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路上》徽敏瑶

1、上学路上

　　斋藤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扭头看向窗外。
　　正如昨晚的天气预报所报道的，瓢泼大雨如期而至，被风吹打着，拍在玻璃窗上碎成点点水花，窗外景色一片模糊。
　　他起床洗漱完毕，又不急不忙地做了早餐与午饭吃的便当，用餐完毕后拿上两把伞出了门。
　　下楼后走到路边，他挑了一个稍微可以挡点雨的地方站定，面朝着东面的路口等待起来。
　　大风裹着雨滴斜斜打在斋藤身上，一刻钟过去了，斋藤熨得笔挺的制服裤从裤脚一路湿到膝盖下方，天蓝色的布料被雨水浸成深蓝。
　　又等了片刻，斋藤皱了皱眉，抬起右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
　　八点二十。
　　很好，离上课只剩十分钟了。
　　斋藤再次抬起头，便看到一辆自行车横冲直撞地冲自己而来。
　　“早上好啊阿一！”冲田总司笑嘻嘻地嚷着。
　　冲田刚转过路口，远远地就看见斋藤一那把熟悉的深蓝色大伞，登时加快车速从下坡路朝他俯冲过去。
　　前车轮离自己只剩几小步的时候，斋藤身形一侧，迅速将手上的另一把伞伸了出去，横在冲田车前挡住去路。
　　“吱——”冲田及时刹住了车。
　　“阿一，你今天没骑车啊。”冲田明知故问，一边凑过来将头缩到斋藤伞下，一把扯下了头上戴的连帽衫的帽子，刘海支棱着，湿漉漉地黏在额前。
　　“雨太大了，骑车不方便，”斋藤淡淡道，“你也别骑了，快下来。”
　　“喔。”冲田顺从地从车上下来，将车推到路边麻利地上了锁。
　　“快走吧，要迟到了。”斋藤冷静地催促道。
　　冲田钻到斋藤身边：“好！我没带伞，我跟你挤一把。”
　　“……”
　　斋藤沉默着将右手上的另一把伞递了出去。
　　瞎了吗？！你跟我挤我特意带两把伞干嘛？！
　　“不要这把伞的颜色我不喜欢。”冲田开始耍赖。
　　没时间和他废话，斋藤将手中的伞柄塞到冲田怀里，动手准备撑开那把墨绿色的伞自己撑。
　　“不要我就要跟你撑一把伞。”冲田劈手夺过墨绿色的伞，愈发恶劣地耍赖。
　　斋藤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哎哎哎哎哎阿一你走慢点！你淋着雨啦我给你撑着……”冲田拿着两把伞撒丫子追了上去。
　　斋藤健步如飞。第一节课是班主任土方老师的国文课，他可不想迟到。
　　“哎哟阿一，你走这么快干什么。咱们迟到了也没事，你不是风纪委员嘛，去校卫科销一下记录不就得了。”
　　斋藤微微仰脸冲他翻了个白眼：“风纪委员理应以身作则，如果连自己都不守规矩，怎么去管其他人？”
　　冲田毫不知耻地眯眼笑了：“是是是，斋藤学长品学兼优道德高尚，我不和你讲大道理。”
　　阿一这家伙，从小到大都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冲田早习惯了。
　　“我不是不想走快，我是走不动了。今天睡过头了，没吃早饭就急匆匆出门，现在好饿。”冲田抱怨道。
　　“早饭我给你备了一份，待会儿到学校给你，”斋藤瞥了他一眼，冲田帅气的脸上有些憔悴，眼下也有两道轻微的乌青，“你又通宵打游戏了？”
　　“没办法，平助找我组队打副本，晚上打怪比较亢奋不知不觉就打了一宿……”冲田说着打了个哈欠，“今天中午咱们吃啥？阿一我想吃螃蟹了。”
　　“鲑鱼寿司。你怎么又要吃螃蟹了，前几日不是天天嚷着要我做鲑鱼寿司的吗？”不知足的家伙。
　　“前几日是前几日，今天是今天，”冲田振振有词，“不说这个了，阿一，你今晚要不要一起打游戏？”
　　“不要。”斋藤干脆利落地拒绝。
　　“我跟你说昨天我和平助进的那个副本可有意思了，Boss是个僵尸王打起来特别有劲，你来吧咱们队伍里正好缺个一刀流的剑客。”斋藤在游戏里的职业是个一刀流的剑客。
　　“不要。”
　　“你来嘛你来嘛你来嘛你来嘛……诶小心！”冲田猛地把斋藤往里一拽，自己挡在他外面。
　　一个同样穿着薄樱学园制服的男生骑着自行车飞速掠过，车轮激起了一滩积水，尽数溅到了冲田身上。
　　“喂！长没长眼睛啊！弄脏人的衣服也不道声歉！臭小子哪个班的啊？”冲田嚷嚷。
　　斋藤一边帮他揩去连帽衫外面校服外套上的泥水，一边道：“人马上就要迟到了，谁有空停下来给你道歉？快走吧。”
　　冲田骂骂咧咧地继续随着斋藤向校门冲刺。
　　紧赶慢赶，好歹赶在正式铃响前两秒踏进校门。
　　冲田舒了口气：“走路上学太累了，还是骑车舒服。”
　　“那你刚刚怎么不继续骑车？下这么大的雨，你不穿雨衣不打伞地骑到学校里来，不感冒才怪。”
　　“才不是因为下雨才不骑车的。”冲田不服气地回嘴道。
　　“哦？那是因为什么？”斋藤漫不经心地问。
　　冲田却只哼了一声，没再答话。
　　是因为你也没有骑车，所以我才不骑车的啊。
　　因为想和你一路上学呀，笨蛋。
　　“笨蛋。”冲田小声嘟哝了一句，侧过微微有些发红的脸。
　　走进教学楼，斋藤把伞收了起来，停在储物柜前换鞋。
　　冲田又开始叽里呱啦：“阿一阿一阿一，今晚一起打游戏嘛，我们俩可是天下无敌的完美搭档呀！你来嘛你来嘛你来嘛……”
　　斋藤头疼扶额，转过身面无表情道：“可以啊，那你今天下午不许翘剑道社的备赛练习。放学后你去参加社团活动，结束了直接去我家吃晚饭，晚上我就陪你打游戏，你肯不肯？”
　　斋藤和冲田是薄樱学园剑道社的负责人。他们社团今年要去参加全国高校生剑道大赛，所有社员都在忙着集训，身为副社长的冲田却总是缺席，每天的剑术指导任务都推给藤堂平助，自己却躲到阅览室去看漫画。
　　“好说好说。”冲田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你要是之后每天都来参加集训，我就每天都陪你玩游戏。不过让我通宵我可不干，每晚两个小时打游戏，剩下的时间我帮你温书，明年要参加大学入学统一考试了……”
　　“好好好好好……”冲田头点得如小鸡啄米。能天天晚上和阿一待在一起，让他做什么都好，何况每晚还可以打两小时游戏！
　　还算听话，斋藤对此番谈判结果颇为满意，一高兴就决定给冲田添点奖励：“嗯……如果你表现良好，下个礼拜就给你煮螃蟹吃。”
　　“太棒了！”冲田两眼放光，“阿一你对我真好我真爱死你了……”说着就伸手去勾斋藤的脖子，却被斋藤轻车熟路地躲过。
　　“哎哎哎哎哎阿一你又跑什么？你等等我！”
　　“土方老师估计已经在教室了，不能让他等太久。”
　　“阿一你想太多了，那个讨厌鬼哪有可能会等我们？哎哟……阿一！你干嘛拿包抡我呀！哎哎哎哎哎打完就跑你什么意思啊？你等等我！”
　　两个少年在楼梯上追逐着跑向教室，雨势渐小，薄樱学园热闹的一天开始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