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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剑气冲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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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卫暂不表态,只让姓崔的接着往下说。
“你既然说我母后是你门中千方百计隐藏身份的金丹修士,至今未被他人识破,你又是怎么找上来的?”
崔古同悲叹一声,感慨万千。
“我那年从门中逃出,带上了所有幸存同门的魂灯。师姐虽离开日久,外间传闻她早已身死道消,我看那魂灯虽微弱却一直未灭,心里总存了一丝侥幸。可是八年前的一个晚上,她的魂灯彻底灭了……”
姜卫心里一痛,也想起那晚母亲临去前的模样。
崔古同观察他脸上神色,语调更是沉痛伤情,唱作俱佳。
“可叹我那师姐天纵英才、百年结丹,却被药王宗的狗贼害得金丹破碎。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仍没撑过人之大限,传闻师门曾有一秘术,名为‘桑榆化茧’,她莫不是逆天而行,舍命为之吧?”
姜卫并不接住话头,只继续追问原先的问题。
“你还没说,自己是如何找到姜国来的?”
崔古同见岔不开话题,只得顺着他答了。
“师门有一血脉追踪之法,我见师姐的魂灯灭了之后,便从魂灯内提炼出她入门时留下的那滴精血,施以追踪之法找寻她后人的所在,也好来日相认。师侄,我看你仙缘上佳,不如跟我走罢,只要你拜入宗门,我自会把师门传承全都教给你,将来你我师徒二人齐心协力、重建宗门!”
姜卫看着崔古同狂热的眼神,如同魔障,心下不禁隐生寒意。
“哦?你来姜国只是为了授我仙缘,收我为徒?那你半夜三更私闯王陵,也是掐指算到我今夜会来,特地在此等我相认?”
姜卫说至此处,脸上不禁浮起微笑。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就算你是我娘的师弟,但你找我相认并非出于真心,否则你不会私闯母后的陵墓。你到底在找什么?而且看你的样子,这趟也是白忙活了。什么宝贝如此重要?不如让我来猜猜,你是修士,自然看不上金银珠宝这些俗物。那么,是功法典籍吗?还是灵丹法宝?”
说话时他一直盯着崔古同的脸,看到对方面色变化,便知自己所料不差。
“看来,是灵丹法宝了。”
姜卫并不信,他娘真有什么好东西会不留下给他。
光是为了生下他,这个女子就付出了所余不多的寿元。
若真有什么物事,也定不会是什么吉祥物儿,才不愿交在他手上,以免引来祸事。
想通此节,姜卫心里已有决断。
他见姓崔的眼神游移不定,似在犹豫要不要把实情告诉他。
姜卫装出一副很想知道的样子凑近对方,手中之剑却一个直刺。
这一剑快如流星,并分化出无数道剑光,似有雷鸣之声,余势无穷、不可断绝。
奈何崔古同乃是筑基修士,虽于不备中被剑光罩住,险些为他所伤,仍是硬生生扭动身子堪堪避过。
“师侄,快快住手!”
姜卫哪里肯听。
心中虽大叫可惜,咬牙一剑紧接一剑不肯停手,攻势更加凌厉。
剑光中,仿佛到处都是姜卫,难以分辨哪一个才是真身。
崔古同连躲带劝略显慌乱,终于动了真火,暴露出与先前截然不同的狰狞面目。
“好你个油盐不进的小毛头,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来非得把你拿下细细拷问,才能知晓那宝贝的去向了!”
随着最后一句话音落地,崔古同声势暴涨,指尖上玄光一现,遥遥向姜卫一弹。
弹指间,一枚米粒大小的玄光透过层层剑网,径直落向姜卫面门,其速度和法力一看就非凡人可以抵挡。
姜卫只听到耳边风声一响,身体根本来不及躲开。
他心中冰冷一片,再一次体验到凡人与修士之别,犹如天堑。
霎那间,一道极亮的剑光从他眉心射出,光华直冲云霄,劈面斩向正准备痛下棘手的崔古同。
本以为即将得手的崔古同,根本没想过,事情还会有此等变化。
随着一声痛呼,那道剑光倏忽而逝,像是从未出现过。
只有崔古同倒地抚肩、鲜血淋漓的样子,说明方才那一剑不是幻觉。
是师父?还是娘亲?是师父!
姜卫回味着杜玄一当日使剑的风采,这等神出鬼没又绚丽的出场方式肯定是她。
杜玄一虽然收下他就跑了,但现在看来并不是不负责任的,危险之际竟然发这种大招救他,不愧是英明神武的好师父。
崔古同血流如注,挣扎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眼神怨毒的嘶声咒骂。
“什么人在你身上留下如此厉害的剑气?难怪你小子有恃无恐!”
姜卫嘿嘿冷笑。
“是我师父!你给她提鞋都不配,我也不会把她的名号说给你听。”
崔古同更是恨毒地啐了他一口。
“呸!身为丹鼎门后人,竟欺师灭祖改投别宗!”
见崔古同说得如此愤慨,姜卫简直想笑。
“我娘是丹鼎门的,我就非得拜入丹鼎门?姓崔的,丹鼎门已经亡了,亡了!你懂不懂?”
崔古同半点不听,一提起丹鼎门,眼神还是那般狂热。
“不,只要拿回那个宝贝,我丹鼎门定能重振旗鼓!到时横扫宋州,举派飞升!”
姜卫笑过之后又觉得可怕。
“照你说来,那丹鼎门原先是有那件宝贝的,可贵门一直都是小门小派,功法术法皆属末流,只有炼丹之术能上点台面。”
“不,其中定另有缘故……是了,这件宝贝太过招摇,一直引来其他宗门的觊觎,由门中长老秘密收藏隐匿多年,不敢贸然使用!否则我丹鼎门早就强盛无比!”
崔古同固执得变态。
这神逻辑……姜卫禁无言以对。
“你自己觉得这说得圆不?既然用了就能强盛,干嘛要藏起来?既然要藏起来,说明只能惹祸,并不能让门派强盛!”
崔古同本来受伤就重,被他这么一绕更是粗气直喘,眼神渐渐迷乱。
“不……不是的,那宝贝定能炼出最好的丹药,说不定可令人白日飞升!是了,定是这样,只不过仙草难求、开炉不易罢了……”
看来那什么宝贝其实只是个丹炉。
姜卫眉头微皱,难以理解这些修士的想法。
就算有个可以炼出仙药的丹炉,又能凑齐仙草,即使最后真的成丹了又如何?
练剑也好,修法也好,都是从修炼体悟之中提升境界,一步一步脚踏实地,获得实实在在的力量,吃一颗仙药就飞升算啥事?
神经病啊……修真问道的快感和意义不正是那个修的过程吗?万千修士仙路争锋,最后脱颖而出成仙了道,血泪和汗水没有白流。
嗑药飞升哪有任何爽点?哪怕能成仙也休想得道。
天知地知所有人都知,自己也知——你一点都不喜欢整个过程,却想得到好的结果?
这种无聊透顶的想法和做法逻辑何在啊?!
姜卫终于发现眼前这货就是个逻辑智商为负的角色,不值得浪费任何感情与时间。
他撇撇嘴说了一声“滚吧”,就准备转身回宫。
姓崔的挣扎着爬起来,还想死死纠缠他,打不过就用死缠乱打大法。
“你不能走!你是我丹鼎门弟子的血脉,必须拜入宗门,你去跟你那个野师父说清楚,说你年幼无知私自拜师,那个不算数!”
姜卫都被气笑了。
“那我还不是成了欺师灭祖之徒?您还是哪凉快哪歇着去吧!喂,你离我远点,小心我师父留下的剑气把你杀了!”
这么一威胁,崔古同果然不敢拉扯了,刚才那一剑实在太狠,金丹修士都未必躲得过。
两人在这厢拉拉扯扯,睡醒的鹿大爷倒是跑了过来。
“咦,这人眼熟……姜大爷!本神兽刚刚做了个梦,有一道好亮好亮的剑光,简直惊天动地呀!你说,是不是本神兽的机缘快到了?”
到个屁……
姜卫被崔古同缠得头疼,看着对方一身血流哗哗还死忠于门派的样子,又没办法动手弄死这个傻缺,只想快点随便来个谁把这货收了算了。
正这么想着,天际就出现了几道玄光,正往这边过来。
“玄香横斜天清浅,魔影一动仙黄昏!玄魔宗在此办事,请诸位道友回避。”
离得近了才看清,竟然全是踩着飞行法器的筑基修士,刚才发话的是一位身穿火红宽袍的青年。
“玄魔宗还不能独霸宋州吧,道友此言有失偏颇。皓瀚星空净,月高天色明!今夜皓月当空,此机缘理应属于我皓月宗。”
说话的是个月白裙袍的冷艳女修,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锦色道袍的中年男修士。
“落日天上来,神去仙复回!落神宗胡九天见过道友。”
红袍青年“嘿嘿”一阵冷笑。
“前不久曾有一名外来剑修冒犯本宗,本宗沙老祖已亲自出手料理此事。我观方才那道剑光与其极为相似,劝尔等莫要乱架梁子,以免断了自身仙途。”
姜卫看青年神态,其不知为何,似乎还不知道沙千军已陨落。
他正在寻思对策,又见远处的夜空中数道玄光往这边遁来。
这些修士来得好快,而且还一次来这么多。
姜卫正在为姜国担忧,崔古同却已面如土色。
姓崔的显然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他一边摸出好几颗丹药吞下疗伤,一边将飞行法器悄悄祭起,准备随时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