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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天山雪(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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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我混乱不清地想着这些事时,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我起身去开门,门开了,门外却空无一人,只有满院闲花,随风漂游,远山深处,白云悠悠。
我怀疑是自己幻听,正准备转身关门,忽发现脚下放了一张云笺,捡起来后,上面写着:“慕寒已下山,向秦中去。”
是谁?我向四周看去,却一个人影也没有,很明显,有人故意送了这样的消息给我。
他的用意何在?慕寒此时为何去秦中?我心神不定中一时就胡乱将纸条放进了包袱里,匆匆背着包袱出了门,走到院子正中时,忽又想起要乔装作男子,这样行路不见得安全许多,但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又折返了回来。
我把包袱放在榻上,人扶着床沿坐下,思绪渐渐清晰了许多。起先,我与慕寒初次见面的时候,他即是去秦中有事要办,我虽不知是什么事情,但他当时走得匆促,应当是一些急事,在秦中这样的鬼府,有一次急事已不是寻常,何况这样的急事接二连三,可见他不是寻常之人,那么他是谁呢?我所爱慕的人不是寻常之人,一想到这一点,我的心就不寒而栗。
在这乱世之中,谁不期许一点安稳的生活?谁不渴望一点平凡的爱情?可我所爱慕的人,不是寻常之人。可我,也不只是一个寻常之人。
带着慎之又慎的心情,我下了心思做了一番乔装打扮,对着镜中仔细看了,若不仔细一点应当看不出我是女子,这才背起包袱向山下去。
可我刚走到庭院的门口,就感到有一堵无形之墙挡住了我的去路,我因走得又急又快,整个人就撞了上去,被弹回了几步远。心中疑惑,便缓缓走上前去用手试着触了触——是一层结界。
我右手运功想试着以从前师傅所教的破灵之法打破它,可设此结界的人内力极为深厚,我的手也被震了回来。
谁设了这样的结界?为什么有人想要我赶紧下山,有人却又极力的阻止我下山?
心中似有千千万万的问题,但都不是轻易便可知的。我一时之间心中更是焦急,想到要是被困在了这里,可能许多的事情便都解决不了,而灵雎景炎之约是不可不赴的,便四处张望,以寻求结界最弱之点,用全力攻而破之。
一般来说,最弱的点都在所设之界最高处,我向四周看了看,凝精聚神,再抬头,果然看到在最上方一层的气隐隐有些稀薄,即后退了数步,死死盯住了那薄弱一点,站定后,深吸了一口气,迅疾以足尖点地向顶上飞去,掌中也随之运功,可并未像自己所想的那般破界而出,反倒因为掌间灵力太强,被更大的力道弹了回来,我被这力道逼得向后退了好多步,终于还是没站稳,一下子摔在了地上,手掌也被院中沙地的小石子硌出一道血痕。
正这时,琴言抱着一叠衣服自那门从从容容地进来了,她看到我这狼狈的样子,赶忙将衣服放在一边石桌上,过来扶我:“秦筝,你怎么啦?”
我看她这样子,似乎对这结界之事一无所知,便道:“琴言,你可以帮我叫楼河、静轩过来吗?我有些事想要对你们大家说。”
她看我这一身的男装打扮,左肩还背着行囊,加之进门就见到我躺在地上的样子,便没有多加思索,道:“好,我这就去,你的手受伤了呢!别瞎动,你先拿这个擦擦,我正好回去取药箱来帮你清洗一下伤口,不然以后会留疤的!”说着,将自己用的手绢塞给了我,起身便向院外跑去。
正要至院门转弯的时候,她又回转过身来,对我道:“你稍稍等一等。”像是生怕我过一会儿就会不见似的。
我站起身来,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向方才琴言放衣服的石桌走去,将包裹也放在桌上,便缓缓在石凳上坐下来。
低下头,心中沉思,手上就只拿着那手绢细细摸了起来,却发现绢上有凹凸,低头一看,正是四四方方的白纱绢右角上用黑丝线细细绣了两个极小的字:“楼河”,平时用手绢这一角总捏着,外人也从未细看过,因而也不知道。
不一小会儿,院外便传来了脚步声,他们三人一一从院门进来了,谢楼河依旧沉沉稳稳,妥妥当当,走在第一个,进来看到我的刹那,眼中似乎还闪过了一丝疑惑;静轩步履匆忙,眼神中满是担心,一进院子便左找右看,直至看到我好好坐在那方才安心些;琴言则背着药箱跟在后边,也很快便进来了。
我留心看着他们三人的反应,心中暗暗道,看来我方才的所思所想果然没错——这结界,就是专门为我所设,对他人,竟毫无作用,甚至,他们三人都不曾发觉这院中还设有阵法。
既如此,那是何人所设?因为什么原因想把我困在这里?要困多久呢?
我正想着,静轩打破了我的思绪,道:“秦筝,你这是干什么,要下山么?”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打扮,知是瞒不了他们,便微微点了点头,道:“在这儿叨扰多时,是时候走了。”
“可你不是说要见掌门么?此时还没有见着呢!”静轩又急着道。
我心中因生了这许多的疑惑,一时也并不知怎么回答,只觉得这结界目前肯定是破不了的,便道:“是啊,之前有朋友来信,叫我快些下山,有事要办,这才急着走,现在听你这么一说,还是先见掌门要紧,就不走了。”
静轩这才吁了一口气。
这时,琴言过来给我用药水擦手,道:“是啊,这些时候山下还很不安全,你就再住一阵,过些时候再走。”
我因被她擦药,不得不将原先隐在袖子下的手伸出来,静轩谢楼河见着了都有些吃惊,谢楼河先问道:“秦筝姑娘…这是怎么了?”
我只好道:“方才走得太急,一不小心竟崴着了脚,跌在地上,被小石子划了一下,不过是小伤,不碍事的。”
静轩道:“你也太不小心了!”
我微微笑道:“是啊,像我这般不小心,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静轩忙过来仔细看了看我的手,帮琴言拿药瓶,谢楼河站在石桌对面,我不禁就向他看去,这一瞥,却发现,他似也在看我,眼中似乎还有我所不知的深意。却也没说什么,我便知道是还有两人在这儿,他要说的定是只想和我一个人说的事,现下里不好说,之后晚一点是要来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