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最后的告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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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田藤四郎】
其实单纯从外观上看的话，前田是介于儿童和少年之间的。然而，即使只是短刀那般纤弱矮小的身形，前田留给我的印象，总是十分可靠的，他每一次说出口的誓言与守护，都能给我带来由衷的安心，以及被在意时，那填满胸腔的暖意。
而此时，身着军装的小小少年挺直了腰身，正端坐在矮桌的对面，连双手都规矩地摆放在膝上，他眼神专注地凝望着我，即便是在这个时候，他的目光依然是一如以往的温和，含着和外观不符的包容。
“我明白了，如果这是主君您的决定的话。”
最终，他也只是这么温声回答。
纵使这就是最后的告别。
“那么，现在再说想一直保护着您什么的，似乎就有些不太合适了呢。”他略显苦恼地笑了下，睫毛微颤，那一瞬间眸里似乎有些许的水光泛起，但又被温柔而克制地尽数压下。
“要好好地笑着说再见呢。”
语调上扬，努力调节着有些压抑的气氛。
这么说着的他从座位上站起身，继而摘下了头顶的军帽，十指扣住帽檐，端正地放在胸前，前田朝着前方我所在的方向，深深地鞠下了躬，浅色的发丝从耳后划落，看不清他的神色。
“祝愿您。”
“一生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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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研藤四郎】
“大将你，果然又熬夜了吧。”
有些意外的，会是以这种完全没有料想到的话题作为开头。
“......”
药研大概也没有想要得到回答的意思，他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指尖在我的右眼下方虚虚地划过一道痕迹，微微蹙眉，露出了一个有些微妙的表情，接着便收回了手。
“总觉得，”他像是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笑意很浅，“没有我在身边的话，大将你很快就会回到以前那种混乱的作息呢。”
我以为接下来他会同以往那样，毫不客气地搓着我的脑袋一一叮嘱，但是等了片刻，药研并没有再多的举动。
抬眼看去，黑发的少年已经不知不觉退了几步，站在了窗边的位置，偏头移开了视线。从窗口潜入的光落在他清秀的半边面庞上，暧昧地描绘出一道光与影的分界线。
他左手似乎是习惯性地推了下鼻梁上方，却因为现在不是内番时的装束，而意外推了个空，顿了顿，药研状若自然地收回手，改为环抱双臂，身子微微后仰，靠在身后的墙上。
也因为这一调整，他的身影彻底地被那片角落的阴影笼罩，无形的屏障将这一小段距离分割成两端。
我没有走过去，就像他也不会再走近。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然而沉默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率先打破这一局面的还是药研，他扯动嘴角的弧度。
“虽然对你的自制力很怀疑，但是——”
少年轻笑着看着我，紫色的眼里悄然化开几分模糊的眷念，唇瓣开合间，语气透着不分明的感叹。
“要照顾好自己啊。”
最后一次唤出了那个熟悉的称呼。
“大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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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姥切国广】
“我先确认一件事，这和我仿品的身份，没有联系吧？”
“没有关系。”
不假思索的，我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秒便飞快地回答，在这个问题上，我能够无比坚定，“这和被被你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我自己的问题。”
更何况，在故事的最开头，在选择初始刀的那一日，我并不是单凭着第一印象和外观而做出的选择。在真正的相遇还未开启之前，我就已经对他们有所了解，或者可以说，当初的自己，是怀揣着等待已久的期待与兴奋，无比喜悦地迎接了我的初始刀，要细究原因的话，自己也无法明辨，但是果然——
“因为是被被你，所以我才会选择的。”
“选择了你作为我的初始刀，是我至今为止都坚信着的，最正确的选择。”
“……”
指尖不自觉地一颤，山姥切国广垂下眼帘，压抑住自己刚才下意识想抓住白布挡住脸的冲动，尽管已经听过无数次这样的话，但他依旧无法习惯这种过于直白的话语。
但在眼下的场合，这样的赞美似乎有些不合时宜，连带着那些深藏着的情绪和从前相比，也都像是变了质，发酵出苦涩的味道。
他扯了扯唇角，突然抬起眼帘，平静地看着我。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任何刻意的遮掩，完全直视着我，盖在额前的金色发丝之下，那双明澈的眼里，犹如潭水凝碧，清晰地倒映出了自己的身影。
然后，也是第一次的，说出了同他的性格，完全不符合的话语。
“我很高兴。”
略为低沉的声音在空荡的室内缓缓响起。
空中漂浮不定的尘埃混杂着刺目的阳光，无声搅拌，有雾气温柔而肆虐地潮湿了我的双眼。
逐渐模糊的视线里，恍惚间似乎能看见眼前的青年，唇边浮现的那一抹清浅笑意。
“能够成为你的初始刀。”
“我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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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丸国永】
一直以来，如果提到鹤丸的话，我总是会忍不住联想到漫天飞舞的樱花，或者是覆盖庭院的厚雪，这两种景象和这位性格跳脱的付丧神，有种难以言喻的契合感，樱与鹤，鹤同雪，前者透出温柔，后者浸满清冷。
然而现在，明明是站在庭院的樱花树下，明明头顶也是盛开着的满目樱色，明明在我面前的，是曾经那么喜欢过的他。
却有种，仿佛快要令人窒息般的陌生感。
“那么，想要对我说的是什么呢？”
白发的青年穿着初见时的那一身出阵服，面色淡然地站在距离几步外的位置，他微微侧首，语气平静地发问。
尽管很清楚，会造成这种境地明明是自己的错，但是还会难以控制的，在胸口深处，心脏像是被随意揉皱了的纸团，一点点地蜷缩起，泛出几丝酸涩来。
“…对不起。”
再多的话语都开始变得苍白无力。
我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喉咙仿佛被哽住，难以发声。
没人接着开口出声，气氛一时沉寂下来。
有风吹过，带动穿过树梢的光影晃动起来，鹤丸的外袍下摆被吹动，衣料和饰品摩擦发出细碎的声音。
周遭恍若凝滞，白日带着温度的阳光之下，眼前的青年白得几乎与背后纷纷扬扬的粉白樱色相融，无端地生出几分虚晃。
空中飘落的樱花花瓣划过发梢，绕着衣角，最终阒然跌落地面。
或许只是错觉吧，在这一刻，风的尾音仿佛盖住了一声叹息。那叹息声极轻，如同毫无重量的羽毛落到了摊开的掌心，又像是雪花无声地化开，只剩下融开的冰水一点点地自指缝间流散。
他浅金的瞳仁在周遭景色的映照下泛着几许不明的幽光。
然后下一秒，眉眼微弯，像骤然破开的冰面，在眼底转瞬潋滟出被风吹动的碎光。
鹤丸脱下外袍，手腕一抖，雪白干净的衣袍如同鸟类展开的洁白羽翼，落在了我的肩上。
一只手横过视线伸到了背后，五指一扬，兜帽便罩住视野。
而做了这一切的付丧神却像是理所当然一般，顺势按住了我的后脑勺往他自己的方向一带，将我的额头压在了他的胸膛处。
扑通。扑通。
隔着里衣单薄的布料，传来了心脏平稳的跳动。
“一年多来。”
除此以外，还能感受到，对方说话时带起的细微震动。
衣帽之外，头顶上方，他喑哑的声音带上了微不可察的笑意，语调却宛若绵长的叹息。
“辛苦了。”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最后的告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