雪一刀斩：来来来，谁输了谁是孙子！

　　俯视着脚下先头部队的几具尸体踱了两步，物是人非突然飞身掠起，半空中背负长刀的少年来不及拔刀，已然在青铜剑带起的华丽浮光中撞上崖壁虬枝苍劲针叶葱茏的老松树。

　　物是人非一招得手，猱身而进，在背长刀的少年身上借力一踏，衣带翩然地掠上树梢，避开了随后跟至砸到少年身上的、从四面八方各色武器爆出的技能光。

　　苍雪一刀斩：大师兄，你不能这样对我！

　　少年的尸体坠地，物是人非手中青铜剑带着幽幽的绿芒结果了七八条追过来人影，反身落地又是精准地在他脸上一点，尾随的紧的几个再次将技能招呼在了他的尸体上。

　　苍雪一刀斩：你们！！！！！！！！能不能讲点道义！老子都死了，还要虐尸！

　　反复几次之后，单纯的少年终于悟了：“大师兄，你故意针对我(╥╯^╰╥)”

　　“你才发现？”最后一个倒下的烟奴说。

　　苍雪一刀斩：为什么，为什么，大师兄┭┮﹏┭┮我对师兄的情义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啊！

　　为什么？因为老子在操场上从来没赢过你们指挥类专业的老混蛋！李是恨恨地哼了一声，打字：“还不走？”

　　好友栏里的名字立刻灰了一大半，还亮着的只剩小猫两三只，都是前两年毕业和他一样到了地方文职机关和科研单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