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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残酷世界与冷漠的我 ...

  •   “她很想你。”

      “......”

      “可以的话,能去见见她吗?”

      “......”

      我安静地跪坐在一团雾气森森的空间之中,与不可名状的生物一起面对面,彼此沉默了很久。

      「唉——」

      空气中传来了不知是谁的叹息声。

      ............

      ............

      紫苑镇,宝可梦之家。

      当春季星座肯泰罗的右侧犄角逐渐变淡消失的时候,我睁开了眼睛,窸窸窣窣地迅速收拾好了内务。离开房间前还回头看了一眼,和那只懒洋洋只睁开半只眼睛的小狗目光产生了短暂交汇。

      由于门口的瓷砖存余一些清理留下的新鲜水渍,三心二意的我脚底一滑,虽然没摔倒,但额头也朝着门框狠狠来了一下:“嘶——”

      冷漠成性的小狗毫无兴趣地打了一个哈欠,翻个身继续睡了过去。

      这么听话地一直睡死过去对我来说反而是好事。我一样也懒得说话,端着一杯营养液来到了宝可梦居住的隔间。

      这里被人遗弃的宝可梦越来越多,在这里工作的人们不得不时刻留意着他们的状况。否则很容易就会发生诸如“小拉达嗑穿了门板”、“六尾的尾巴被不注意踩到”的意外事件。

      当然还有更复杂一点的,就比如昨天尼多利诺因为打喷嚏扎到了可达鸭的屁股,可达鸭使用泡沫光线让卡蒂狗受惊吐出火花,最后把路过的走路草的叶子给烧秃了——我手里这杯营养液就是特地为这位小可怜准备的。

      “好乖好乖哦~”

      我一点点安抚好白天有些昏昏欲睡的小草型宝可梦,轻轻把她捧起来,放进了盛着调制好的营养液的浅水盆。

      幸好给这孩子剩了一小截绿色的叶片尾巴,不然光合作用完成不了,就算给她整根草全部埋进去也没用。

      安顿好走路草,我环顾一周宝可梦的房舍,发现今天似乎有人来得比我还早。地面上宝可梦制造出来的杂物和垃圾被清扫了大半,早饭的食盆也基本上基本上被分好类塞满了。

      很罕见。今天值班的是谁......?

      就在我沉思的这段时间,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跑步声,曾被我从反锁大门中解救出的迷你裙女孩风风火火地推开门:“大家!”

      “小澄?”她好像有点着急,看到屋子里现在只有我的时候愣了下,“只有你在吗?”

      我顿一顿:“发生什么事了?”

      “富士老人他独自一人去了宝可梦塔!”大声。

      “......”
      意识到今天起早工作的人正是富士,我带着疑惑进行清扫的动作停下了。

      剧情进展得好迅速。

      青绿不像总爱四处探索的主角,旅行进度比较偏向于速通流,搭了他顺风车的我以为宝可梦之家还能有几天咸鱼的时间,没曾想剧情的推进就在今天早上。

      “那里现在可出没着幽灵的身影啊,富士老人又没有宝可梦傍身......万一遇上了危险怎么办?”担忧着老人安危的少女像花丛里的萌虻一般团团转,差点被角落里的盆栽绊摔。

      “......小心。”我伸手扶了她一把。

      鉴于目前唯一和她商量的(非训练家)我毫无杀伤力是个不争的事实,所以她一时间没了主意非常可以理解。

      不动声色地将花盆推向远处,我摸摸少女,主动担任了稳定军心的指责:“富士老人非常了解宝可梦的知识和习性,又十分善待每一只精灵,就算真的遇到了宝可梦塔的幽灵,它也一定不会为难老人的。”

      “说的也是......”少女喃喃,绕着桌子走了三圈又绕回来,“那我们赶快去找他吧!”又大声。

      “......”

      “嘘——现在时间太早,大家都没起床,”我留意到少女引起了宝可梦们一阵的小骚动,指了指凌晨的挂钟,“我们小声一点。”

      “等等,”少女完全没听进去我在说什么,听到“时间”这两个字的时候瞳孔一震,“难道说!”

      她一拍大腿跳了起来,超大声:“小澄,我们要救人!老人现在肯定被火箭队抓住了!”“嗷!”

      少女的话音还没落,听觉最为敏感的卡蒂狗再次受到惊吓,火苗一喷,我们两个瞬间被烤出薄薄一层焦炭色,头发也炸了窝。

      “......、、............。......”

      吐烟。

      我瞪着少女不说话。

      少女又委委屈屈地抱起了可达鸭。

      ............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制定作战计划,”现场清理干净冷却下来后,我严肃地握紧一支笔,询问少女,“你手中有几只宝可梦?最高级别是多少?掌握着什么样的技能?”

      “宝可梦的话大概三四只?”少女吞了吞口水,“至于最高等级......”

      她不说话了,慢吞吞比了一个手势。
      “那我们还是报警等消息吧。”

      知晓全部剧情的我毫不意外地微笑着,径直拿起了座机听筒。

      说是那么说,我完全不认为报警能起到多大的作用。那座埋葬之塔即便是躲过幽灵与幽灵系系宝可梦的眼睛混上塔顶,还要直接和火箭队再打一架,凭联盟基层警官的实力......嗯。

      简而言之,救人的最优解在主角那里。我赌十张洁净之符整个紫苑镇也找不出第四个训练家拥有孤身前往火箭队秘密基地,然后暴力捣毁它的胆量和水平。唯一让人在意的是,我最最亲爱的青梅竹马兼主角兼探险狂魔兼对战斗士们能不能在达成前置任务之后立刻马不停蹄地赶过来?

      ......有点担心他们在大宇宙那儿是否获批了主角的无敌刷级时间,最终还是选择从依然满满当当的背包里掏出一打洁净之符,喷上不知道有没有过期的黄金喷雾以后里里外外贴了全身。

      姑且去看一眼......看一眼就回来。

      阻止少女去送菜是应该的,但这几天能免费寄住也是托了少女和宝可梦之家的福,要是知道剧情设定的前提下还不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于是就出现了最开始的那一幕,我在道具的帮助下驱逐了大部分幽灵宝可梦成功到达了距离塔顶仅有一步之遥的楼梯,途中个别实力强劲的类型见到奇迹背后灵的强大气场,多半都会识趣走远一点。

      插播解释一下奇迹背后灵是个什么东西——

      时间:进塔之前
      地点:宝可梦塔外
      人物:我和迷你裙少女
      事件:迷你裙少女神秘兮兮地拦住了我,然后对一团空气说要跟上小澄并且保护好她。

      “......有这么强大的幽灵系宝可梦做保镖,要我做什么?”

      感受到影子附上了危险的神秘生物,周围气温也瞬间降低了不知道多少度,我打着哆嗦,一脸抽搐地对少女发出疑问。

      “等级太高了,他有时候不听我说话......只能说......噫......”一阵阴风吹过从塔中吹出,少女开始瑟瑟发抖,“聊胜......于无吧。”

      胆量-1-2-3-4。我们两个人抱在一起哆哆嗦嗦了好一阵,稳定san值之后才彼此告别。

      我也很快就认识到了少女说得确实不错,这个背后灵的靠谱程度是一门玄学。虽然能起到相当程度的威慑作用,但性情高傲经常自作主张,陪我探索的时候动不动就玩失踪。最后只能说护工姐姐我爱你——感谢你的皮皮玩偶和宝可尾草!都用光了真的非常不好意思!!

      直到引开最后一个模糊的紫色气体团,我终于与那只在各种都市传说中大名鼎鼎的、充满悲剧色彩的灵魂正面相遇。

      背后灵难得地附着在影子上面一动不动。投过前方朦胧模糊的白雾,影影绰绰能辨认出几分熟悉的轮廓。我想起几天来在宝可梦之家的经历,还有那只不论我们如何倾注关爱,都无法从恐惧和悲伤之中逃脱的可爱精灵,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打扰了。”

      我尝试着与这个迷失的灵魂进行沟通,却发现无论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怎么样的话语,对面都是一如既往地毫无反应。

      正如推测的那样,她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我掏出诅咒之符灵界之布幽灵宝石等等等等一系列幽灵系宝可梦可能感兴趣的一系列道具,对藏在自己阴影里的未知宝可梦一一摊开:“可不可以拜托你,帮忙做点事情?”

      宝可梦都是很聪明的生物,只要是和人类相处过,完全不用担心语言上的理解问题。

      “你可以做到,让我同那个灵魂说几句话吗?”注意到影子在无来由地抖动,我将道具朝着更远离身体的方向推出,“我想去楼上,帮助那里被困住的老人。”

      宝可梦通常也都是很善良的生物,如果发现有其他生命遇到了危险,往往都会做些力所能及能帮上忙的事情。

      我这样天真地想着,直到整个人被沉默的环境所淹没。

      等到最后连影子也归于平常了,无能狂怒的我暗暗磨牙,哗啦一下把背包倒了底朝天:“随你挑!”

      善良个鬼哦。

      这次“挑”字的韵母音都没落地,脚下那片趴在我影子里的黑块就马上卷起一处风窝,道具堆转眼便扁了一半。我甚至都没看清它到底拿走了什么,额头却突然一凉,随后好像被圆钝的重物正面击中了后脑。

      为了维持平衡,我不得不抓住身侧的陌生墓碑来获取支撑。等慢慢挨到钝痛和眩晕消失,才发现那片白茫茫的灵魂残影不知何时有了眼睛。

      她正在看我。

      “离开这里。”

      这是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一切都没有超出剧本的范畴,而且大概率她只会说这样的话。我按揉着太阳穴,检索着记忆中话疗和嘴炮的正确方式。

      “她很想你。我是说......”吐字的时候几乎不敢眨眼睛,面前的灵魂一星半点的状态变动我都不能够放过,“小卡拉卡拉。”

      迷蒙的浓雾果然有所触动,虽然并不是很清晰,但我确信自己看见了一只正在自我挣扎,努力恢复神智的宝可梦的身影。

      这就是......传统意义上坚不可摧的亲子爱的力量吗?的确很动人啊。

      “......离开......这......”

      我继续用缓慢的语调陈述:“她在宝可梦之家,被大家照顾得很好。”

      “......里......”

      “只是,她真的很想你......每天都沉浸在悲痛之中。”

      “可以的话,跟我去见见她,好吗?”

      随着仿佛带有魔力的语言一步一步深入,我亲眼目睹了一个深陷恐惧泥淖的幽灵挣脱而出的过程,象征着迷失与不安的雾气逐渐散去,几团灵魂的炬火勾勒出一只普通的嘎啦嘎啦的模样。

      这算是,过关了?

      我愣愣地与她面对面,心想是不是需要自己真的做引路人带她去找小孩。嘎啦嘎啦却比我反应快多了,握住骨棒的手轻轻一抬,定定地看着我不动。

      “......!!”到这步要是还不理解自己该做什么就太傻了!

      可知道不代表就能做到,我漠然地选择回头去找影子:“宝可梦之家还有我的一袋行李,替我去数楼上聚集的火箭队人数。”

      如果还是原作那样稀稀拉拉几个喽啰,在黑暗和神秘影子的掩护之下,用点手段迂回也不是不行。

      ............

      “你回来啦?”

      我:“......咳。”

      “......首先声明,我不是一个逃兵。”

      左手六尾右手可达鸭的少女对于我回归的神速毫不意外,淡定地抬手指了指角落阴影里蜷缩成扁圆形的小狗一条,这让我一时间感到十分丢脸。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宝可梦玩家,人数庞大实力强劲的邪恶组织说实在的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千军万马前赴后继的车轮战。宝可梦也是生命,再强大的宝可梦,在无数次没有喘息紧锣密鼓的消耗战中也一定会露出破绽。

      所以在合理的通关难度中,宝可梦塔就算是车轮战最多也只是几个火箭队喽啰而已,凭借足够的实力完全可以轻松过关......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啊!

      “打探到的情况是富士老人目前被塔里的幽灵系宝可梦保护着,暂时受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宝可梦塔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火箭队成员?你们紫苑镇之前完全没察觉的吗?”人数差距过于庞大,这下就算是赤红或者叶子出面也不太能行的样子......

      我颇为困惑,人数可以列成方阵、还非常嚣张地穿着统一制服的火箭队成员大批出没,不管怎么说,联盟下属的警务系统总不至于无动于衷吧?

      少女挠头汗颜:“不太清楚哎,我们这儿的警署前段时间好像忙着和常青道馆合作一个关于宝可梦的什么科普实践项目......诶诶诶,你出门这是要干嘛去?你的小袋兽还在装死诶?!”

      “装死又死不了,是好事,不用管她。”揉了揉被震得有些发痛的耳心,我微笑着旋开大门,叮嘱少女,“我回来以前要锁好门窗,不确信是熟悉的义工就坚决不要放他们进来。”

      叶子赤红青绿你们快逃!这次的火箭队是加强版啊!!!

      说来也很好运,心急如焚的我在玉虹市回来的必经之路上很快蹲到了叶子和赤红他们两个。想着时间紧迫商量对策要争分夺秒,我甚至来不及跟他们多做解释,直接揪着他们进了宝可梦之家。

      “啊啊啊啊小澄!你终于回来了!”
      好痛好痛好痛。救命,耳朵真的好痛。

      恐怖的声波攻击之下,我无法不去伸手安抚自己传来痛苦信号的器官,于是就在这破绽出现的一刻——啪。

      被一块起飞的木板正面拍中了脸。

      这般热情的欢迎形式让赤红叶子不由得后退了几步,但注意到随之而来的的飞翔剪刀和碎玻璃之后,他们还是非常可靠地抄起门口的板凳进行拦截。

      昔日一字整齐排开的隔间木板变得东倒西歪,受惊的宝可梦四散奔逃,撞倒了东西夜浑然不觉,将毛发和瓷片弄得到处都是。迷你裙少女和几个后来的义工边打扫房间边维持秩序,短时间根本顾不过来。

      迷你裙少女:“小心!别让她跑了,在那边!”声音很大,桌子底下的走路草们更加惊恐了。

      我久久荡漾在震惊之中丧失了思考能力,好在身体培养出了条件反射,对着破了个大洞的沙发软垫风驰电掣地出手揪出一根尾巴,紧接着拎出一只小狗。

      ......又是你!!!

      我没料到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过去一定会装死到地老天荒的小狗会闹出动静,而且动静大到这个程度。

      失去了捣乱的初因,稳定秩序就变得容易了很多。礼貌丘收起象征着戒备而噼啪作响的电流,和最近在训练念力的皮皮一起加入了清扫大军。叶子的妙蛙草在义工的引导下播撒了少量睡眠粉,为房间里惊慌失措的宝可梦们做一个简易的镇静。

      磕磕绊绊恢复房间原貌后,不算认识的迷你裙少女、叶子和赤红人手被塞了杯混合果汁,不尴不尬地围圈坐好相顾无言。然而此时最应充当沟通桥梁的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顶着红里透白的负伤脸,我慈祥地注视着妙蛙草:“拜托你,让那个罪魁祸首直接睡死过去好不......慢着,我说的是宝可梦。”

      声音堪比吼爆弹的迷你裙少女对自己躲过一劫的惊险一无所知,会感到恐惧的人才是真正的凶手,对吧小狗?

      活动好筋骨,我扯住不断挣扎的小狗的那一小截短尾巴,慈爱地笑了。

      看你现在挺阳光开朗活泼健康的,迷晕捆绑空运急件原野保护区。懂?

      “等一下。”
      “小澄?”“小澄。”

      这三位倒是意料之中的异口同声,一副“这样子对宝可梦非常不好”的模样。我有些烦恼,背过身回了句:“你们不懂。”

      拥有神仙伙伴、亲密战友,并且和宝可梦完全心灵相通的天才训练家,怎么会理解饲养败家逆子的痛。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残酷世界与冷漠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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