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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暴雨·治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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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里的风雨总是又大又急,一天一夜过去,天空仍旧一贫如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只有院外残花落了一地提醒着昨夜的风雨来过……
“你醒了,吃饭吧。”花漠将手中的碗筷放到桌上,抬头看霍千渊。
霍千渊脸色苍白,恹恹的看着桌上的三菜一汤,似乎因为寒毒过后没有什么食欲。
花漠不管他,坐到桌前大快朵颐。
鲜美的鱼汤,清炒的木耳,豆腐蒸蛋,烟熏鸭。非常普通的家常小菜,霍千渊夹了些木耳。
花漠给他递了一碗鱼汤,“早饭过后我会给你治疗,你最好吃些东西。”
“好。”霍千渊舀了一勺鱼汤,差点喷了出来,双眼泛红的望着花漠,“怎么这么辣?”
花漠一脸理所当然,“每次寒毒发作过后你的味觉都会消失,所以你没胃口,现在你应该有胃口了吧。”
嘴巴里火辣辣的感觉确实让霍千渊升起了一些食欲,他温柔笑着给花漠道了谢,低头将鱼汤喝完,慢条斯理的拿起筷子吃饭。
花漠见他吃东西了,又给自己添了一碗饭,慢慢吃。
……
花漠既然决定了要治霍千渊的寒毒,自然就会治好他。外界之所以传她性子古怪,约摸也是因为她这点,她不想治的人你就是拿刀挟持她,她也不会治;她要是一旦下决心想治了,那就一定会不遗余力的治好你,竭尽所能。
早饭过后,花漠拿了一个小碗和一把小刀放到霍千渊面前,霍千渊不解的看她。
花漠道:“放血,将碗底铺满即可。”
“嗯。”霍千渊在腕间割了一道口子,血珠子立马流成一线,花漠用小碗接住,“好了。”
花漠递给霍千渊纱布与伤药,霍千渊用牙齿咬住纱布一头,笨拙的给自己包扎,花漠看他一眼,拿过纱布替他包好。
霍千渊浅笑,“阿漠,谢谢。”
“不客气。”花漠声音平板道:“我不是白医你的,你要付钱。衣食住行,药材,该付钱的你不能少一两银子。”
霍千渊微微抬手扶额,声音有些无奈,“好,我会让人送银票过来。”
花漠满意了,端起霍千渊放的血抿了一口。
“阿漠!”霍千渊大惊,花漠抬手制止他,继续一口一口将血喝完,脸上面无表情,渐渐抬手捂住胸口。
好烈的寒毒!
花漠一手撑在桌沿,一手捂在胸口,胸腔内一股寒意渐渐沸腾、消散。
霍千渊担忧的看着她,直到她面色渐渐归于平静才放下心来。
“阿漠……”
花漠用衣袖擦了唇角的血迹,开口道:“你当年中天蝉蛊是怎么将蛊虫引出体外的?”
“家师用的音律逼出蛊虫,但毒入肺腑,无法完全根治。”
花漠表情有些严肃,“我并不善解蛊毒。天蝉蛊因生长在冰雪之地而闻名,它能分泌出一种至阴至寒的毒素,因此常有人将它用来去暑热。但是那只是用外物喂养,若毒素侵入肺腑,恐怕不是一朝一夕能治好的。”
霍千渊浅笑,笑容里夹杂着一丝悲戚,“我已经多活了这么多年,也不在乎何时死何时生……阿漠你告诉我实话吧。”
花漠看着他掩藏不住的悲哀,淡淡道:“也许是一年,也许是十年……说不定我一辈子也无法将你治好……”
花漠说到这儿顿了顿,看霍千渊神色没什么太大波动,慢慢又道:“其实有一个方法可以治好你的寒毒,不过很冒险。”
“什么方法?”霍千渊表情带了一丝期待,花漠道:“换血。”
“换血?”
花漠点头,“天蝉蛊之毒主要依附人体的血液滋生,它们会越来越多直到你的血液全是毒素,你就会死去。你的寒毒一次比一次发作厉害,就是因为毒素一次比一次多。”
“将你体内这些毒血换掉,阻止毒素滋生才能彻底根治你的寒毒……”花漠说到这里,没有继续往下说。
其实也不是什么血都可以换的,换血之人的血必须如她这般百毒不侵才行,否则普通血液换进去依然会让残余毒素滋生蔓延……
“如果不换血,我还能活多久?”霍千渊望着花漠,心底犹如压着千斤大石,几番生死,却仍是逃不过吗……
“找些热性药材调养,平日里少动武功的话,至少还有个两三年吧。”花漠没说出口,若是再继续动武,恐怕只有半年……
霍千渊苦笑,“两三年吗?”不动武,多活两三年又有什么用?
屋内一时静默无声,霍千渊低头苦笑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眸中神色十分悲凉。花漠看着他的身影,将袖子挽了起来,拿起桌上的小刀在手腕上划了一条口子。
艳红的血液带着一丝墨色流淌进小碗里,渐渐溢满,花漠拿了纱布利落的替自己包扎好,轻轻敲了敲桌面。
霍千渊转身过来,正好看见花漠放下袖子,与桌上满满的一碗血。
“喝掉。”花漠将碗递到霍千渊面前,浓重的血腥味让他有些反胃作呕。见霍千渊愣愣的看着自己,花漠皱眉道:“不喝你就等死吧。”说着,转身就欲将一碗血泼出门外。
霍千渊抓住她拿着碗的手,轻声道:“我喝。”
一碗血见底,霍千渊强忍着作呕的冲动,腹腔内顿时升起一股灼热般的疼痛,他脸色发白,一手死死撑在桌沿,指节泛白。
花漠拿出银针,封了他几道大穴,“现在运功将灼热导向周身,直至灼热消失为止。”
霍千渊点头,就地而坐,按照花漠所说运功引导体内灼热疼痛。花漠蹲在他旁边随时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面色变化,一旦出现丝毫差错,她也能及时救治。
时间在一点一滴流逝,霍千渊双目紧闭,苍白的额头布满密密的细汗,渐渐濡湿了额间碎发……
两个时辰过去,霍千渊睁开眼睛。
花漠递给他一张手巾,“感觉怎么样?”
霍千渊有气无力的擦着脸上汗水,“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感觉没什么变化,但是又总觉得轻松许多。”
花漠点头表示了然,“下次寒毒再发做就会知道效果了,你房间隔壁有可以换洗的衣物,自己去找合适的。你休息一下,晚上我带你去找样能抑制你寒毒的东西。”
“好。”
……
日暮低垂后,霍千渊下了楼来。漆黑的衣袍非常宽松,显得他身形更加修长纤瘦。花漠招呼他过来吃饭,吃了饭后就带他划船出了蜃月池。
沙漠里的绿洲总是很闷热,蛇虫鼠蚁满地都是,长得奇形怪状的树木参天,诡异的藤蔓犹如滑腻的蛇,唯一的差别是藤蔓开满了许多大红色的花朵,异常妖艳。
一路无话,霍千渊跟着花漠在林子中穿梭行走。花漠身形不慢,似乎用了轻功,霍千渊紧紧跟在她身后,握着冰笛的手微微紧了紧,一丝寒芒极速的闪现。
花漠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怎么了?”
霍千渊摇头,“有蛇掉下来。”
花漠看了看微微晃动的草丛,又对着霍千渊道:“自己注意点,走吧。”
“好。”
花漠仍然走在前面,指尖的针却时时蓄势待发着,她不会感觉错,刚才那一瞬间,霍千渊身上有股杀气。极其细微,不易发现,但是她对杀气最为熟悉与敏感,绝不会感觉错误。
霍千渊想杀她?
花漠有些不解,她和霍千渊应该是头一次见面才对,无冤无仇,自己确实想治好他的寒毒,但现在…有待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