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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人间词(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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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门山是个奇怪的修行门派,说它奇怪,既不是指其修行方法怪,也不是指其修行的学子来路怪,而是其门内弟子,皆以同样的方法传习修行,到最后却往往会分裂成两个派别,外人戏称为黑白无常,一半为净宗,只穿黑衣,一半为清宗,只穿白衣。
传说当年天门山是由四位已达天人之境的仙人所创,后来不知为何,他们出现了分歧,也影响了追寻不同师傅的弟子,年复一年,积习愈发严重,仙人也难免有魂归大荒的一日,他们都消失在过去的岁月里,而天门山却分裂为两个派系,相互抗衡,在内耗的争斗中无法走出。
骑着乌啼一路到了泗水,过了这条河,即是天门山的地界,我下了马,摸了摸乌啼的头:“乌啼乖,姐姐现在要去办一些事情,乌啼在这里等姐姐好不好?你是一匹有志气的雄性千里马,要每天自己喂饱自己,不能随地大小便,知道不知道?”
我正和乌啼好好沟通之中,不远的地方却传来哈哈的大笑声,一回头,是两个清俊少年和一个秀丽女子,都着银灰的修士服,其中一个少年正一手指着我,一手捂着肚子,那震耳欲聋的大笑就是从他那发出来的。
他一边笑着,一边大声道:“楼河师兄,琴言小师妹,你们快看,那有一个傻瓜正和一匹傻马儿说着话呢!随地….随地大小便…..哈哈,不行了,我快要笑死了!哈哈……”
他身旁被他唤作小师妹的女子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道:“静轩师兄,你…你小点声,人家都听着呢!”
而另一个男子则轻轻瞥了一眼他们,走上前来两三步,朝我拱手道:“请姑娘不要见怪,我的小师弟平日里就是这样的秉性,喜欢笑也喜欢玩,但他绝无恶意….”
我听着他的话,转过身正对着乌啼,轻轻地拍了拍它的头,道:“去吧,乌啼!”它便听话的回过身跑远了。我也回过身来对着这个男子道:“没什么事,我倒很喜欢他这么充满活力。”
那个男子听我这么说了,才轻轻扬了扬嘴角,接着道:“方才听姑娘说在这里有点事情要办,此地正是天门山的地界,恰巧我们三人是天门山的弟子,不知道能不能帮助姑娘一二?”
那个笑着的师弟终于停止了笑,听到他师兄这么说,像一只猴子似的跑上前来,道:“是呀是呀,你刚刚说要干什么事,有什么忙可以尽管叫我们帮!我们三个现在虽然还不是哪位长老的内室弟子,可也差得不远啦!修为可高了!”说着还三两下的展露了一番手脚,又看了一眼他身旁的师兄,道:“你别看我师兄一天到晚的冰块脸,可他心里最是个古道热肠的人,你有什么事不用不好意思的!”
我被他停不住的话和停不住的动作给逗乐了,笑道:“我只是想上山见见你们掌门仙人,且有一事相求,听闻天门山上山的路,如迷宫雾绕,且险境重重,你们要是可行的话,带我上山就行,也省得我在这上面耗费时间了。”
谁知他一听我说要上山见掌门仙人的话就往后退了一步,藏在了他的师兄后面,绕着他走了一圈:“唉,我告诉你啊,掌门仙人可不是想见就能见着的!我看你也不像是有很高深修为的样子,还是不要在这里耗费力气了,不如再回去修行个几千年,那时再来倒也不迟。”
“可我所求的乃是非常之事,恐怕是等不及的。”我睁大眼睛眨巴了两下,装出祈求的样子看着他们。
他看了看我,然后将手指向在一旁站着的师兄道:“那你就只有和他说说啦,要见掌门仙人,我可是一点都帮不上的。”说着又怪笑着往后两步,退到后边不再理我。
我只好看着那个被师弟说做“冰块脸”的男子,也拱手道:“如若少侠肯帮忙,我定当感激不尽…嘿嘿….感激不尽。”
他侧目看着那高耸的山峰,山腰已被冰雪层云遮掩,阳光下闪着光亮,又侧过来看我道:“掌门仙人向来深居简出,一直潜心于修行,寻常人等更是一概不见,不知姑娘所谓的非常之事究竟是什么?可会关系到我们天门山的安危?”他顿了顿,接着道:“姑娘方才所乘的千里马,若我没看错,当是杜陵十二殿所有,莫非此事与十二殿中人有关?”
“少侠好眼力,我方才所乘的马确出自杜陵十二殿……但这个事情,此时却不便说。”我笑道,心里想着,万一那碎片不是寒魂玉,我现在说岂不暴露了寒魂玉的秘密了么?何况,我若说不便说,他便可能以为是天机不可泄露的大事,这样跟着他们上山可就省了大力气了!
果然,他皱了皱眉头,正此时,身后的小师弟叫道:“楼河师兄,看来真的是有什么大事要和掌门仙人说呢!我们就带她上去吧,要是因为这事儿我们立了功那就更好啦!就算没立功,也可以叫掌门出来走一走,我看那老头总窝在房中练功,再窝下去恐怕要发霉了!也该出来晒晒太阳啦!不然以后人家都要说我们天门山的掌门仙人是个发霉的仙人了!”
“静轩,休得胡言!”
身后的静轩师弟耸了耸肩,道:“好好好,不能胡说,尤其是上了山就更不能胡说了…”
他还没说完,那个站在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女子这才绕上来,道:“楼河师兄,我看这位姑娘或许真的有事,我们就帮一帮忙吧,何况,静轩师兄说得也…”她掩口笑了两声,接着道:“说得也没错,掌门仙人确实是太久没有出来了。”
“琴言,你怎么也胡闹?”楼河低声道,然而终于还是转过身对我道:“那姑娘就跟着我们上山吧,只是门派中规矩甚多,姑娘切记要入乡随俗才是。我是天门山内室弟子谢楼河,这两位,方静轩,杜琴言,以后以名字称呼我们即是了。”
我看他答应了,忙应声道:“好说,好说,嘿嘿,和其光,同其尘,挫其锐,解其纷,本是应当的。我姓秦名筝,你们也直接叫我秦筝吧!”
我还没说完,那方静轩明显没注意听我在说什么,只无比哀怨无比悲痛伤心欲绝的感叹道:“天哪!又要回去了,我不想上山!我不想上山哪!一想到回去又要天天静坐,呼吸吐纳,不能吃好吃的山鸡、赤里脊、樱桃猪腓汤……..啊…..楼河师兄,我们能不能缓两天?”
谢楼河回头似笑非笑的说:“本来嘛,还是可以缓两天的,但现在秦筝姑娘急着上山,我们可就不能缓了!”说着朝我笑看了一眼,我止不住笑了,琴言在一旁也笑着。
“唉呀,早知道我就不帮你说话了…….唉……你们怎么走那么快,怎么也不等等我啊,唉……你们!这该死的天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