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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五十年前二十三 ...

  •   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同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人生四大喜事,放在最后一项的是金榜题名。

      北京的春天是考试的季节。
      为了参加会试,每年有一万多名的考生从全国各地聚集到这里。而最后只有其中的一百或二百人会被录取,当上官吏,录取率仅有不足百分之二。
      每年到了这个时节,阿祥家的客栈都是人满为患。阿祥吃着东西看拥挤的人群,道:“又是一批冤大头。”
      “冤大头?”煌如星仍然是风采非凡,拿着扇子笑道,“怎么?你爹又开始做其他生意了?”
      阿祥他爹用书卷成喇叭状,凑到嘴边大声嚷道:“各位考生请注意!小型客栈新开张,优惠啦,优惠!”
      “小型客栈……”煌如星从小和阿祥一起长大,自然很清楚阿祥他爹的财迷本质。
      “听说跟考场一样大的房间很受欢迎。”阿祥往嘴里塞了一串糖葫芦,含混不清的说道。
      “比大家住三天两晚考场要便宜的多,而且服务也不错。”阿祥父亲仍在鼓吹着,“许多考生对考场那狭窄的空间感到压抑,以至无法正常发挥自己的实力。因此我把自己的客栈进行了改装,特意为各位考生准备了最接近考场的房间。”
      他用手指着一间狭小得只能放下一张床的屋子说:“单间跟考场一样,又窄又脏!服务人员也跟考场的一样,目中无人!但是费用要比考场的便宜三分之二!”
      围观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你打算怎么办?”“我觉得不怎么样……。”“可是比主考场强多了,有好些人还得了神经衰弱呢!”“现在也只能随遇而安了。”
      阿祥父亲见大家动了心,又指向煌如星:“更值得大家学习的是,这个煌如星临考前也住过我们客栈!”
      “哎?”煌如星几曾住过阿祥家客栈,正在奇怪,只见众人围过来。
      “煌……煌如星……”“嗯……就是那个十五岁考中进士的才子。”“是真人,是真人耶!”
      煌如星脸上冒汗:“我又不是熊猫……”
      “啊!我决定住这儿!”“我住!”“我也注!”众人听到煌如星住过这里,纷纷喊道。
      “好,好,请大家排好队。”阿祥父亲呵呵大笑。
      “可恶之极……”煌如星被当成了招揽客人的工具,不快道。
      “真不愧是我爹。”阿祥道,“他就是那种能为了一百文钱出卖自己灵魂的人。”
      “老爷。”煌如星家里丫鬟跑来,“宫中来了使者,命你速速晋见。”

      康熙亲自任命了一名正考官、三名副考官和十六名考官,其中一名副考官是煌如星,主考官则是一直仰慕(姑且算是仰慕吧)煌如星的董淑人。
      考官被任命后,连家也不回便直奔考场。为了防止作弊,他们要和外界断绝一切联系。
      进了考场,董淑人笑着对其他考官说:“如星跟我住一间就行了。”
      煌如星冷冷的看着他,淑人开始流汗:“你以前的上司跟你开一句玩笑,又有什么关系。你何必那么认真呢?”
      如星叹了口气,暗道:“没想到又要跟这个男人一起工组……真不走运。”
      “如……如星……你干嘛那样叹气,好像世界末日似的。”淑人一脸惊恐,“你不会是因为讨厌我吧?不会是吧?”
      “当然是啊。”

      三月八日早上,考生开始入场。
      考生的一切携带物品都要经过检查,笔墨就不用说了,连那些为住三天两夜而准备的被褥和干粮也要被严格的翻过,一切带字的东西都不准带入。
      待检查完之后,领到准考证的考生按号入考场。只检查这一万多人然后让他们入场就要花整整一天时间。
      一夜过后,到了九日早上九点开始发考卷。十日那天必须提交考卷,这一天是人生最关键的时候,成败输赢就此决定。

      “这会儿,那些考生都在拼命答题吧……”考官们把考生送进考场内,然后一起用晚膳,一边议论着。
      “现在我才切身体会到,当考生太难了。”“我也有同感。”
      “但愿这次不要死人。”淑人听到这句话,不禁惊问:“死人?经常有人死吗?”
      “当然了。”一名考官道。
      煌如星接过话来:“有的考生因不会答题而突然自杀,而有的考生是因为经不住压力生病,最后病情恶化而死。”
      淑人问:“那尸体怎么处理?原则上不是在考试结束之前谁也不许外出吗?”
      “你说的没错。”一名考官道,另一人打断他:“咱们别谈这种伤心事了,换个话题吧。”
      “不是从很早以前就说吗?考场里经常有鬼出没。”
      “这是真的吗?”淑人脸色发青,“你不是说换个话题吗?怎么死人之后又轮到鬼了?”
      那名考官道:“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过,但是很多前辈都见过。听说就是在这个考场,那位前辈正在连夜赶答考卷,忽然有一阵暖风进来,蜡烛灭了。他无意中抬头一看,进门处帘子半开,门口站着一位披头散发,青面獠牙的女鬼。”
      “他吓得半天说不出话来,那女鬼咬牙切齿一步步向他走过来,然后——”
      “然后……那女鬼哎哟一声喊了出来,对那位前辈说‘对不起,我弄错人了!’然后转身跑出去了。”
      “什么啊!原来是在讲笑话啊!”“真是个奇怪的女鬼。”大家放下心来,纷纷道。
      “还没完呢。过了一会儿,他听到隔壁的房间有人发出哀叫声,而且还伴随着噼里啪啦的挣扎声。不久就听不到声音了……”
      “我那前辈鼓起勇气走过去一看,见隔壁的那个男子已经上吊了。”

      “啊……”考场之中,一位考生打起哈欠。
      “还是去睡吧,睡前先上一趟茅房。”他向外走去,却看到一个长发穿着斗篷的身影。
      “女人?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女人?”他越想越害怕,“鬼!”
      那个身影回过头来,青面獠牙,双眼上翻。
      “啊——”那考生吓得连忙跑走。

      “如星你怎么一句话也没说?”回房途中,淑人问,“是不是君子不谈妖魔鬼怪?”
      “不,我只是在想是否还有其它可能性。”
      “其它可能性?”淑人问道。
      “所谓鬼怪故事就是由一个人传到另一个人的经过润色的过程。”如星道,“方才提到了暖风,其实把帘子打开的话,风自然就会吹进来,而且有时即使风不吹进来蜡烛也会灭。”
      “还有刚才说到那女鬼青面獠牙,其实在漆黑的房间,只有月光可以照明,当事人是不可能看到对方模样的。”
      “如果把哀叫声和挣扎声——这些润色的词语全部去掉的话,那还剩些什么呢?”
      “剩下的就是某位考生以为自己见到了鬼和隔壁的考生死了的事实。”
      “就是说……”淑人把如星送到了门口,“装成鬼的那个女人把隔壁的男人杀死了……可是,那也太……”

      考场中,那女人看着被勒死的男人的尸体。
      “——跟其他男人的妹妹结婚的话不就好了吗?”

      翌日。
      淑人满面笑容:“早上好,今早心情真舒畅。”却看见一群乌云照在众考官头上,“你们怎么了?”
      “有考生死了!”

      淑人和如星进入考场,到了处事现场,只见梁间吊着一个人,脸色发红,头发稀疏。如星仔细看着尸体,若有所思。
      衙役把尸体放下,淑人走到桌前。桌上蜡烛倒下,考卷被烧掉了一角。
      “恐怕是蜡烛到了的时候点着的吧……太可惜了。”
      考官们推测着。
      “为防止做标记,损坏或弄脏考卷都要取消考试资格。”“说不定是为了这个才自杀的。”
      “也许不是自杀。”如星道,“请你看一下死者的脸,肿得很红。以我的经验,一般来说死者脸色是发白的。”
      “啊……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煌公以前做过知事啊!”一名考官道。
      “百姓都称他为‘包工再世’呢!”其他人也附和着。
      如星走到尸体旁边,蹲下仔细看,指着死者脖子。大家凑上一看,死者脖子上有几道抓痕。
      “这是反抗时的抓伤。被害人被人勒住脖子时,痛苦之极,必然要用手抓这里。”如星道,“如果是自杀的话,就看不到这种抓痕。”
      “是把他勒死之后,才吊上去的吗?”其他人也明白了。
      “这还成了一件麻烦事啦。”“虽说考场上死人是避免不了的事情,可是没想到会发生杀人事件。”
      淑人拿起烧过的考卷:“胡缜,二十四岁。”
      “还那么年轻啊?”众人有些惊奇,又开始私语。“我还以为上了点年纪呢!”“是不是因为他头发太稀少了?”
      “虽说有少年秃顶,可是没想到头发这么稀少。”“真可怕……”考官们不自觉的摸着自己的头顶。
      “大家不要再议论头发的多少了!首先想想该怎样才能找到凶手!”淑人喊道。
      众人一下静了下来,谁也不说一句话。
      “怎么都突然一言不发了?”
      “我觉得太不可能了……”一人小声道。
      “我也觉得想找到凶手太勉强了。”
      “你们不要说这么丧气的话!”淑人喊。
      “嫌疑犯可有一万六千人呢!”一人提醒淑人。
      淑人无计可施,转向如星:“如星……”
      “进考场时,检查非常严格,考生不可能带很多钱进来。”如星缓缓道,“因此只能是仇杀。”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淑人笑得很谄媚,一边对侍从说,“你去查一下名单,把凡是跟胡缜同乡的考生都带到这来。”
      侍从应名,这时考场内衙役喊道:“不是让你回到自己座位上吗?”
      淑人出去问道:“发生什么事?”
      衙役正在挡住一名考生:“大人,对不起……这名考生要见大人。”
      “我昨晚见到一个女鬼,后来就听说有人死了。”那名考生道。
      “怎么又是鬼的话题。”淑人出了一口气,无奈道。
      “我说的是真话!”
      “你说是女鬼,那你又怎么知道那不是人呢?”淑人问。
      “因为她青面獠牙,两眼上翻。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可怕的女人。”考生分辨道。
      “真的?”如星插进话来,“她穿什么衣服?”
      “披头散发,穿着斗篷。”考生回答。
      这时侍从进来:“我把胡缜同乡的考生带来了。”
      “一个也不差吗?”淑人问。
      “不,有一个生病了。”
      “生病?”
      “可能是食物中毒,他好像非常痛苦,所以我就让他呆在座位上了。”
      如星听得此言想起一事:“说不定……”他带来的众位胡缜同乡:“关于死者胡缜的头发,他是原来就这么少呢?还是忽然变少了?”
      众同乡回忆:“原来头发挺多的,从去年一下子开始脱落了。”
      “脸色也开始不好了,他本人说可能是饮酒过度的缘故。”
      如星又问:“他脸色发青吗?”
      “不,发黄。”

      如星心中已有了结论,他走到胡缜号房内,在他的随身物品中翻着,找到一个小瓶。淑人也跟了过来,问:“是药吗?”
      “恐怕是砒霜吧!”如星从瓶中倒出一些粉末。
      “砒霜?怎么又是毒药?”
      “突然开始脱发,脸色发黄——这是肝脏不好的缘故。”如星道,“无论从那方面看来都好像是梅毒。”
      “梅毒……”
      “我听说,连续少量服用砒霜可以梅毒病症的恶化。”如星拿起胡缜饮水用的碗,“如果我的猜测对的话,那么他的死可能是因果报应。”
      “把一个男人勒死,然后再吊起来,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如星将碗递到淑人眼前,“等把一切干完之后,凶手坐下来将眼前的水喝干净也不是不可能。”
      如星拿着碗向房外走:“我们到亮处看看吧。你瞧……虽然很少,但底上还残留着细碎透明的东西。”
      “也就是说——胡缜在睡觉之前把砒霜溶在水里喝,而凶手把他剩下的水喝掉了?”
      如星轻轻颔首:“他同乡的那个男子,恐怕不是食物中毒,而是砒霜中毒。”
      “即使是这样,我们还是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他就是凶手。如果他矢口否认的话……”淑人问。
      “砒霜中毒的症状因人而异,那个男子昨晚就开始难受,说明他还没有来得及销毁证据。”

      如星和淑人在衙役的带领下到了那名同乡的号房,如星进入号房,对躺在床上的男子说:“我叫煌如星,现在要把你抬到别的地方去,然后……让我们重新检查一下你所带的东西。”
      衙役将人抬走,如星掀起褥子。
      “这是什么东西?”淑人道,“怎么把馒头放在褥子下面……啊……弄碎了。”
      沿着馒头破碎的地方流出一些蓝色的粘稠状物体。
      “这就是证据,里面是演戏化装用的蓝色颜料——另外一个里面肯定是黑颜料。”如星道,“他很会利用迷信,把脸涂成蓝色,将眼圈涂成黑色,然后再把头发披开。这样一化妆,即使是在去胡缜那里的途中被人看到了也不会被认出,肯定会被当成是鬼。”
      “你分析的有道理,披上斗篷后会把脚也遮住,谁也分不出是男的还是女的,因为斗篷男女都能用……”
      “没错,考场是不能带女人的东西进来,会被查出来,就利用这种东西了。”

      如星和淑人来到凶手床前,那人道:“当我听说是你的时候,心里想这下可完了。因为你破案很有名……”
      “去年我妹妹和胡缜结了婚。他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知道自己有那种病了。”那人开始叙述。
      “即使这样他还是娶了我妹。妹妹她……如果只是传染给她一个人的话还能忍受吧……没想到的是,小孩刚生下不久就得知有这种病,并且死了……”
      “我妹妹……我妹妹她……寻死了……上吊自杀了。”
      “我并不后悔杀了那家伙,因为他不该跟我妹妹结婚,他根本就不应该和任何一个女人结婚!”

      杀人事件落下帷幕——即使死了人,也和其他考生无关,大家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前途。
      考试成绩在四月中旬发布。
      皇榜前,众生百相。
      “有了有了!”“我中了!”这是考上的。
      “啊……”“我要去死!”则是落榜的。

      阿祥家客栈中,阿祥抓着屋中装饰的栏杆荡着,道:“我肚子饿了,快给我弄点吃的。”
      如星无奈:“你别闹了!”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如星出去看了看,一人声音极大的喊着:“我考中了!我考中了!我考中了!”
      众人议论纷纷:“都在那儿叫了半天了。”“是不是该请个医生来看看?”
      “怎么谁也不去劝住他呢?要是一直这样下去的话,他会生病的。”如星道,在附近找了一通水,泼到那人身上。那人淋了水,呆住了。
      如星道:“你的客栈在附近吗?还不快去换衣服?”
      那人挺起胸:“谁让你给我泼冷水了?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贡生!那可是跟进士一样大的!”
      “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可是我叫煌如星。”
      “煌如星……”那人呆呆念着,如星转身就走。
      “啊!请留步!请留步!我还没向你道谢呢!”如星只是回头道:“你还是快去换衣服吧!”
      阿祥拿着刚买来的吃的,道:“一到这个季节总会有那种人出现,是不是一种风俗?”
      “一想到那种人有一天也会步入仕途,管理百姓……我就感到闷闷不乐。”如星叹道
      “我们的社会发疯了,人们都在为科举着迷——考中的人一夜之间身价百倍,考不中的人则被视为废物。不管怎样的社会,都不应该用同一个尺度去衡量人,这种社会里……”如星看着正在吃东西发呆的阿祥,道:“……对不起,我是不是又开始犯病了?”
      “嗯,没关系,吃一顿就好了。”
      如星道:“那好,咱们比一比谁吃的多。”
      “哈哈,你太嫩了,怎么能比得过我呢?”两人走到酒楼。

      满目狼藉,如星躺在椅子上抚着肚子:“撑……撑死了……”阿祥却笑着再要了一碗:“这里的羊肉串真好吃。”
      这时一名老者进来,小二忙迎进来:“欢迎光临,里面的位置还空着呢!就是您常在的那个。”
      一会儿饭菜上来:“让您久等了,快吃吧。”
      老人仰头喝酒,一碗酒很快就喝完了:“再来一碗。”
      “咦?真难得啊,是不是有什么喜事了?”小二再送来一碗酒,老人又很快喝完,接着再叫了一碗。
      三碗下肚,老人不胜酒力,趴在桌上睡了。
      “哎呀,客官,客官!”小二叫老人,老人却没有醒来的意思,“这可怎么办?”
      阿祥一向热心助人,道:“我帮你把他送回家吧!”
      “这样好是好,可是不知道他住在哪儿啊!”小二为难,“真没办法。”
      阿祥扶起老人:“老爷爷,你快起来,你躺在这儿会感冒的。”
      老人睁开眼:“啊……”
      “你住在哪?我送你回去吧!”
      “义溜胡同……不过……”
      阿祥人小力气也小,只能由如星被起老人送他回去。三人到了义溜胡同,老人指向一所阴森森的房子。
      “原来是这儿啊……好可怕……”阿祥想,“好多人都说这里住着鬼呢!”
      门开了,从里面跑出一名老人,抱着头狂奔,一副痛苦的表情。如星背上的老人道:“阿惠?”
      那名叫阿惠的老人听而不闻,继续向前狂奔。如星把背上的老人交给阿祥,自己追去。
      阿惠跑到林子里,在一棵树旁倚树而立。如星追来,他看见如星,露出痛苦的表情。等到如星追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已经倒在地上,脉搏断绝。

      如星回到老人的家。
      “阿惠……阿惠呢?”那老人问。
      “可能是跑的太快的缘故……心脏承受不了……”如星措词。
      “他死了吗?”老人双手捂住脸,“都是我!都是我!”
      “我们俩……我和阿惠是堂兄弟,在家乡被人成为神童。两人为了参加会试来到北京——”
      “自那以来,已经过去五十年了……”
      “之后的事情,我不用说你们也能想象得到……考一次考不上,考一次考不上,一直考了十几次。如果是我一个人的话,说不定早就死心了。可是,我们是相互支撑的,为了生计我们有时一边干活,一边继续学习。如果一个人生了病的话,那么另一个就伺候他,反正总是一起。”
      “今天早上公布考试结果……阿惠这几天感冒了躺在床上——所以我就一个人去看成绩了。”
      “今年在参加考试之前我们就商量过,我们俩都已经七十岁,这次就算最后一次吧!如果这次仍然考不中的话,就死心了……”
      “我考中了……可是上面却没有阿惠的名字。”老人顿了顿,低下头。
      “等我回来之后,当然阿惠想问结果怎样。可是我不想告诉他……想尽办法不让他知道。不过,我没有瞒得了他,他从我的眼神中明白了一切。”
      阿祥睁大眼睛:“所以,他才变成那个样子……拼命的逃跑呀……”
      “那时他却显得异常的平静,他对我说‘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我不该出去,不该把阿惠一个人留在家里。”老人喃喃道。
      如星闭上眼睛:“当然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不过如果可能的话,因为是突然死亡,你有必要到衙门去报案。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来帮你做吧!请把他的姓名和籍贯告诉我好吗?”
      “他叫王惠,籍贯广东。”
      “你呢?”
      “我叫王德。”

      如星和阿祥离开了胡同,如星看着路边植物发呆。
      “如星?”阿祥叫道。
      “一个人要是喝得烂醉的话,心跳会加快。”如星道,“但我背着那个老头的时候却没有感觉到……恐怕他没有喝醉吧!”

      几天后,如星和阿祥又来到王德家里。
      屋子不再阴森,原来脏乱的墙壁和庭院也变得干净起来。一群人围在门口,对王德说一些恭敬的话,并送上东西,想与他结交。
      王德看见如星,道:“煌大人,怎么是您……”
      如星和王德进了屋里,阿祥到处打量着。如星道:“是这么回事,你的履历表还有写的不太清楚的地方,礼部让你赶快重写一份递上去。你现在就写吧!”
      王德脸色微变道:“我……我明白了,您在隔壁房间等我一下好吗?”
      “我就在这里等你。”如星坐在桌前。
      “呀……请……您还是……”
      “我已经说过了,要得很急,你就快写吧。”
      王德无奈提笔,但半天也没写下一个字。
      “在我的面前,你写不出来吧。”如星看着老人,“如果旁边没有人的话,你就可以模仿你堂弟的笔迹来写,对不对?”
      老人表情变了。
      “礼部是一定要把试卷的笔迹跟履历表的笔迹进行对照的。”如星不顾身边疑惑的阿祥,继续说着,“你告诉我你叫王德,你死去的堂弟叫王惠。其实正好相反,榜上有名的王德并不是你,你是王惠。”
      “不是……”老人微弱的说着。
      “死了的老人才叫王德。”
      “不是……不是……”老人双手抱住头,伏在桌上。
      “那天,你并没有喝醉却装出一副烂醉的样子,那时为什么呢?”如星走到窗前,“最初我只是稍微有一点怀疑,将要回去的时候,我看到这个院子的草的时候,我的怀疑突然加大了。”
      如星打开窗子,看着院子里的草:“是‘走野老’草。为什么人们会给它取一个这样的名字呢?是因为人若误食这种草就会大喊大叫,不停的奔跑直至最后死去。”
      “大喊大叫……不停的奔跑……”阿祥重复着。
      “他因感冒躺在床上,你煎了走野老草骗他是感冒药让他喝下去,因为这种草很苦,你不可能搅拌在食物中让他吃下去。”
      “然后,你便去到那家经常到的酒家,喝成烂醉的样子。你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找一个目击者去跟你一起回来,为你寻找精神错乱的堂弟。”如星锐利的眼神盯着老人,老人转过身去。
      “这一带人家较少,而且你们也很少跟别人打交道。那天我从这里离开之后曾经向附近的人打听过。他们都只知道‘那所破院子里住着两位老人’,至于你们谁是王德,谁是王惠就不大清楚了。酒家的小二虽然认识你,却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你要变成王德那再简单不过了,只要你把真正的王德杀了的话。”
      “是你杀死了你的堂弟,杀死了五十年来与你甘苦与共的兄弟,而你至多是为了能得到一个进士的称号。”如星道。
      “至多是……”老人慢慢回头,“你的传闻我早就听说了,十五岁就考中进士,受皇上宠爱,妻子又是有名的美人……”
      “你根本就不理解,也不可能理解。因为你是从阳光下走来的——”

      读尽诗书五六担,老来方得一青衫。
      佳人问我年多少,五十年前二十三。

      人物简介(放到这里有什么意义吗?)
      煌如星:十五岁中进士的才子,貌美更胜女子。原任宁波知事,擅长断案。
      阿祥:如星自幼的好友,最爱吃东西,最讨厌读书。
      董昌炽(淑人):如星以前的上司,喜欢美人,对如星一见钟情(汗……)

      呵呵,沾衣刚刚打完一个长篇,实在是手痒痒的,就改写了一篇漫画。
      其实论起日本人笔下的中国,真的是千奇百怪。藤田这一系列在有些地方也令沾衣这个正宗中国人哭笑不得,但是也有很多时候,是受了震撼的。尤其这一篇,那一句“五十年前二十三”一直为我所熟记。这一篇其实有两个故事,我所喜欢的则是后面的那个,但是因为不好拆开人家,就都打出来了。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喜欢这个故事,沾衣喜欢的东西从来都与众不同……(换句话就是别扭)
      沾衣的本业(应该说是最大的爱好)就是漫画,其实有不少非常喜欢的短篇(长篇死都不会写的),但是都在家里,没办法拿到学校。这几本煌如星也是因为散放在外边,想想也没几本不会造成太大负担,就拿来了。闲着没事,就写了。如果将来再有兴致还会写就是了。
      另一点就是沾衣的语言风格本来就是比较少描写的,绝对不是故意全照着书打的(心虚……),大家不要怪我……
      沾衣要继续努力:)下次写皇明月大人的吧……毕竟皇大人的中国历史可是远远胜过沾衣这种小角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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