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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 交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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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象棋棋盘上正在移动的棋子,巨大的岩石在“呜呜”呼啸声中,开始横冲直撞。本来就没有多少空隙的林地上,这一下更显得声势威猛,令人胆寒。轰隆倒地的巨石,带起无数碎屑,厚重的烟尘翻翻滚滚地覆盖了整座林地的上空。
我的心中再一次充满恐惧,好像置身于一场无法苏醒的噩梦。
“我期待你们中不到一半的人会走出死亡森林。”
那时候,我并不完全理解主考官说此话的真正含义,和她脸上那耐人寻味的一笑。即便签下了同意书,死亡依旧像地平线上的一纸剪影,遥远模糊,看不清楚。
然而现在,当我同死亡真正面对面时,才明白了所谓“危险”,所谓“牺牲”这些字眼的真正含义。可是,不进,则死!这时候,就算后悔,就算害怕,也没有退路了。
又是“呜”的一声,正前方一座异常高大、逾有万斤的巨岩,正如轰鸣呼啸的火车头,开足马力,向我脚下的岩石直直地对撞过来!
如果二石相碰,我必被撞得粉身碎骨,化为齑粉!这一刻,我再无它想,灌注全部真力于足下,再次凌空腾起,向身旁最近的岩石飞去。
“轰隆”“轰隆”,巨大的岩石相撞声,仍在继续,充斥了整个深林,震耳欲聋。大地在脚下颤抖,仿佛一个受惊骇的老人。空气中弥漫着滚滚的尘沙和焦糊的气味,那是岩石因碰撞摩擦而生起的火光。乌云蔽日、满面尘沙的昏暗中,我依稀只能看到眼前巨影栋栋,飞沙走石,火光四溅。
连续在移动的岩石间奔腾、跳跃,我的体能早已接近极限,汗水混着沙尘流下背脊,裸露的手臂和脸上被尖锐的石屑划出一道道细小的血痕,两腿好像灌了铅一样,反应越来越迟缓,肺部好像有火炭在燃烧,每一次的纵跃,都要使出巨大的气力。我心中明白,再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如何才能制止这天崩地裂般威力奇大的阵法?我心中几近绝望。没有像大刚一样可开山劈石、横扫千军的巨大臂力,可以用他的韦驮杵一杵敲碎所有的石头,也没有宁岳高深的道法武功,可以唤出天冰中的神龙,用玄冰将岩石冻碎。站在巨大的岩石前的我,好像螳臂挡车般的无助。没有力量又技法低微,难道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坐以待毙了吗?
虽然濒临绝境,我依然无法放弃最后一线生机,只有咬紧牙,苦苦地支撑着。
就在我感到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随时都会力竭摔落的时候,忽然,石阵中传来一丝奇异的气场波动。
虽然只是极其微弱的波动,但是依然被我敏锐地觉察到了。
我昏沉的神智,刹那间为之一振。
好像雷动的春潮,喜悦顿时像醍醐灌顶般冲进我的大脑。
我苦苦等待的时机,终于到来了。
虽然可以发动威力强大的驭岩之术,但是我相信,对方的功力也必然会有极大的损耗。如果我在不断小心地躲避飞来的巨岩的同时,留心观察阵法中不同地带的气场强弱,必然可以察觉出气场最强的地方,也是阵法的中心位置所在。而这道奇异的气场波动,正是对方因力量逐渐消失,无意中泄露出的施术的痕迹,从而最终确定了我的猜想!
破阵之机,就是现在!
一道银光,疾如飞电,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呼啸旋转着向林地中的一角刺去。
刹那间,光影纵横,风声雷动,耀眼的剑光仿佛卷起千层雪浪,又如天际边飞过的最灿烂的流星,直向地心而去---
“哗”的一声,落叶飞溅,一个褐黄色的身影,突然拔地而起,从地下现出了真身!
“成功了!”我心中一阵欢呼。
这凝聚了我所有真力的一剑,是我多年苦练的成果,也是以轻盈灵动见长的素月剑法中极少有的几招凛冽凶狠的剑式之一,使用时需要极大的力量和速度,方能达到最佳效果。为了练好这一招,我在力量和速度的训练上都下了不少苦功。
霜寒的剑锋如影随形、排山倒海一般,紧追那人不放。眼看那人就要束手就擒、弃械投降!
就在我以为马上就要大功告成、暗中惊喜的时刻,忽然,那人挥手一扬,几枚乌黑圆形罗盘针一样的物体向我“呜呜”呼啸而来。
我心中一惊,立即挥起素月挡隔。那些圆形物体在飞到我身前的时候,突然改变方向,围绕我身周盘旋飞舞起来。
就听“嗤嗤”数声轻响,电光火石间,那圆形罗盘针一样的物体中竟然发射出无数细长柔韧的白色丝线,如蜘蛛吐丝般,千丝万线,向我铺天盖地地迎面飞来。我猝不及防之下,浑身竟被绑了个严严实实!
那丝线不断抽紧,好像有生命的藤蔓,无比强悍,无论我如何挣扎,也无法挣脱。“扑通”一声,我重重摔落在地,浑身像绑紧的粽子,滚动了几下,就再也无法动弹了。
正值中午,炎炎的太阳,高悬在空中,好像一个金色的火球,发出炙热蒸腾的光。刺眼的光从树林空隙,打在那人的背后,使我无法看清他的面孔。他的脚步慢慢走到我的身边,从他灰色的鹿皮战靴和一身黄褐色的道龙制服来看,我只认得出似乎是来自大陆西南一个不出名的小国。遮住脸部的阴影中,我只看到一双冰冷幽深的眼睛,正毫无表情地看着我。
那一刻,我的心脏像擂鼓一样猛烈地跳动起来,太阳穴也在突突地跳动,冷汗顺着脸颊涔涔而下,身体却丝毫无法动弹。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俯下身来,将徽章从我的胸前摘下。随后,迅速无声地消失在草木高深的密林之后。
我静静地躺在战斗之后的焦土之上,全身最后的一丝力气也被抽去,好像经历了一番浩劫。冰冷的汗水顺着背心混入身下的土地,黏糊糊、湿漉漉的说不出的难受,所有的血液都一起奔汇进大脑之中,耳鼓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四肢都在轻微地颤抖。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手脚终于可以挪动。我自腕中退下一把细小的匕首,开始一点一点割起缚住身子的丝线。那丝线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的,虽然细长,却坚韧无比,我因为反背双手,手指间又被绑得死死的,用不上力,只有慢慢一点一点地割着。等到终于解开绑缚,浑身早已大汗淋漓。
一边活动着酸痛的手脚,一边拾起掉落一旁的素月。我在这一个地方停留的时间已经过长,大大违背了丛林作战的第一原则,决不能在同一地点停留超过15分钟以上时间。寂静的丛林中,不知名的敌人,随时会在下一秒出现,虽然我的徽章被夺,但是一个身体被缚、毫无作战能力的道龙战士,在这个充满敌意、生死难料的深林中不知道会遭到什么样的危险。
尽量快速地掩盖掉打斗过的痕迹,我撑着素月,一瘸一拐地走进了茂密的丛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