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威学园御龙上将榜之飞燕传奇》华燕

3、第三章 逍遥

　　少年身材修长笔直，眉目清冷如画，一头乌黑的长发，随着微寒的晨风猎猎飘动。额头系着银色的束额，一身衣冠胜雪，胸前用银色丝线绣着青云宁家高贵雄武的蟠龙族徽，脚踏一双黑皮短靴，背后一把超过他身高近三分之一的“天冰”神剑，剑鞘古朴端雅，虽刃未出鞘，但一股清寒之气，却破鞘而来，令人肌肤生栗，暗暗心惊。这人正是我一向望而生畏，避之唯恐不及的少年天才---宁岳！

　　正吃惊这个校园一号热门人物为什么会在此出现，而周围却不见那些由超级崇拜者组成的护卫队，就听不知是谁从何处喊了一声，“啊，是宁岳，他在那里！”

　　于是，“呼啦”一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群，突然像潮水一样压了过来，好像农历八月的钱塘江潮，汹涌澎湃，夹杂着无数女孩儿兴奋的尖叫。那浪潮以每秒钟三百五十米的速度迎头挺进，很快就涌到了宁岳身前，却又呼啦一声，仿佛撞上了冰岩一般，自动向两边分开。这样的情景，屡见不鲜，若是被学园之外的人有幸窥到，一定可以同青云山一道并列为天下奇观。

　　又是一幕奇怪的校园景象，要怪大概就要怪宁岳实在是太受女生的欢迎了，即使是冰寒如雪，也无法消除女孩子们对他的崇拜和热情。我心里也不得不暗自叹服学园里女生们越挫越勇，勇者无畏的精神，明明怕宁岳怕得要死，却偏偏还要一往无前地跟在他的身后，希望他能无意中看到自己。这样的热情，即使是座真正的冰山，大概也会被融化了吧？

　　然而，就见少年面无表情地自人群中向前走，好象周围密密匝匝的人群只是看不见的空气。学生们纷纷闪开，乌压压的人群，离他如此近，却没有一个人敢跟他打招呼，他的周围好象有一层看不见的气墙将他与周围的人隔绝开来。尖叫涌动在胸膛里，却没有女生敢叫喊出来，刚才还喧哗嘈杂的声音，此时却变得鸦雀无声，大家仿佛崇拜神祗一般看着他在眼前傲然走过。

　　实在难以理解啊---我无声地摇了摇头，竭力忽视眼前这司空见惯的景象，小心地绕过拥挤迎驾的人群，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地朝教室门口走去---

　　早上的两节课，一节是道家文史理论，一节是动植物课。上课的老师头发花白，满脸皱纹，下颌飘洒着三缕长髯，宽袍广袖，仙风道骨。

　　文史课向来不受大家欢迎，内容枯燥，不易理解，又对武功技法没有什么实际的帮助。大家经常在这节课上不是跷课，就是自顾自地在下面吃零食，看漫画，经常把老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大叹孺子不可教也。

　　这一节讲的是庄子的《逍遥游》。《逍遥游》是《庄子》的代表篇目之一，充满奇特的想象和浪漫的色彩，寓说理于寓言和生动的比喻中，形成独特的风格，是庄子哲学思想的一个重要部分。

　　“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者，其名曰鲲。有鸟焉，其名为鹏，背若太山，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然后图南，且适南冥也……”

　　“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后反。彼于致福者，未数数然也。此虽免乎行，犹有所待者也。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故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琅琅的读书声，回荡在校园上空，伴风逐云，轻松自在。

　　“《逍遥游》不但是道家学术的至圣名篇，更蕴涵着内功心法的大秘密，若能参透其中奥秘，一举一动皆可带动天地之力，绝云气，负青天，御风而行也不是梦想！”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书生气十足到近乎迂腐的衡阳子老师一边捏着三尺长髯、一边无限神往地说。

　　“现在，你们谁来把文章逐字逐句地解释一遍？”衡阳子老师目光在教室中逡巡了一圈，见无人举手，遂说：“江采燕，你来吧。”

　　我站起身来，朗朗说道：“在北方的大海里有一条鱼，它的名字叫做鲲。鲲很大很大，有几千里那么大。它变化成鸟，名字就叫鹏。鹏的脊背，也有几千里那么长；当它奋起而飞的时候，展开的双翅可以盖过天边的云。这只鹏鸟呀，随着海上汹涌的波涛迁徙到南方的大海……”

　　全文解释过一遍，课时已过半。衡阳子老师眉眼舒张，笑得像一朵银丝菊，“很好很好，解释得一点都不错，坐下吧。”我于是应声而坐。

　　“下面，谁来讲讲各段的要义？”

　　课堂上又是一片寂静，好象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衡阳子老师不快地皱了皱眉头，等了会儿见无人举手说：“江采燕，还是你来吧。”

　　我站起身，顺了顺思路，开口说：“这篇文章分三个部分，第一段至“圣人无名”处，是文章的主体，作者从对比许多不能“逍遥”的例子说明，要想达到真正的自由自在的境界，必须“无己”、“无功”、“无名”。第二部分至“窅然丧其天下焉”，紧承上一部阐述，说明“无己”是摆脱各种束缚和依凭的唯一途径，只要真正做到忘掉自己、忘掉一切，就能达到逍遥的境界，也只有“无己”的人才是精神境界最高的人。余下第三部分，论述什么是真正的有用和无用，说明不能为物所滞，要把无用当作有用，进一步表达了庄子反对积极投身社会活动，志在不受任何拘束，追求优游自得的生活意趣……

　　“在他眼中，客观现实中的一事一物，包括人类本身都是对立而又相互依存的，没有绝对的自由，要想无所依凭就得无己。因而他希望一切顺乎自然，超脱于现实，不滞于物，追求无条件的精神自由。”

　　话音甫落，“讲得好，讲得好啊！”衡阳子老师已捏着三尺长髯，点头大赞起来。

　　“都听到了吧”，他转而环视教室一圈，目中颇有深意地说，“大家都要向江采燕同学好好学习啊。不下苦功，难成大器，正所谓‘书山有路勤为径……”衡阳子老师一路兴致高涨、滔滔不绝地说了下去。

　　教室中众人神情各异，有的呲牙，有的咧嘴，有的低头敛眉、闭目养神，有的一脸坏笑、满眼讥讽。

　　“……你们这样不下苦功研究经典，如何能得证大道，悟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的真理？”二十分钟过后，衡阳子老师仍在继续说着……

　　“老师，我有一个问题---”此时台下一个男生举起手来，“有人可曾经练出过这‘逍遥功’吗？”

　　“呃，什么---？“衡阳子老师猛地一睁微闭的双目，朝台下望来。

　　说话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神情惫懒的男生，不怀好意地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我心中一叹，是林飞，班上的调皮大王。

　　“‘逍遥功’只是传说中可以从《逍遥游》中悟到的武功，至于有没有人曾经练成……”衡阳子老师有些迟疑。

　　“就是说，目前还没有人---包括庄子自己---练成过了？”林飞懒懒地打断了衡阳子老师剩下的话。

　　“呃，史籍上并没有相关记载……”

　　“嘻，就连庄子自己都没练出这功夫来，我们读他的书，又怎么练得出来？”这回接话的是陆川，班上另一个出名的捣蛋鬼。林飞、陆川两人是表兄弟，平时两人总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就连长得都有几分相似，都是高高瘦瘦，眼睛细弯弯的，平时总是一脸调皮的笑，是学园里有名的连体婴，调皮大王。

　　“如果学得好，就能练的好，不如让江采燕先练出来，给大家示范示范吧！”不知是谁加了一句。

　　“哗”的一声，教室里一片哄堂大笑。

　　“哈哈，要是吊车尾也能练得出来的话，我就把脑袋割下来给你们当球踢！”林飞笑得最开心，十指交叉抱在脑后，身子笑得前仰后合。

　　“又是你们---”衡阳子老师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着他们说，“孺子不可教也，不可教也---”

　　一堂课，就在闹哄哄的吵闹嬉笑中结束。

　　我背后阴风阵阵，成功地收到白眼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