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德瑞拉》缪谬

6、虽则如云 匪我思存

　　转眼就已经年关将至，顾念陪着陆涛去逛特色市场准备回乡的礼物。陆涛是河北人。北方人过春节颇为热闹，一大家人聚在一起亲亲热热说说笑笑的。
　　小孩子们，总是要讨红包和巧克力的。所以，陆涛每年都会买很多巧克力带回去。当然也少不了顾念的。但今年他却没有给她留一点儿。
　　要过春节了，发完年终奖，许多员工都开始休年假。莫里更加忙了，时间赶着时间，事情连着事情，无休止的。
　　很快就到了腊八，天空飘着雪片，断断续续的，铺了白茫茫一地，踩上去咯吱作响。空气里藏着八宝粥的香味，闻起来绵密温暖。
　　顾念回到家里，陆涛已经煮好了一大锅粥，喝完粥她就会送他去火车站，他要赶着夜色回家去。他盛了一碗粥放在她跟前，对她说“跟我回家吧。”
　　顾念沉默着，拿勺子搅着粥，一口一口的往嘴里送。
　　“陆涛，你知道我不喜欢热闹，我不知道该怎么样跟你的家人相处，我也不想打扰你们团聚的心情。”
　　“你放心吧，他们都很随和，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因为你是我喜欢的人。天气这么冷，我不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沈汐，我不只想跟你在一起，还希望你能融入我的家庭。你不知道，我把我们未来很久以后的生活都想好了。”陆涛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着光，沉浸在自己畅想当中。
　　顾念笑着“对不起陆涛，我不能跟你回家，这些对我来说还太早，你安安心心的回家，也让我安安静静的过年吧。”
　　陆涛脸上掩不住的失落，却笑着说“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将来总有机会见面的。”
　　然后，她送他去了火车站，临别的时候他抱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大盒巧克力给她，火车出站了，她吃着带有温度的巧克力一个人回家。
　　早就过了下班时间，莫里还坐在办公室里看年终的财务报表。
　　秘书敲门进来送他的快递，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只泰迪熊玩偶。按动头顶上方的按钮，里面传出甜美的女声，唱着《happynewyear》。这只小熊带着思念跨过遥远的太平洋，飞到了他手里。
　　连续下了两天的雪，到了除夕终于放晴了，顾念在家里煮着速冻水饺，一边想着微电影的剧本。
　　阿姨也回家了，莫里一个人在近郊别墅里过年，他给顾念打电话。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莫董。”
　　“除夕打算怎么过？”
　　“没有什么打算，自己在家煮饺子吃。”顾念笑着说。
　　“这样啊，刚好我也一个人过节，能不能一起吃个饭？我正想谈谈微电影的事情，也算搭个伴儿一起过节。”
　　电话那头略微迟疑了一会儿。“那好吧。”
　　“那就晚上七点，在你们公司门口见。”
　　“好。”
　　六点半的时候，莫里已经开着车到了顾念公司门口。虽然没有下雪，气温却更低了。北风呼呼的刮着，那声音像是在呜咽。莫里站在那儿。顾念穿着及膝的羽绒服，迎着风跑向他。
　　两个人到了兰亭公馆。兰亭公馆是上海顶有名的老餐厅，主营的是民国菜，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宋子文就常在这里宴请达官显贵。在他们小时候父辈们也常在这里谈笑风生。后来，莫里也成了这儿的常客。
　　主厨亲自给他们点餐，一上来就笑着跟他寒暄“小莫有阵子没来了，大过年的倒是来了。”
　　莫里也颇为客气笑着说“因为想着您做的菜，特意赶在今天来。”
　　“今天还带了小姑娘呢，想吃点儿什么？”
　　莫里看了一眼顾念，笑着说“按我的老样子给她也来一份，另外再给她做一个西瓜甜盅。煮一份饺子，把我存的路易十四也拿上来。”
　　其实这个杨师傅顾念是认得的，只是人家早就忘了他是谁。过去是那么可笑的一种东西。
　　莫里问她“你怎么不回家过年？”
　　“每年都差不多，回去反而麻烦。”
　　“不想家吗？”
　　顾念笑了　“一个人习惯了。”
　　还不等莫里说话菜已经上来了。一式两份有——鲍鱼炖生敲，焗蟹斗，上汤菊花，伯朗宁蛋糕，顾念还多了一个西瓜甜盅。过了这么久莫里还是喜欢吃海鲜。
　　珍羞配美酒，两个人说着有趣的事情，食欲格外的好，觥筹交错。没一会儿就喝的微醺了，都是眉开眼笑的，颊上泛着粉红。
　　莫里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笑着说“对，我忘了正题，剧本编的顺利吗？”
　　顾念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起来“不太顺利，几乎没什么进展，想创意是容易的，但要具体刻画发展起来却又无从下手了。还好你不着急要，不然我就拖后腿了。”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也许听完就有灵感了。”
　　:从前有个男孩，他在很小的时候就遇上了自己的百分百女孩。他们每天都在一起。他们过的非常快乐，小女孩总爱抓着男孩的衣角，像小尾巴一样跟着他。他教她画画，教她跳舞，她是个小馋猫，特别爱吃棒棒糖。那时候男孩子很天真，他以为能就这样看着她长大，他以为他们永远不会分开，可是有一天女孩突然就不见了。
　　男孩到处找她，他去了他们去过的所有的地方，可是哪都没有找到她，他就这么一直找，一直找…
　　故事讲完了。两个人眼里都泛着泪光，被烛火映的晶莹剔透。
　　顾念笑着说“他应该看看别人的。”莫里也笑了“因为他把最好的那个弄丢了。”
　　顾念听见这句话，眼泪就再也收不住，一滴滴连成线，啪嗒啪嗒向下坠。莫里把手帕递给她“我编的，你还认真了。”顾念擦干眼泪笑起来“真是好故事，我都有灵感了。”
　　吃完饭已经很晚，两个人醉意朦胧慢慢地向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新年的钟声敲响了。
　　“已经是新的一天了。”
　　“是新的一年了。”
　　新的一年了，全新的开始。会发生什么又有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