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6、殊途 ...
-
泽国,盛产老谋深算的君主,除此之外完全是处鸟不拉屎的险恶之地,好在地处交通枢纽,沾各国贸易发展的光渐渐繁荣,后来易子之乱中一直依附于呈丰国。就在呈丰国凭借泽国的财富一路所向披靡,险些就能统一版图的时候,泽国君主忽然回归了中立,把世界地图定在了现在这模样。
泽国地界不比景阳城大多少,金银财宝却是数不尽的,传说即使是最贫苦的人家都有丝绸的衣物黄金的首饰,富贵人家更是烧雕花的木炭,用刺绣的厕纸,堪比天宫般富饶。
但是,即便如此,泽国依然是片不毛之地,为了缓解人口与资源的矛盾,对人民实施严进宽出的政策,虽说有每个壮丁必须服两年兵役的法令,实际军队也只有不到万人,如今风平浪静,全倚靠其余三国相互掣肘。
区区弹丸之地,居然打起了泱泱朝云国的主意,可谓是居心叵测。
先以江湖门派的形式出现在遍地都是派系的景阳城,再暗中蓄养劳力扩大势力范围,渐渐侵入商贸业,甚至插手朝政,如此十几二十年,待到隔壁呈丰国更替君主自顾不暇时一举将朝云拿下,覆灭头脑简单的东契易如反掌,如此一来,吞并呈丰国也不过探囊取物,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泽国君这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常瑜远远眺望着星河璀璨,片刻后长出口气:“这信是谁送来的?”
十五低眉颔首:“回皇上,属下路过时在门外见到此信,未看到送信人。”
常瑜抚过信纸,微眯起眸:“宫闱之中居然能来去自如么……”
十五揣摩着常瑜神色:“可是冒犯了圣上?”
常瑜把信递过去:“你且自己看。”
十五诚惶诚恐地接过信,看到最后神情渐渐微妙:“这语气似曾相识,他竟当真还活着。”
常瑜眉峰舒展了些许:“许久未见,他愈发狂妄了。”
十五道:“敢问圣上意欲何如?”
常瑜拨旺烛火:“自然是研墨斟茶,看他如何挥毫。”
信纸上八个朱红大字在跳跃地火光中愈发明艳,好似盛放的牡丹。
“且备豪囊,待敛河山。”常瑜面上添了抹笑意:“朕容你妄语,当凯旋而归。”
两辆马车在陡峭山壑间前行,郁郁葱葱的树林把光线掩得斑驳。莫离奄奄一息地挂在车壁上,林染喂他喝了茶水,探头招呼驾车的猴子:“能不能再慢上些许?”
猴子抓抓后脑勺:“俺尽量慢了,这山路确实难走哇,要么停车歇歇吧?”
莫离半死不活地摆摆手:“不用了,走快些还能少走几日。”
林染把莫离扛到车顶上:“你朝远处看看,大概会好些。”
莫离眉头皱成结,艰难地侧头看向前方,又是阵反胃:“我要死了。”
林染揽他靠在自己怀里,轻揉他的额角:“别说不吉利的话,闭眼歇一歇。”
前面车上的白晨探头探脑偷看:“哎哎朱砂,老大当真不喜欢木头吗?”
朱砂淡淡回望一眼:“若当真不喜欢,木头又怎会在这里。”
白晨眨眨眼:“什么意思啊?”
朱砂若有所思地看着莫离他们,没有回应。
白晨又问: “那老大又干嘛不跟木头好?”
方丈捏捏他的手:“莫多问。”
“哎——好大的八卦啊,我很好奇诶。”
“有许多因素,旁人不便置辞。”
“那我直接问掌柜去。”
方丈欲言又止,朱砂道:“放心吧,这种人尽皆知的事,问了也不会如何。”
傍晚,几人寻了处背风坡准备歇息,林染出去打水的空当,白晨逮着莫离劈头盖脸就问:“老大你是不喜欢木头还是特别不喜欢木头?”
“哈?”莫离抓抓头发:“你这什么莫名其妙的问题?”
白晨扶着莫离肩膀摇:“快回答我啊回答我!”
莫离被他摇得又想吐了,推开他:“除了不喜欢就是特别不喜欢,你让我怎么选?”
白晨又缠上去: “没有不喜欢也没有特别不喜欢的话老大跟他好啊。”
莫离摆手: “不成不成,我只想同他爹好。”
“他爹不是早就去世了吗?”
“去世就不能喜欢了吗?”
白晨比出个霸气架势:“该放手时就放手,这才是——男!人!”
莫离嫌弃地挥手:“滚滚滚,老子宁可当个女的,把林曦从柳珊珊手里抢来。”
“然后呢?”
莫离不假思索:“然后丢下他找别人去,等他打算另寻新欢的时候把孩子扔给他养。”
“所以说,我来是非时你正打算另寻新欢?”
莫离惊觉回头,正撞入林染似笑非笑的眸里,没由来地一阵心虚:“你回来得真早。”
“岳泽去打水了。”林染在他身边坐下: “另寻新欢?”
“嘛……差不多吧。”
“沈穆清还是朱砂?”
“沈穆清。”
白晨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他可是你哥啊!”
莫离白他一眼:“我又不知道。”
林染分析:“朱砂更年轻美貌专一,又是近水楼台,为什么选沈穆清?”
朱砂看热闹不嫌事大,一副凄婉哀怨的模样:“掌柜果然是嫌弃奴家伺候得不好吗?”
莫离瞟瞟紧绷着面皮佯作不在意的伽木:“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正房。”
朱砂很是感动,伸手过去:“掌柜……”
莫离回握住他:“朱砂……”
伽木一脸郁闷:“其实我们就要辞行了。”
“辞行?”白晨问朱砂:“你们要回店里?”
朱砂松了手,浅笑摇头:“不回店里了。”
“那去哪儿?”
“不知道,随缘吧。”
“随缘是哪儿?什么时候回来?要不我们一道……”白晨还想问,被方丈拉住了。
莫离也很意外:“怎么不早说?”
朱砂只道:“现在说不好么?”
“嘛…”莫离掩下眸:“早些说,也好多备点盘缠。”
“何必如此见外。”
“什……”莫离开口,恰逢柴火“噼啪”炸了一声,又没有说下去。
岳泽打水回来,见气氛凝重,略有疑惑地顿了顿,到角落里坐下了。
夜色渐深,寒风呼啸声恰似鬼哭狼嚎,几缕凉气沁进来,冻得火焰哆嗦了几下,
印在人的面容上,更显深邃迷离。
“哇呀——嗷嗷嗷!!!”白晨忽然跳起来,对着火堆一阵嚎叫,莫离本在出神,被他吓了一跳,反手就是一巴掌:“你他娘的吃错药了?”
白晨瘪嘴:“那么安静,我害怕。”
“那你说话啊,嚎个屁,一会儿别给谁吓出个好歹来。”
林染抚抚他脊背:“也就你被吓成这样。”
莫离挥开他:“边去。”
朱砂掩唇,笑靥如花,灼灼其华,旁边伽木看直了眼,红云印腮。朱砂若有所觉地侧眸,相触的眼神惊动了岁月,光阴匆匆逆流,几乎不假思索地,伽木道:“在下伽木,想请姑娘喝杯茶,姑娘能不能赏脸?”
莫离不解风情:“我媳妇,凭什么与你喝茶?”
朱砂笑着看了眼莫离,附和道:“恨不相逢未嫁时。”
伽木本就不是能言善辩的人,在朱砂面前更像被驴踹过脑袋,只讷讷道:“这不对……”
“哪儿不对?我们现在就把酒席办了,从今往后我不娶他不嫁,白头偕老举案齐眉。”
“不成!”伽木林染异口同声。
朱砂掩唇: “如何会不成?”
伽木想了想:“你若嫁,我便抢。”
“有掌柜在,你哪能得手?”
“掌柜不在。”林染道:“掌柜被我抢去了。”
玩笑过后,气氛又轻松了许多,莫离佯作不经意道:“你们什么时候走?”
朱砂明显早有计划:“就在鬼哭岭罢。”
林染道:“以现在的脚程,约摸只有六七日了。”
朱砂微微颔首。
“那个……”白晨懦懦开口:“那个,就不能晚点吗?就晚一点,一两天三四天五六天七八天这样的?”
莫离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朱砂道:“便是晚上几个月,同样也要分别的。”
伽木也道:“鬼哭岭离东契不远,我想带他看看我的家乡。”
白晨挤出个似哭又似笑的表情:“看家乡啊,挺好的,哈哈……哈,得空了记得寄信回来。”
朱砂道:“自然会的。”
莫离掏出个是非令牌递给伽木,伽木愣了一下:“这是?”
“令牌呗。”莫离颇看他不顺眼:“看在我媳妇的面子上给你一块,从今往后,我媳妇就算掉根头发都是你的错。”
伽木承诺:“我向火神发誓,一定会照顾好他。”
莫离摆摆手,倒是没有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