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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身为霸王花的逍遥日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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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顾婉容回了褚云阁,正靠在那张红木嵌螺钿理石炕桌上托腮想着如何要回皮鞭呢,流音暖琴二人看着姑娘难得的贞静模样,也不打扰,只命二等丫鬟染墨上前给案边的孔雀蓝釉暗刻麒麟纹三足香炉加上了些安神香,便静静退下,在门外等待侍候。
顾婉容盯着缭绕的烟雾,香枕暖炉,竟有些昏昏欲睡。
将睡欲睡间,却忽然听到一个男声平地惊雷般炸响,“亲,还在为直肠子烦恼么?”
顾婉容一下睡意全无,大惊“谁,是谁在说话。”
门外的流音暖琴听着响声,急急跑进屋内,却只看见姑娘一人对着空中大喊,一副迷茫模样,流音上前轻轻抚了抚顾婉容背,“姑娘怕是做着噩梦了吧,这会子梦还没醒呢。”暖琴夹了块清心饼往香炉里放,又将窗棂略微支开些,将之前的安神香吹散,灌了些冷风进来,才又阖上窗户。染墨备上了盏云南普洱,服侍顾婉容喝了。
顾婉容喝着茶,却觉得方才的声音不似源于梦中。刚把茶盏放下,那声音又响起来了,“我存在于你的脑海中,谁都看不见。你不必慌张,我没有害你的心思。”顾婉容瞧了瞧周围,流音还在抚着背轻声安慰她,暖琴则是怕这冷气一灌冻着她了,又拿来个掐丝花蝶纹的手炉给她捧着,只是一点没有异样。
难道那个人真的不在这儿
顾婉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虽碰着如此离奇的事,但想着周围丫鬟在侧,也不那么惊惧,只等着下文。
果不其然,那个男声又传来了:“亲,还在为着直肠子而烦恼么?系统让你从此扭成九曲十八弯哦!还在深受小白莲打击么?系统让你爆她花心哦!”
任凭他说了什么,顾婉容还是保持一副痴呆样,她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诶呀,忘了转换频道,总之,姑娘,你愿不愿意跟本系统签约绑定,本系统可以帮你抑制怒气,打败姐妹,成为后宅中的战斗机哦。”
什么签约,绑定,顾婉容一个字没听懂,暴打姐妹,她倒是听懂了,虽然是挺心动的,不过这个系统来历行踪不明的,顾婉容脾气爆,却不是没智商,她发觉自己心中所想似乎这个系统都知道,便在心里默念:“若是我不愿意呢?”
“那照这个走势下去,你会不得好死。”系统用一副随你便的声调答着,比如说这一次,你会被你父亲罚跪祠堂,然后生场大病,因为你的好妹妹“伤势加重”,有可能不良于行。”
顾婉容不太相信这个系统那么神通广大,且惊且疑,系统凉凉的声音又传来了:“不信咱们可以试验这一遭。”
顾婉容神不守舍地吃了顿晌午饭,略用了碗枸杞梗米粥,配着些小菜,就连平素喜欢的香酥鸭子都没动几筷子。流音暖琴都察觉出了不对劲,还以为是之前做的梦魇着了,忙忙地就要遣了卧月往正院里告诉夫人去,被醒神过来的顾婉容阻止了。
刚用过饭,正待歇息,忽然传来大老爷的口信,命她往缀玉阁去一趟。卧月时常与其他院里的走动,人缘不错,那传令的小丫头也跟她透露说,大老爷脸色很不好。
顾婉容眉头一跳,缀玉阁,三妹的住处,果真是秋后算账来了,去就去。我还不信那一鞭子还真能要了她的命了。顾婉容那边义无反顾地去了,流音忙追上,暖琴让染墨留守,便急着往大夫人院里赶。
顾婉容还没进屋呢,就听见那边抽抽噎噎的声音传来,好不可怜,听着还不是一个人。
缀玉阁里,板着张脸的顾程远双手背在后头,来回走动,听着柳姨娘娘俩抱团哭着,心里更是不耐,怒气便又深了一重。待看到顾婉容进来,二话不说,便让她跪下来。
顾婉容平素虽调皮爱闹,顾程远也没少收拾她,但让她在姨娘和妹妹面前给他跪下,这还是头一遭。顾婉容微微怔愣,便撅起嘴巴:“我不跪!”
顾程远更是大怒,觉得她不服管教:“逆女,你还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是不是!”
顾婉容其实知道自己不该甩鞭子,可是这事确实是顾婉筠动手在先,因此心里委屈,忍了滚落的眼泪,硬气道;“我没错!”流音叫苦不迭,才在后方捏住小姐衣角,想让她先服个软,才能说道说道,奈何顾婉容脾气倔。
顾程远闻言怒气上头,竟是上前要动手打她,却被身后哭着的柳姨娘死死抱住:“老爷息怒,筠儿如此,如此,也只怪自己不小心罢了,养着伤还惹事,别怪二小姐。”
养着伤还能惹事,惹什么事,不过是在病中又挨了肇事者一鞭,顾程远怒极反笑,“逆女,如今我也管教不了你了,你便去那祠堂跪上一夜,让列祖列宗好好教导,也给你妹妹祈福,若是她脚伤未愈,我另有处罚。”
床上掩面而泣的顾婉筠嘴巴一翘,这脚伤嘛,我自是会“好好”养的。
“处罚,你还想有什么样的处罚,这寒冬腊月里,你让她去祠堂里跪上一夜,我看你不如直接勒死她算了!左右这个女儿不是亲生的。”匆匆赶来的陆氏一脸震怒。
柳姨娘掩住嘴角的笑,低眉顺眼,“请夫人安。”
陆氏冷笑,“我当不得你这声夫人,小孩子家玩闹,我知此事自是容儿理亏,也让人赔礼道歉来了,怎么,是不是还得我在你面前跪下,你才能原谅我们娘俩呀?”
柳姨娘一听立马跪下来了,玉首轻伏,端的是不胜怯弱:“妾身不敢,只是因着筠儿伤势,着急了些,才禀了老爷。”
顾程远一把扶起柳姨娘安抚她,忍着怒气对着陆氏说道“小孩子家玩闹,你自个看看去,那是小孩子家玩闹么?”
顾婉筠闻言便将遮着脸的广袖放下,盯着受伤的左脚,一动不动。
陆氏一进里间瞧见的便是顾婉筠满脸泪痕,此时便是怔愣了般,像是没见着她般,一动不动,便忍了怒气:“筠丫头,母亲看看你的伤势。”
顾婉筠这才像是惊醒过来,未语泪先流,“见过母亲,却未能给母亲请安,望母亲恕罪。”陆氏淡淡:“无妨,容儿那丫头下手没个轻重,我代她给你赔个不是。”
“婉筠不敢承母亲的礼,其实伤势也不太重,只是那大夫太慎重了些,往重里说罢了。”顾婉筠边说边撩起了裤腿,陆氏一看,这哪是不太重,红色的鞭痕裹着雪玉般的肌肤,触目惊心,更兼着前日里的脚伤,已经高高肿起一块。
陆氏心下一叹:“好孩子,你且放心,先歇着,母亲不日便寻了那林大夫过来为你医治,以往父亲行军受伤,便都是这位老太医给瞧的。待好了母亲让顾婉容给你赔罪。”
顾婉筠低头应是,便乖乖地躺下了。
外头的顾程远听陆氏这么一处置,怒气倒消了大半,看着跪在面前的顾婉容,也有些后悔,不该让她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刚想让她起来,旁边站着的柳氏便说道:“既如此,老爷快别惩罚二姑娘了,知错也就是了。”
顾程远经这一提醒,便想到这丫头方才顶撞他,那里知错。何况有错就该罚,难不成三丫头的伤白受了,平日里也没少教训她,总不听,还是得狠狠罚她一次才长长心,因此竟又硬了心肠,要让顾婉容去祠堂跪上一刻钟。
顾婉容此时顾不得呛声,只在心里惊惧这事情走向竟跟那什么系统预料的所差无几,因此心里头倒信了大半,这时那系统又发话了:“知道我不骗你了吧,小丫头,要不要试着签约,本系统能让你逃过此劫呦。”语气循循善诱。
顾婉容虽然知道旁人听不见系统的声音,可还是止不住地瞧了瞧周围,但见顾程远还是怒视着她,陆氏却在旁边苦口婆心劝说希望他改变主意,柳姨娘也帮着求情,顾程远却不管不顾坚持要罚她,一瞬间硬下了心肠,“我签。”
“好嘞,成了!看本系统给你大展神威吧。使用以卵击石技能,需要预支怒气100点,宿主是否同意?”
顾婉容迷迷糊糊不知他说些什么,点点头,“我同意。”
顾程远一瞬不眨地盯着顾婉容,见她忽然点头,还觉得这丫头心里受用,想改过自新了,刚想说些什么,就见这丫头竟然晕了过去。
顿时大惊,赶忙上前扶起她,又命人将才走了没多远的大夫叫回来。陆氏第二个发觉到,也急得不行,见里间拔步床上还躺了个病号,一时无法,且将顾婉容扶到外间的玉萱杉床榻上,便坐在榻边守着她。柳姨娘面上担忧,心里却惊讶,难不成这丫头学精了,知道不能硬碰硬,装晕呢,如此我也有办法治她。
那老大夫不一会儿便气喘吁吁地赶到了,背着个药囊就要给顾程远行李,被顾程远一拦,眉目焦灼,“得了,你快给看看这丫头是怎么了。”
柳姨娘见此心里更是一抽,才请大夫看筠儿的时候也没见得他可没这么着急,连礼数都不顾了。
那老大夫见又是一个闺阁千金,心里嘀咕着这顾国公府今日是遇着什么事儿了,手上动作却不慢,细细诊断一番,才对着顾程远道:“小姐此症为外邪伤脑,导致脑转耳鸣,胫酸眩冒,这才晕倒了。”说完症结,却知道大家族里隐私多,也不问是何物所伤,又道:“我给开个纾解神思的方子,小姐这几日好好歇息,必不可操劳多思,也便能痊愈了。”
柳姨娘听完这话神色不好,里头还暗自得意的顾婉筠更是慌张,她当然知道这外物是什么。
顾程远闻言略松了口气,派人将这老大夫送了出去。才又重新板了脸,对着侍立一旁的流音说道:“怎么回事,小姐好好地怎么会被砸伤头部,怎么伺候的。”
流音跪下来磕头,“回老爷话,奴婢斗胆。”顾程远不耐:“照实情说。”
“是,今早小姐拿了伤药去看望三姑娘,三姑娘似乎因着脚伤生气甩了一个佛手来,就砸在小姐头上,小姐心里委屈便回了三姑娘一鞭子。”流音掐头去尾,事儿是这么个事儿,不过轻重倒是不一样了。
顾程远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敢情这丫头出于好心看望妹妹,被伤了才反击的,而今还不告状,倒是婉筠,却没说这么一遭。
陆氏心里憋屈,伤了我家丫头还先闹上了,一边又挑眉,流音这丫头,还真上道。
流音看着陆氏似是鼓励的眼神,便又一鼓作气接着说道:“才吃晌午饭的时候小姐就有些不太对劲,看着愣愣的,许是那时已不太舒服,是奴婢们愚钝,未能察觉,才让姑娘遭此大罪。”
要是顾婉容此时醒着定会觉得这是个美好的误会,她只不过在想着系统的事罢了。
顾程远心里更不好受了,原来婉容这丫头憋着都不说,全怨自己,什么都还未擦清楚便······有人憋着不说,有人说了却不说全,顾程远这回看着顾婉筠却是不复那么乖巧可人了。
心中有了计较,觉得自己这么多年也是有些偏执了,看着躺在那儿的顾婉容,睡颜乖巧,面容苍白,不由得想起她小时候也是这般,娇娇软软一团的时候,还会冲他撒撒娇索要礼物的,当时他给她取了婉容这名,便是希望她德容兼修。长大以后她顽皮爱闹,加上婉筠那丫头乖巧,竟渐渐疏忽了这丫头,而今看来这般性子又有何不好,至少磊落。
柳姨娘脸色不太好看,却还是强撑着上前说道:“原是筠丫头不好,伤了二姑娘在先,筠儿一见着我就哭天抢地的,说甚怕自己再走不了路,妾一时担心,也无暇仔细分辨分辨,问清缘由,真是该罚该罚。”
顾程远面上淡淡:“这事自然两个人都有错,也不必多提,筠丫头下次便该冷静清醒些。既是足伤未愈,便好好修养一月。”
里间顾婉筠一听便知父亲明面上虽说两个人都不罚,实则是禁了自己足,字里行间的意思又都在敲打她,长这么大并不曾听过父亲一句重话,何况此番还是为了自己素日最为看不起的顾婉容,一时间委屈不已,眼泪簌簌而下,却又哽着声音说道:“女儿知错,但凭父亲教诲,待姐姐醒来,一月之期已过,便登门道歉。
顾程远一听觉得这个女儿还是懂事的,想着她也是有伤在身,心里便又多了点怜惜。
只是对着柳姨娘道:“你便好好照料她,也不必太过介怀伤势,对养伤反而不好。林大夫向来有杏林圣手美誉,定能治好她的。”说完便看了陆氏一眼。
陆氏这会子也镇定下来了,便接过话头,“过会子我便下帖子去请,左右这林大夫也是将军府的熟客了,不会不应。”
柳姨娘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只觉得陆氏这是在埋汰她娘家势薄,面上却一脸感激,“如此大好,妾身在这先谢过夫人了。”
陆氏点点头,顾程远又对着她说道:“我还有些事,晚膳去你那儿用,容儿若醒了着人到外书房通知我一声。”
陆氏应了,待顾程远走出缀玉阁才又回到榻前照看顾婉容。
柳姨娘气得发抖,今日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过又想到些什么,便又微微一笑,陆靖薇若是能够留住老爷的心,那她就不是陆靖薇了。
便亲自捧了茶,“知道夫人爱茶,前日里妾身弟弟送了些来,这茶名为龙园胜雪,说是为着团茶色如白雪,以银丝水芽制成,故得此名,妾身愚笨,并不懂茶,特意孝敬夫人。”
陆氏拿眼瞧了瞧扶鸾,扶鸾会意,捧了此茶,却说道:“姨娘美意,只是夫人向来只喝信阳毛尖,这茶虽说新奇,夫人却是喝不惯的。”
柳姨娘像是不在意:“如此倒是妾身唐突了,只想着也许夫人会喜欢,夫人莫要责怪才好。”
陆氏只看着顾婉容,说道:“你一番好意,我又怎会责怪。”
柳姨娘温婉一笑,退侍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