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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病娇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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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立刻打开窗户,让房间里还有残留的迷烟尽快散去,随即他蹲下检查尸体,作为一个情报人员掌握多门技艺是应该的。掌柜很快发现了死者的腰牌,这是隔壁苍国的暗杀部队的身份证明。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绑架我?”谭挽烦躁问道,她只是太傅的女儿,不存在左右战局的魅力。然而她的目光忽然落在腰牌的图案上,那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山鬼,她隐约觉得有些眼熟,却又一大堆的问题产生,更加的心烦意乱。
谭挽从小就是个小胖妞,她的爹娘为了让她免受他人的嘲笑,甚少让她离开家门。然而人总是渴望热闹的,年幼的谭挽最喜欢的就是在趴在围墙上看着外面繁华的世界。
她一直以来并不明白为什么爹娘不喜欢她出门,直到她十二岁生日的时候,她从小定下婚约的未婚夫找上门来要求退婚。那些难堪的字眼终于让她明白原来自己如此的不堪,原来自己给爹娘造成那么大的困扰。
原来卫疏狂就是她的未婚夫,那么他对自己的好是否只是单纯的愧疚?
而未来的某一天,她终将手持利刃终结他的性命,说到底还是她欠了他。
“掌柜,我们赶着回圣都,这人命关天的事就交给你,没问题吧。”阮苏苏郑重拍了拍掌柜的肩膀。
谭挽看了看掌柜,他又是谁的人呢?是否可以信任?
掌柜神色凝重,“这是当然,绑架谭姑娘这样的大案可绝不容忽视。”
辞别掌柜继续前行,接下来的路就好走了很多,一路上都有人打点吃饭睡觉一点都不用担心,很快他们就在一个中午到了圣都。
圣都是苍国的国都,几经沧桑,富有历史的厚重感,站在城外一股雄伟的气息就扑面而来,秦朗不由感叹他们的归梁就是个乡下地方。
“圣都的牡丹花很不错,可惜阿瓦没跟上来。”阮苏苏惋惜地说道。远在秦国的阿瓦“哞”了一声,清澈的牛眼看向前方无尽的道路,圣都太远了,它还是回秦王宫吃好吃的吧。
城门之上,一个男子翩然而立,他穿着金色的衣裳,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往来行人无不侧目。
男子站在城墙上遥望远方,像是一个等待着爱人归来的痴情人。忽然他从城楼上一跃而起,如同陨石一样砸向地面,他的背影是那么的决绝,那么的悲凉。
围观群众尽皆张大了嘴,一声声悲恸的声音传遍整个圣都,“不可啊!”
“已知城墙高十米,重力加速度10m/s,在不记摩擦的情况下,此人落地的时候是脚朝下还是头朝下?”阮苏苏临时想出了一道题。
刹那时间,男子已经落地,落地之处烟尘弥漫,模糊了所有人的视野。
“肯定是脚朝下。”冷孤铭说,“武功高强的人怎么会允许头朝下这种不雅的情况存在。”
“你们的重点不对啊,”和风说,“我们应该上去看看还有没有救。”
“他没事,”秦朗说,“他已经走过来。冷师兄,我觉得他的装逼能力和你有一拼。”
阮苏苏不放过任何一个教学时间,“人从高处落地瞬间速度突然变为0,人体会受到了强大的惯性力,如果是普通的人类,此刻必死无疑。习武之人的□□的承受能力远超常人,也仅仅是血液回流到脑袋上,你们看他现在脸色有些红润,看起来娇媚非常。”
经过一路上的熏陶,秦朗已经大体听得懂了,眼见那男子已经走了过,他小声说道,“阮苏苏他过来了!”
“挽挽,”男子走了过来,看也不看其他人,径直走到谭挽面前抱住了她,“我很想你。”
男子的身材并不高大,走到面前的时候却给人带来强大的压迫感。
六人识相地后退,秦朗很佩服谭挽,“师姐好多桃花啊,前有卫疏狂,后面还有这个,说不定那个要来绑票的也是看上师姐了。”
“你看差了?”阮苏苏敲了秦朗一棒槌,“你没看出来这是个姑娘吗?就算她打扮成男孩子,但还是个姑娘啊,不能侮辱别人的性别。”
“多么漂亮的姑娘啊,英姿飒爽,心志坚如磐石,走遍天下恐怕都再难找到第二个了。”
十只眼睛齐齐落在男子身上,有喉结,声音确定是男的,举手投足优雅从容风度翩翩,眼神中还带着威严。
怎么可能是个姑娘!
聆风色幽幽道,“苏苏竟然当着我的面夸别人,我不高兴了。”
谭挽把他拉到阮苏苏面前,“老师,这是玄破军,我幼时好友,现在的玄君。”
阮苏苏摸了摸对方小手,对于聆风色幽怨的眼神毫不在意,“不错,不错,长得挺好看的。”
“阮师风采一如当年,”玄君笑道,郑重地给阮苏苏行礼,“有劳阮师照顾挽挽了。”
“快进城吧,太傅肯定都想你了。”玄君拉起谭挽的手率先走回城里。
秦朗看着他的背影,发现他的背影远比正面柔弱,真像是个摇曳多姿的女子。
“少爷,你别再看了,不然我到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和老爷交代了。”欧阳陌苦恼地说道。
“不准胡说。”秦朗小脸涨红,加速跟上其他人的步伐。
这一路走来秦朗不止受到了阮苏苏的教诲,还看了些聆风色写的本子,思想受到了熏陶,整个人都成长了不少。
玄君将谭挽送到太傅府门口就直接离开了,他似乎只是想成为第一个见到谭挽的人。
谭挽跟随阮苏苏已有六年,家人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她十二岁时,胖乎乎的模样。太傅夫人打量了她许久,最后是拿出谭挽每年寄回家的画像,才确认这真是她的女儿。
然后便是抱头痛哭,阮苏苏带着其他几个徒弟默默绕过他们,到太傅府里先大吃一顿再说。
太傅府的人都很热情,饭菜也是五花八门,要说有不满意的地方,就是有谭挽的地方都吃不了荤的。这次晚宴为更是为谭挽准备的,虽然素菜都烹饪得很好,但到底不如吃肉够劲。
在太傅府吃过之后,聆风色又把大伙都叫上,打算去圣都最大的声色场所。
欧阳陌痛苦地捂住钱包,聆风色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这次我请客。”
太傅府里灯火通明,谭挽和爹娘诉说着思念之情,说着说着太傅夫人又忍不住垂下泪来,“幸好遇到了阮师,我们家挽挽才不用再受苦了。”
“娘,我和卫疏狂的婚约……”
太傅夫人哭得更猛烈,太傅素来淡定,然而此刻面对女儿也面露伤感的神色,“可惜当年先王不愿意为你们解除婚约,如今玄君即便愿意,卫大将军却人在战场,舍身杀敌。我们若是在这个时候提出解除婚约,又与背叛何异,为父做不到啊。所以挽挽,只能委屈你了。”
谭挽抱住太傅,她的眼泪也忍不住汩汩而出,“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愿意嫁给他,越快越好。”
太傅动容地紧紧抱住女儿,他的女儿到底长成了他想要的模样。可是为什么他却更加心酸,他宁愿她骄横任性蛮不讲理,这样他就有理由拒绝这门亲事。
第二日,太傅前往将军府商议儿女婚事,谭挽不理会母亲的劝说跟了上去,阮苏苏拉上冷孤铭也跟了上去。
“果真是女大十八变,挽挽这样子我都认不出来了。”将军夫人是个直爽的女人,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了十颗牙齿,然而对谭挽她有些不大满意,这瘦弱的模样怎么能压得住她叛逆的儿子。
“疏狂在哪里?”谭挽直接问道,她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聊的事情上,只希望在事情发生之前能有更多的时间相处。
将军夫人暧昧地笑了,“疏狂前些天回来了,不过又离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将军夫人早就习惯了别离,对孩子向来懒得管教,她毫不犹豫地给予了卫疏狂所有的自由。然而这一次她还是有些生气的,“这孩子大概是去边疆找他爹,哼!走了也不和我说一声,真是越大越不听话。挽挽,你将来得帮我好好管教他。”
谭挽与阮苏苏皆皱起了眉,他们和卫疏狂约好了在圣都会面,而卫疏狂绝非是不告而别的人。
在圣都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野草及膝,落叶满地,破旧的木屋在风中吱嘎作响。而卫疏狂就在这里,他身上只穿一件红色的丝绸,华贵的丝绸包裹着他,却露出了一大片的皮肤,衬着那红色异常妖艳。他的双脚上锁着精致的脚铐,脚铐的内侧还贴心地加了一圈棉花。
墙壁上漏下几缕阳光落在地上,卫疏狂闭着眼睛躺在屋内唯一的床铺上,他被封住了穴道,完全动弹不得。
黑暗的屋子里房门骤然开了,一人走了进来,他面色苍白,身材纤细,“疏狂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看我呢。”
他是洛言诚,是卫疏狂昔日最好的朋友。
洛言诚蹲下身体,伸出手温柔抚摸着卫疏狂脸颊,“你离开这么久,就没有想过我吗?”
“言诚,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卫疏狂无力地说道,他无法明白好端端的朋友怎么会变成这样。
“有还是没有啊。”洛言诚激动地抓住卫疏狂双颊,长长的指甲在他脸上划下两道血痕。
血痕刺激了洛言诚,他立刻弓着腰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仿佛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卫疏狂看着他,看到他手上帕子里的血迹,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病情更重了。卫疏狂声音愈加温柔,“我很想你,我经常想起我们小时候的事情,我们曾经一起放风筝,你的风筝总是飞不起来,就一直追在我屁股后面。”
“你都记得,”洛言诚高兴地流出眼泪,趴在卫疏狂身上,痴痴地笑了,“我好高兴。”
“你放了我好不好?”卫疏狂仍然温柔。
洛言诚却又激动了起来,“咳咳咳,不要,我若是放了你出去,你肯定跑得远远的,我要你永远只看我一个人。”
一招无用,卫疏狂只好另寻他法,“言诚,把手伸过来。”
洛言诚乖巧地把手伸到卫疏狂面前,“你要给我把脉吗?我好高兴。”
洛言诚的手甚至比女子更是纤细,惨白的皮肤下看得到流动的血管。洛言诚的病是娘胎里带来的,看过无数的医生,所有人都是摇头。卫疏狂不信,他为了洛言诚寻神医学医,后来遇到阮苏苏。
虽然没有彻底根治的办法,但是卫疏狂找到压制的法子,于是每年都会配药寄给洛言诚。时至今日如果他有吃的话,情况绝对不是今天这样!这一瞬间卫疏狂忘记了伪装,如果有力气他一定甩他一巴掌,“你没有吃药!”
“那是疏狂送给我的东西,我哪里舍得吃了。”
卫疏狂淡然道,“我学医为了你,还为你千辛万苦配了药,你却不领情,我实在太失望了。”
“疏狂别生气,我这就回去吃了。”洛言诚骤然慌了,急急忙忙跑出了小屋。
卫疏狂无奈看着门外,他如今内力全无,要想逃开这里,只能寄希望于阮苏苏了。
将军府里,突然听到卫疏狂失踪的消息,谭挽慌了,她企盼地看着阮苏苏,希望阮苏苏能够想出办法。
却只听得阮苏苏大呼一声,“朱明啊!”
朱红的鸟从天外飞来,它拖着长长的尾翎在阮苏苏身侧徘徊,然后一脚踩在阮苏苏头上。
“朱明,你知道卫疏狂去哪里了吗?”阮苏苏黑着脸问道。
名为朱明的鸟抓了两下阮苏苏头发,然后摇了摇头,谭挽不忍心地转过头去,“我去找玄君问一问吧。”
谭挽说走就走,很快就到了玄王宫。玄王宫的守卫可比秦王宫的有眼色多了,立刻就把她们请进了御花园。
阮苏苏很奇怪,为何和这些大佬说话都是在御书房,把谈话地点改成御膳房不是更好吗。
玄君对谭挽的到来很是高兴,谭挽却立刻问起了卫疏狂的去向,这让玄君有些恼怒。
“他当年那么气你,你竟然还愿意原谅他,”然而对于谭挽,玄君仍然知无不言,“卫疏狂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寻味楼,最后看到的人是洛言诚。”
谭挽道一声谢就立刻走了,阮苏苏留下来,“我有几句话想对陛下说,不知道方便不?”
“阮师请说。”
阮苏苏打量了一圈御花园,百花齐放,姹紫嫣红,王宫这种地方啊,美则美矣却失了几分真趣,她将打量的目光收回,“玄君可知晓自己是个姑娘?”
玄君并未生气,只是皱起了眉表示不理解,“阮师言下何意?”
“想必陛下是已经听出来了,虽然你是个平胸,但你自己身体上的差别应该还是能感觉到的,总的来说你有性别认知障碍,以为自己是个男孩子。”
玄君正要发怒,宫女来报,太后请阮师过去一叙。
昔年阮苏苏游历玄国,与那时的玄王后处得不错,在这王宫里也住了段时间。
阮苏苏离开御花园,随着宫女来到了太后的寝宫。玄太后依然很美,所谓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她的美是成熟女人的美,然而她的眼睛却已经老去,一如枯井无波泯灭了希望之光。
见阮苏苏来了,玄太后屏退左右,“阮师请坐。”
玄国上一任君王身体不好,玄太后好不容易才怀上孩子,生出来的却是个女儿。那个时候又恰好苍国跑来耀武扬威,如果让玄国百姓知晓玄国后继无人,必定会引起动乱,苍国再趁虚而入,则江山危矣。阮苏苏遂建议建议对外宣称,玄王后生的是个儿子,以安民心。
“唉,我也没想到她会有性别认知障碍,是我考虑不周。”阮苏苏叹息一声说道。
玄太后眼里流露出悲凉的神色,“哀家不曾怨过阮师,可是如今破军已经大了,朝中大臣连连上奏要求破军选妃,可她如今独钟谭挽,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