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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洛阳才子今何在 ...

  •   “问君能有几多愁!”

      “几多愁……几多愁!”

      “你呀,背首词也这样偷懒,真是笨死啦!”

      “笨死啦……笨死啦!”

      这鹦鹉还像是还在学舌的婴儿,每句话只讲倒数三个字。可它明明已经五岁了,于它的族类而言已是壮年。

      丫头墨玉递过来一碗清茶,笑道:“小姐索性教他三字经好了,也算因材施教!”

      “真是一只菜鸟儿!”它似乎明白我在羞它,转过头眯着眼睛表示抗议。过了半晌我才明白,它不过是化了愤怒为睡意。

      “姐姐!有消息啦!”藤萝架下响起一串脚步声, 转眼间表弟张挚已到廊下。手上握着一个画轴,一进屋就铺开在书案上。。

      画上是一个女子的背影,笼在暮色寒烟里,远处山水迢迢。满纸的清冷,衬得那一袭紫衣分外鲜亮。那女子似要远去,又不忍离去,回眸顾盼,万千不舍。

      再看画上的题诗:但知平生意,尽在一回眸。

      落款: 月下僧 宋 至道二年

      月下僧---真的是他!我不禁喜出望外,问道:“是否打听到他的下落?”

      “别提了!”挚儿苦着脸叹气摇头,显然是受了挫折。

      “你不会又胡搅蛮缠,得罪了人吧?”

      “姐姐,这次你只说对了一半。得罪人的是我,胡搅蛮缠的却是别人!”

      我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那齐月斋的老板一个字不肯多说。说是不能把主顾的事情往外说,坏了规矩。我以为他是想要那个,就掏些银两给他。他就跳了脚,说我玷污他的名节。我气不过,说回头给他立个贞节牌坊,他就叫人把我轰了出来。”

      墨玉早就端过一杯茶来,笑道:“少爷喝杯茶压压惊吧!”

      月下僧本名胡清风,洛阳人,是爹爹的结拜兄弟。诗文书画音律无不通晓,当年很是春风得意,盛名一时。

      可命运总在不经意间给人当头一棒。十七岁那年,正要进京赴考,却突然害了一场大病,命虽挣回来,但听力全失。

      大好光景变成一滩死水。功名求不得,只好隐居在陋巷,以字画为生。自古书生多落魄,耳疾又让他无法与人交流,渐渐地成了世外之人。“月下僧”这个名字大概就是应了此意。

      后来他离开洛阳来到京城,说是来了结一件夙愿,从此与爹爹失了联络。

      爹爹是个医者,一直想找出法子医治月下僧。临终前,他将一套针灸术传授给我,说十之八九可以奏效,嘱托我找到月下僧完成此事。

      我娘早故,爹爹又离世,舅舅把我从洛阳接来京城住。我从此开始寻找月下僧。

      可偌大一个京城,熙熙攘攘,找一个人谈何容易?想他以字画为生,三年间我们访遍京城所有的画斋,好容易眼前有了这么点线索。

      看来我要亲自去一趟齐月斋。

      该如何行事? 我和挚儿如此这般谋划了一番。

      第二天,挚儿弄来一套衙役的班服。我穿上试了试,又问墨玉和挚儿:“本班头穿这身还挺象那么回事吧?”

      墨玉在一旁笑道:“真是个翩翩美班头!只是小姐太面善,衙役都是吹胡子瞪眼的!”

      挚儿道:“姐姐,你学着我爹的样子管保就象了!”

      我学着舅舅板着脸,目露寒光,负手在房里踱了几步。挚儿把嘴里的茶喷了出来,墨玉则笑得岔了气。

      翌日一早,我们请示了舅母,便出了门。齐月斋在太平兴国寺旁的灶儿巷口,门面不大。不过这个行当,越不显山露水的,越可能藏龙伏凤,绝不可貌相。

      我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将班服套在衣服外面,又将幞头巾子裹好。让挚儿在附近巷子口等着,我一个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呆住了。只见一个衙役正和一个老夫子坐着喝茶。那个老夫子应该就是齐月斋的老板。这时只能进不能退了。

      那衙役站起身,上下大量我一番,一连串问道:“这位小兄弟,叫什么名字?是哪个班的?所来何事?”

      “我——我叫沈秀。是归温大人直接管的。”还好我知道现任的开封府尹是温仲舒。“这件案子是温大人直接过问的,兄台也想知道?”

      那衙役是个机灵人,忙摆手道:“哪里哪里!可不能坏了规矩!”又低声道:“没什么大碍吧?”

      “不过打听点消息,无碍无碍!”

      他与那老夫子告了辞,又安抚了几句,经过我身边时低声道:“这是在下的舅母,望兄弟多包涵!”

      ......

      等我从齐月斋出来时,挚儿正在巷子口摇手叫我,又指指我身后。我扭头一看,原来是刚才那个衙役又回来了。他会不会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我和挚儿撒腿就跑,那衙役追在身后,越追越近,直到一个断头的巷子。他把刀横在我们面前,冷笑道:“好大的胆子!冒充官府公捕人员,该当何罪?”

      “你如何证明我是冒充的?我还说你是冒充的呢?”我毫不心虚地质问道。

      “你要不是心虚,为什么要跑?”他顿了顿又道:“我刚才回衙门,打听了一圈,根本没有一个叫沈秀的娘娘腔。”

      “你想怎么样?”挚儿问道。

      “想怎么样?当然是抓你们回去立功请赏喽!”说完哈哈大笑,仿佛赏银已经挂在眼前。

      挚儿嗫嚅道:“这位官爷放过我们吧!下次不敢了”却趁他不注意,飞起一脚,正踢在那衙役握刀的手腕上,咣当一声,钢刀摔在地上。

      我们一阵风似的逃了。

      到一个没人处,赶紧将那行套脱下来扔掉。这下死无对证了。

      挚儿这才问起齐月斋那里的情况。

      其实那老板所知道的比我们想知道的相差甚远。也难怪,一个静默无声的人能留下多少痕迹?

      很多人的一辈子,还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讲完了。

      月下僧只卖过三幅画给齐月斋。画上都是同一个女子。其中有一幅又被他自己买了回去,另外一幅被我们买了,还有一幅在六王爷手上。月下僧自打去年春天就没了音信,确实不知下落如何。

      挚儿见我沉思不语,又问:“姐姐,接下来该怎么办?”

      月下僧画上的女子到底是谁?从未听爹爹提及。当年他离开洛阳来京城,必定与这个女子有关。我们手上的那幅画是一幅别离图,而另两幅又是什么内容呢?直觉告诉我这些画上必定有迹可循。

      这样一来,六王爷手上那幅画非见不可。

      挚儿吃了一惊,“六王爷?六王爷哪是我们想见就能见的?”

      我拍拍挚儿的头,“办法总是有的。容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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