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棠棣的婚外情感》秦妃

5、苏菁蕊

　　晚上回家吃饭。在大学当老师的爹妈很是惊喜，准备了丰富的饭菜。
　　一家人边看电视边聊天。
　　当妈的果然无聊，又问到有没有谈女朋友，有的话就带到家里来给见见。
　　□□埋头扒饭。一边在饭碗里闷出一句话：“操心太多当心长白头发。”
　　大学美术系教授的老妈根本不接话道：“你那个小女友呢？”
　　□□纳闷：“什么小女友？”隔了半晌才想起来，一边夹着凉拌木耳往嘴里送，一边道：“你说那个苏菁蕊啊？早分了。没意思，小心眼，庸俗，刻薄，不成气候，带出去丢人。”
　　他妈妈笑了：“哎呦呦，他爸快瞧你儿子，要给你带个大人物做儿媳妇呢……”又乐道，“好儿子，妈等着。妈相信我儿子的眼光。”
　　□□心里“嗤”一下，心想要是老妈看到棠棣会怎么想。

　　苏菁蕊实在是个出挑的女孩。
　　很懂事，很会来事，做什么都顺顺利利的，年轻漂亮时尚能干。可□□刚和人家处了没几个月，就有点若即若离的意思，最后索性提了分手。
　　苏菁蕊大概很少见到对自己没兴趣的。所以□□提了分手后，苏菁蕊出去玩啊旅游啊，还都会叫着□□。三次四次□□也会去那么一次。两个人分了手，倒像是做了朋友。
　　□□很坦诚，做事很利落，不大说废话，不怎么收拾也很招女孩子喜欢，苏菁蕊越交往越舍不得，又不能说出来，心里便不那么潇洒。
　　说到分手了为什么还和苏菁蕊出去。
　　□□也觉得不大好，但是日子实在有些没意思，而且当他发现不大好的时候，已经晚了。

　　先是他30岁生日的时候，苏菁蕊快递了一只宝珀表作为他的生日礼物。
　　□□查了下价位，头有点疼。
　　这么贵重的礼物，像是苏菁蕊这个人。
　　这个苏菁蕊，出手太大方，虽然是做金融的，但那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
　　话说回来，礼物虽然贵重，却不是他的那杯茶。
　　不，如果……如果是那人送的，他不知多高兴。

　　送回去的时候，苏菁蕊死活不收。
　　说是礼物送出去了，就绝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只是她看他很适合宝珀表，只有他能戴出那款表的气质……又开玩笑说，若真过意不去，就以身相许吧。
　　□□看着那只表，叹口气，收起来。
　　心想回她什么才好。

　　转头便听说了棠棣最近状态很不好的情况。
　　□□的一个师兄，也在棠棣所在的公司工作——他们行业圈子不大，就那么一些可选范围。所以倒也不奇怪，但巧的是他和棠棣的部门很近。常常在楼道碰见，见面也会搭几句话。
　　□□也是偶尔在大家聚会的闲聊中发现的。
　　于是，发短信问候。
　　棠棣这次倒是回得很及时。说公司交给她一个她很不擅长的工作，一时之间有些压力，加上她爸妈认为他们夫妻有时候吵架，在他们那里心情不好，所以不愿意来带孩子。分身乏术，工作的各种人事又很麻烦，所以有点轻微的焦虑。
　　谢棠棣说她带孩子做饭工作压力所以很累，给孩子拿衣服的时候没有关上柜门，林安走过去撞了脚趾，流了血，一直在唠叨她没有关门的事，两人吵了几句，有点冷战，老人也不想呆了。
　　□□道：“能帮你做点什么吗？”
　　棠棣却避而不谈，借此说了一段话：“对婚姻失望，哪怕离了，也不会再结婚了。一个人清简的多。哪怕清苦，心至少也平静一些。”
　　□□扔了手机，站到阳台上，点了一根烟，一直到抽完。

　　夜里凉的风吹来，他的脑袋终于清醒一些。

　　最近，事情特别多。棠棣忙得焦头烂额。
　　本来孩子被老人带在身边的前段时间，棠棣和林安还相安无事。两个人在单位工作吃饭完，回家各自玩电脑或画画，有时还互相开个玩笑，睡觉也各自一个大床，晚上控制时间早睡，早上起来精神都还好。孩子来到身边的时候，因为工作累，加上做饭带孩子，两个人都累，再有点工作上的事，情绪一焦虑，关系就突然紧张了起来。
　　谢棠棣累到极点，林安却一直在唠叨她没有关柜门使他脚受伤的事，指责她做事不做彻底。谢棠棣一边哄孩子睡下，一边有瞬间想要对方死的感觉。有句俗语说“即使是最幸福的婚姻,一生中也会有两百次离婚的念头和五十次掐死对方的想法。”谢棠棣的当时自然没时间去想到。但她对这句话是很认可的。

　　儿子安安每天夜里都反反复复蹬被子，她一夜要醒多次，睡不踏实。早上六点多闹钟响起的时候，只觉得一边的头疼得很。
　　睡袋也买了，他在睡梦中踢腾不开，也会暴跳地挣扎醒来。最后也就扔到一边去了。
　　但日子也就这么过。
　　有时候想，为什么自己不是王菲，或者李嘉欣——或者自己很成功，或者自己不但成功还幸运地嫁了有钱人……有那样的机缘和命运……觉得人生像是一场骗局！
　　难道她还不够努力！
　　更新博客。
　　她不知道，她的每一篇博客，都在第一时间被□□看过。
　　□□每次看的时候，只觉得眼睛发潮：
　　还是命运机缘缺乏！还是缺少才华！
　　人生是不是有命运？！
　　若说没有，为什么她偏偏在最关键的命运事业选择之时，出现自己人力不可能掌控的失误。从此只能在私家单位做事。不论多大的私家单位，都毕竟是私家。工作当然很累。榨干一个人的□□和精神的那种。
　　看过有个人写的《花园》，不知为什么小说起那样一个名字。因为那实在不是生命的花园。生命里没有别的，全是逼仄狭隘的打工生活和生命空间。
　　还记得三毛的《荒山之夜》里写一个异国他乡的乡村小老板带着两个干体力的年轻徒弟，和好友三毛去荒山打猎，夜里大伙各自睡下，有一个徒弟眼睛里有一种忧伤，他喜欢一个上学的女孩子，三毛觉得他和他的师父和师兄不是一种人，他喜欢读书的女孩子，眼睛里期翼着一种他所不知道的生活——“他会受苦的”。
　　姚鄂梅的《一线天》和李铁的《花园》，写底层打工的年轻人，命若琴弦……生命和生活就像一个雨雪天里、一片贫民窟的“一线天”。
　　那次听合作单位的老师讲史铁生，PPT还刚刚在介绍他的生平，眼睛就湿了……还记得他说“就命运而言，休论公道！”
　　王小波也说“生命就是一个不断被捶骟的过程。”
　　人想多了很多时候会陷入虚无之中，什么也不相信，什么也不去追求。
　　有了追求，有了目的，才能在生活中弹奏出华美乐章。
　　也许如此，大概如此。
　　□□本不是一个爱多想的人，可是看到这个女人如此执著，为人妻为人母之后还如此执著，仿佛在一条很多人都不会走的路上走的很远，那种执著甚至有点吓人有点烦人，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

　　棠棣的世界，要拯救，恐怕只有一条路。
　　□□看完博客，关掉。
　　再抽一根烟。乱翻着看网上的视频。
　　这时短信响了。是苏婧蕊。
　　短信不长：“好不容易周末，一起去看电影《魔宫魅影》吧？林心如演的恐怖片。有兴趣吗？”
　　□□正有点闷得头痛，因苏婧蕊那边不是顺路，便电话里约了地点，在那里等她。

　　发呆地想一想，苏婧蕊是个干练的女强人，长得时尚漂亮，走在路上回头率也颇高。自然从来也不会有棠棣的那么多想法和负面的东西。很是轻松快活。用一句时髦的话说：“活在当下。”
　　搞那么深刻干什么。
　　女人嘛。
　　长出一口气。
　　抬手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连忙拿了钥匙出去。

　　苏婧蕊精心打扮了，更加光彩夺目。
　　□□微笑。快步上前。苏婧蕊自然而然地挽了他的手臂，两个人一起进去。
　　场内灭了灯，漆黑一片。观众很快掉入“魔宫魅影”那个丽宫电影院的恐怖气氛里。
　　正专注地看着大屏幕，鼻尖闻到一阵幽幽的发香。
　　苏婧蕊大概是有点害怕，把脑袋倾向他这边。
　　见她少有的女儿之态，□□心里一动，却又瞬间沉下去。

　　看完电影，两个人出来，天色尚可。
　　简单吃点东西，苏婧蕊有点撒娇道：“还早哦，去我那里玩吧。”
　　□□犹豫：“不了吧，时间不早了……”
　　苏婧蕊噘嘴道：“好不容易约你出来，好不容易放一个大周末……还不放松放松？”
　　□□只觉得那种抑郁的感觉还是没有散尽，许久的闷在自己那里，快要长霉了。苏婧蕊好歹是现在手边还算可爱的女孩子，无可无不可地，便跟了去。

　　苏婧蕊的家很小，但是布置得很温馨，一色的粉红系，有点女孩子闺房的感觉。
　　□□不禁微笑，他没想到外面很干练的苏婧蕊，竟然这么小女孩，一时有点局促。
　　苏婧蕊却活泼起来：“快坐呀。”她嗔怪地，按他坐在小沙发上，给他打开家庭影院，让他选自己喜欢的片子。又给他倒饮料，取零食。忙得不亦乐乎。
　　□□道：“快别忙了。一起看吧。”
　　看着电影，他有点心神不宁。但蹙眉想下，究竟不知道为何。他闲聊道：“平时看看电影？还有别的爱好吗？”
　　苏婧蕊：“我是个电影迷哦。回家换拖鞋，窝在这里看看想看的视频、电影，不知多放松。你呢？是不是品味高深许多？”
　　□□笑：“哪里！周末嘛，都是这么放松呀。”
　　这时苏婧蕊重新盘了头发，家居的毛绒的发带套头出来坐在他身边，柔柔的珊瑚绒睡衣，衬得她更像一个女孩子了。
　　她半耍赖地半靠着□□。打开电脑，和□□一起看《欢乐颂》。苏婧蕊问：“你喜欢里面的哪个女人？”□□茫然。苏婧蕊嗔道：“你怎么这都没看过呀？最近特别火，大家都在看。你这可太落伍了啊。”
　　□□想：“有人比我更落伍呢。干嘛非得追潮流呢。”
　　但看苏婧蕊的样子，不追潮流就要遭嘲笑了。她一边将一双长腿盘起，一边吃着薯片，抱着抱枕，看着屏幕。
　　□□不由问：“工作还顺利吧？”
　　苏婧蕊满不在乎道：“就那样。我一个认识的叔叔是领导，他招我进去的，该做什么做什么呗。反正我有的是人脉。”
　　□□暗暗慨叹。这才是适应社会的青年一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