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H.02 龙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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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的，没有什么比在暴风雨中带伤飞行更糟的了。
莉亚斯拉娃痛苦地看着身下咆哮的海洋。
如果不是之前在满是人的小镇上、而现在她身下是海，她早就用匕首挣开龙爪逃了呢。
不，不是逃。在地形不利于自己战斗的时候，这是战略性撤退。是明智之举。
腰间的爪子似乎是不断向伤口内扣加重伤势，莉亚疼痛难忍地呻吟了几声。
反正没人，不担心丢人。
海上的风暴看着骇人，不过被龙抓着却有一种迷之安全感。
大概是因为相信龙不会在达到目的之前丢掉自己的战利品，莉亚斯拉娃苦中作乐的想。况且，又有几个人能像她这样体验到在暴风雨中飞行的快感呢。无视腰间的伤口、迎面而来的寒风和即将到来的危险，莉亚斯拉娃能给这次旅途打十分。
她喜欢这种风驰电掣般飞翔的感觉。
真他妈刺激。
根据几十年前斗龙士流传下来的说法，龙在海上有一处龙穴。而在到达之前她应当是没有生命危险的。但是被抓走的新娘没有一个活下来，斗龙士的爱人也在他到达之前便去世了，所以到岛上之后大约就是她的死期了。她需要在龙杀死自己之前找机会逃掉——
可这又怎么会容易呢。
最好的可能性就是找到一个龙进不来的洞穴之类的——那也要龙给她一个机会啊。脱离龙爪不是难事，难就难在怎样在龙抓到自己之前在从未去过的岛上找到避难所。
莉亚斯拉娃头一次觉得有些灰心。
她想，斗龙大概不是一件这么简单的事。
穿过一片厚重的浓雾之后，莉亚斯拉娃惊奇的发现眼前应该是龙穴的地方仿佛一颗硕大的龙首。不待她细看，龙就抓着她飞到了龙穴里面。
正当莉亚斯拉娃紧张地盯着洞穴内部地形试图找一个合适的着陆点和藏匿点而目不转睛时，抓着她的龙突然犹豫且挣扎地把她松开了。
咦？
莉亚斯拉娃来不及多想，下落的一瞬间拔下龙爪上插着的长|枪，看到身旁一个龙大概进不来的洞窟直接就翻身滚了进去。
洞窟不浅，莉亚斯拉娃靠着匕首把自己固定在岩壁上。
她挣扎着抬头，看到头顶的龙对于猎物的逃窜仿佛十分震怒。但不知为何它倒没有冲她喷火，尝试了几次进不来之后就走了。
走、了。
……
What？
Excuse me？？？
正当莉亚斯拉娃感觉不可思议的时候，她与一双黑暗中的眸子对上了眼。
圆圆的眸子中的竖瞳不似人形。
“嗷——”
它放大的脸瞬间出现在她眼前，吓得她条件反射地松开了握着匕首的手。
“哐当——”
哪怕有盔甲的保护，莉亚斯拉娃只感觉全身骨头被震得散了架，腰间的伤势又加重了，这样下去她因失血过多而亡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它敏捷地蹦到她面前，拱起的背部表示出它的敌意。它冲着她吼了两声。
这是什么鬼的物种？莉亚斯拉娃瞪大了眼睛。
不、等等，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她现在腰间伤得挺重，仅仅是站着都困难，而眼前这家伙看着就牙尖嘴利且身形灵活，若是一击不中——那么大概死的就是自己。
她右手紧握长|枪，左手缓缓摸向后背的盾，不动声色地寻找着最佳的进攻时机。
“住手！”洞窟某处突然响起一个严厉的男声，“你是想激怒它吗。”
以为这是一座孤岛的莉亚斯拉娃被这突然冒出的声音吓得一惊。
她转过头看着那只生物，只见它伏低了身子，摆出了分分钟就要进攻的架势。莉亚斯拉娃从没遇到这样棘手的情况，简直进退不得。
而且方才的声音，虽然事发突然她没来得及反应，但是其中隐含的怒气倒是让她听了个明明白白。
莫名其妙，她有些委屈地想，被个龙抓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要带伤对付一只物种不明的生物——她还没生气呢，结果这个人在冲她发脾气？
“我……”出口才发现自己紧张得声音都有些发涩，“我要怎么办？”
男人仿佛没那么生气了，从他缓和的语气就可以感觉出来，“放下你手中的武器。”
这简直像是自寻死路，莉亚斯拉娃苦笑。
放开武器这件事对于眼下的境况可谓再危险不过，可是莉亚斯拉娃几乎别无选择。她不知怎的，直觉想要相信洞窟外的人。
毕竟他的声音是那样低沉而可靠。
她收回了长|枪放在地上，双手缓缓抬起以示自己的无害。
对面的生物稍稍抬高了身子，仿佛不再是刚刚那种时刻都会出击的样子。
“别看它的眼睛，躺下。”
莉亚斯拉娃扶着身后的石壁躺了下来。地面的凉意穿过盾牌和盔甲带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伸长脖子。”那人接着说。
就在她躺下没多久，身旁的生物“嗖——”地窜到她身边、确切的说是颈边，而她的大动脉就在它牙齿的下方。她条件反射地就想起身摸匕首，后来还是按捺住自己的冲动按照男人的话露出了致命的弱点。
她几乎可以感觉到这只生物的呼吸。
她屏住了呼吸。
颈边的生物冲着她的喉咙吼了两声，判断了她仿佛无害的样子之后就垫着脚三下两下地跳出了洞窟。
莉亚斯拉娃喘息着瘫在地上。
“你是谁？”
瘫了一会儿，感觉力量回到了身上，莉亚斯拉娃对着洞窟问。
男人没回答。
刚刚经历了一番生死危机的莉亚斯拉娃只觉得这洞窟寂静的有些可怕，继续问“你也是被抓来的吗？”
“对哦，好奇怪，为什么龙会抓男的呢？”
男人不理会她，她也不在意，自己一个人在那里说个不停。
“你有试过逃出去吗？”
“被龙抓来，是逃不出去的。”男人终于肯理会她。
莉亚斯拉娃心中一松，“什么都好，先陪我说说话吧……这里太安静了。”
男人沉默了一会，“你们为什么要唱龙之歌？”
“啊……龙之歌……”感觉暂时没有危险的莉亚斯拉娃把后背的盾牌接了下来放在身旁，又瘫在地上，声音有些懒懒的，“是它招来了龙？哦伊戈尔这混蛋骚包——”
“伊戈尔是谁？”
“龙本应抓走的是我出嫁的妹妹，”莉亚斯拉娃用手臂挡住眼睛，“伊戈尔是她的未婚夫……就是他出的主意唱龙之歌……就为了让人记起来他是斗龙士的孙子。”
“糟糕透了那个人……无能又虚荣……”莉亚斯拉娃喃喃道，她的精神紧绷了一路，骤然一松只觉得困意排山倒海向她袭来，“我在这儿应该是安全的吧？”
“是的，只要你不离开这里。”
莉亚斯拉娃已经不愿动脑细想这话的真假，她情愿相信这是真的，“不行我好困我要先睡一会——真的非常失礼……我猜、你一个人在这里这么久……大概也想有个人陪你聊天吧？……等我醒过来……我们再、聊……”她颠三倒四地喃喃道。
然后听着耳畔隐约的滴水声失去了意识。
莉亚斯拉娃醒了过来。
身下冰冷的岩石提醒了她之前的经历。
“唔——”她从地上爬起来，轻轻地伸展了一下身体，“嘶——”
——把手伸向钝痛的腰间。
果然，一手血。
清脆的石头撞击声让她望向出声处，一块手掌大小的石板从一个手刚好能通过的洞穴被递了进来。
“涂一点，会好受些。”
莉亚斯拉娃以一种不会有碍伤势的姿势缓缓站起来，然后走向这只向她伸出的手。
石块上放着一些莉亚斯拉娃不认识的绿色植物，她接了过来，对方仿佛有些迫不及待地缩回了手。她有些好奇地顺着窄小的洞口向外看，同她说话的男人正盯着他看。
从洞口只能勉强看清他的半张脸，往下——
“你、你——”她红着脸退了两步，磕磕绊绊地说，“你没、没有穿衣服吗？”
男人没听清，“你说什么？”
不、不，莉亚，冷静。只是一个没穿上衣的男人而已。在荒岛上应该是很正常的。
恩，应该是这样的。
而作为一个体贴的人，不应该让对方感到尴尬。
“哦，我是说，”莉亚斯拉娃清了清嗓子，“你这样不冷吗？”
她身上裹得严严实实，却还是瑟瑟发抖。
“不。”
男人眨了眨眼，继续盯着她看。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莉亚斯拉娃想。如果不是在龙穴中，这样赤裸裸的眼神真的十分失礼。他显然对她十分好奇，就像她对他一样。但是、但是这么盯着人看——
莉亚斯拉娃蓦地转过身，耳根处悄悄红了，“谢谢你的药。”
这个洞窟虽然小，却正巧有一处有水汩汩流下。莉亚斯拉娃走了过去，“要怎么用？”
“看见上面的叶子了吗？揉碎之后可以促进伤口愈合。”
男人在她身后回答。
看不见身后让莉亚斯拉娃有些不安，她大胆猜测男人应该还在盯着她看。
于是她紧张地找话题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我突然发现一件事。”
“什么？”
“你看，这个岛上大概就我们两个……是吧？恩应该是的……”莉亚斯拉娃摘下重甲手套把叶子碾碎敷在裸|露在外的胳膊和大腿上，“可是我们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我叫莉亚斯拉娃，你可以叫我莉亚，你呢？”莉亚斯拉娃解开身上的盔甲，把手中的植物按在颈后和肩膀。看在共患难的份上，她允许他叫自己的小名。
——哦，她身上的伤真是不少。
身后的男人沉默良久，“我不记得了。”
“啊……”莉亚斯拉娃心中泛起歉意，“对不起、可是为什么？”
不用男人回答，她就明白了。
孤岛，一个人。
这个男人没有被孤独逼疯，还能够站在这里与她进行沟通已经非常难得了。
“当你再也不需要它。”仿佛是在应和自己心中的声音，莉亚斯拉娃身后的男人这样回答她。
外面的伤口敷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主要是腰部、也是最严重的伤口。
莉亚斯拉娃脱掉了盔甲正准备拉开里衣，然后突然顿住，接着回过头看向男人，“你不是还要看吧？”
“我不可以吗？”偏偏男人摆出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
莉亚斯拉娃哽住。
“我看鸟，也看鱼，为什么不能看你。”
莉亚：“……”
冷静。莉亚斯拉娃对自己说。
大概是很小的时候就被掠到岛上所以不懂人类社会的风俗人情——话说龙为什么要掠小男孩？——虽然外貌上是个成年男人，但是心智也只是个男孩。
所以这话并不是地痞流氓的调戏，只是一个男孩天真的发问。
要冷静。
莉亚斯拉娃压抑住了自己拔刀、不，枪的冲动。
“你要知道，”她放下手中的石板走到洞口前，“当一位女士宽衣的时候，男士应该非礼勿视。”
“我不懂——”
“不，这很好懂的，”莉亚斯拉娃发现自己无法称呼这个忘了名字的男人，“哦，好吧，看来我需要先给你取个名字。不过你要保证在我说可以之前不要偷看。”
男人虽然不太懂为什么不能看，但显然很好奇她要给他取的名字，于是有些委屈地答应了，“好吧。”
虽然很想掩上洞口，可是龙穴之中实在是太安静了。黑暗的环境成倍增长着人内心的恐惧，莉亚斯拉娃觉得如果是自己一个人估计会害怕到发疯。无法否认，洞口的另一端，那个男人给了她无比大的安全感。
好吧，虽然他的注视太直白了些。
莉亚斯拉娃背对着男人悄悄解开衣服，她偷偷回头看了一眼，男人低着头乖乖地遵循着他的承诺垂下了眼。她暗自松了一口气，却又不知怎地有些遗憾。
洞窟之中一时寂静。
“莉亚……”身后的男人有些生涩地念出了她的小名，“你给我起的名字是什么？”
“阿尔曼。”她说出了这个从他说他忘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就浮现在脑海中的字眼，“我给你起的名字是阿尔曼。”
“阿尔曼，真好听。”男人念了一遍，“为什么是阿尔曼？”
“因为……它和你一样，都具有一种很独特的异域风情。”
“是什么意思？”
“梦想……嘶！——”莉亚斯拉娃捂着腰差点哀叫出声，“啊……好痛……”
“莉亚、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她有气无力地回答，“只是伤口疼……啊该死的龙……等我伤好了一定要跟它打一架！”
男人沉默了半晌，然后问她，“莉亚，你好像不是很害怕龙？”
“还好？”莉亚斯拉娃拉上衣服整理头发，“毕竟我觉得我应该能打赢它！毕竟我的武器和盔甲都在。”她转过头看向洞口，男人仍旧地垂着眼，“好啦我上完药了你可以看了。”
——这么说的好像她很期待他看似的。
莉亚斯拉娃反应过来以后霎时红了脸。
男人没注意到这个，抬眼看她，眼中的情绪深沉得让她吃惊，“你赢不过它的，莉亚。”
“为什么！”莉亚斯拉娃愤愤不平，“我是我们公国几乎最厉害的枪骑士！你不能因为我是个女子就轻视我——之前我还从龙爪里救走了我妹妹呢！”
男人挑眉。
领悟了他的意思的莉亚斯拉娃跳脚，“地形问题！如果是平地的话我绝对不会输的！”
男人有些稀奇的盯着她，不置可否。
好吧好吧，莉亚斯拉娃撇了撇嘴，“可能，大概，也许我现在有点打不过——但是如果龙不喷火的话，肯定没问题的！”
男人竟然微微笑了。
莉亚斯拉娃看着男人、哦不，现在应该是阿尔曼了，也安静了下来，“阿尔曼，你笑起来可真好看。”
阿尔曼反应过来之后笑意便淡了几分，“是吗？”
莉亚斯拉娃内心惋惜，然后笑着把手举到洞口。
“把手给我。”
“手？”男人看着自己的手。
“对，手，”决定在龙穴带着的这段时间教会阿尔曼人类社会习俗的莉亚斯拉娃耐心到，“人们在见面的时候会握手。”
她对洞穴对面的人微笑，“很高兴认识你，阿尔曼，我叫莉亚。”
“很高兴认识你，莉亚，我叫阿尔曼。”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H.02 龙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