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坎斯内德》图希

7、第七章

　　第七章

　　Erik觉得自己一定是犯了疯病，不然他怎么会同意Charles的提议——大半夜的去溪边摸鱼！这怎么能是一位受过良好教育的绅士做出来的事情呢？要是让他那位身为子爵夫人的舅妈看到了，说不定要背过气去啦。

　　但是，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

　　Charles首先跑到父母面前说了几句话，在母亲责备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舞厅。Erik则按照先前两人拟定好的计划，和Charles一前一后离开了坎斯内德——当然是为了避嫌——他绕到马房那里等了10分钟，然后要了一匹马，一刻不耽误地直奔向Charles家的方向。等他到达他的家门口时，Charles早已换好了一身轻便的衣服等在那里，在见到他后，愉快地上前打招呼。

　　“Lehnsherr先生，”Charles神秘地说道，“你准备好和我一起去探险了吗？”

　　Erik在骑在马上面冲着Charles伸出一只手：“你快点上来吧。”

　　“我也有马。”Charles从旁边牵过一匹小棕马，他摸着马颈上的鬃毛，低头在它面前说道，“Jate，跟Lehnsherr先生打个招呼吧。”

　　Jate便乖乖地冲着Erik打了个响鼻。

　　“好孩子。”Charles拍拍它的头自豪地鼓励道。

　　接着他们两个人骑了20分钟的马，一起来到了不久之前巧遇的小溪边。

　　Erik依旧穿着舞会上的外衣，理由很简单，因为上面沾染了一点儿Charles独特的味道，所以他不舍得换掉。Erik俯身下马，却发现Charles在一旁已经要准备脱掉鞋子了，他不禁皱起眉毛，连忙制止了对方的行为。

　　“你要干什么？”他问道。

　　“当然是摸鱼啊。”Charles奇怪地回望他，“难道我要穿着鞋踩进水里吗？”

　　“还是我来吧。”

　　Erik不容置喙地率先脱掉外套马甲和鞋袜，挽起裤腿踏进小溪里，略微冰凉的水刺激地他打了个激灵。Charles看着Erik有些笨拙的动作笑了起来，他说道：“我的朋友，你动作这么大是要把鱼儿吓跑吗？”

　　Erik刚刚看到一条大鱼，本想着抓住它向Charles炫耀一下，没想到他在刚触到那条鱼滑腻的身体时便被它溜了，还让他差点一头栽到水里，实在是太有损一位Alpha的面子了。他应该在Omega面前表现出无所不能，让他的心仪之人看看他是多么的强壮，而不是像这样，连条鱼都捕不到。

　　“Lehnsherr先生，您还是上来吧。”Charles在旁边呵呵笑道，“您是一位贵族！我怎么能让您一个贵族做这种事情呢。”

　　“不要再提什么贵族了！”Erik气急败坏地回嘴，他现在一门心思地想要捉住一条鱼给Omega，免得让他小瞧了自己，可是这些狡猾的小鱼每每都让他扑了个空，衣服上还被溅了一身的水，他恶狠狠地说道，“我今天一定要抓到它们！”

　　Charles被Erik的倔强吓到，他连忙从马上解下早就准备好的小网，冲着Erik说道：“Lehnsherr先生，别再跟这些小鱼置气了，不值得，我恰好带了网子，您用这个吧。”

　　原来他早有准备，却站在那里看着我在这里出丑！Erik接过Charles递来的网，本想板起脸，但他发现他完全无法冲着那张真挚美丽的脸庞生气。

　　Charles看到Erik溅了满脸的水，他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您的脸上头发上全是水珠，您别动。”

　　他在为我擦脸！Erik怔在原地，我喜爱的Omega主动为我擦脸！世上最美好的事也不过如此了。他看着Charles温柔的动作，感受着Omega香甜的气息喷在下巴上，温热的指尖还会时不时的蹭过自己的脸颊，一时间心痒难耐，终于忍不住猜测起来：他是否是在关心我？这些动作是否暗示着什么？也许我也该表示些什么？

　　但是Charles很快就擦完了，他神态自若地又把手帕装进了口袋里，并没有察觉到Erik的眼睛里闪烁那些令人猜不透的光芒。

　　“Lehnsherr先生，您看看您身上都湿了，您再不上来，过会就要生病了。”Charles看着Erik已经半湿掉的衬衫，不禁为他着急起来，“您赶快上来，先生，我坚持。”

　　Erik用网子也不得要领，在又一次扑了个空之后，便不再固执己见——本来他本意也不是来捕鱼的——他走上岸，抹了把脸，开始穿衣服。

　　“Lehnsherr先生，您做事太认真了。”Charles在一旁一边把衣服一件件递给他，一边搭话道：“我其实就是觉得舞会的气氛太热闹，不大喜欢，所以为出来透透气找了个借口，但我没想到您会这么认真，您刚才的那股倔强劲儿把我吓了一跳！”

　　“我以为抓鱼没那么难。”Erik搓搓手臂，夜晚微凉的风吹得他有些打颤，“毕竟从小到大还真没有什么事能难倒我。”

　　“捕鱼需要技巧。”Charles笑道，“我爸爸在这方面就很厉害，但是我学了好长时间也未得要领。”他看着Erik冻得有些发白的嘴唇，不禁心生歉意，他抬头看了看天，发现乌云已经悄悄遮住了月亮，也许不久之后就会下场暴雨，“Lehnsherr先生，我小时候在这附近和父亲一起搭过一个小房子，虽然很简易，但是也许可以临时去烤烤火？而且如果过会要下雨的话，也能避下雨。”

　　Erik听从了Charles的建议，在他俩刚到达小木房的同时，雨果然下了起来。

　　“别担心，Lehnsherr先生，这场雨估计很快就会停。”Charles在壁炉前手法娴熟地生了火，然后冲着Erik招呼道：“我的朋友，您冻坏了吧，快过来这边坐。”

　　Erik依言坐到了壁炉旁，Charles一边替他把外套铺开搭在椅背上，一边歉意地冲着他说：“真是不好意思，我的朋友，我本该给您一杯酒暖暖身体的，不过我也已经好久不来这儿了，这里什么都没有。”

　　“没关系。”Erik听着屋外哗哗的雨声，心情倒是好得很。

　　Charles检查了一下窗户和门，确保它们不会渗进雨来，之后他坐到Erik的对面，安安静静地一起烤火。

　　“我该在咱们出门的时候看看天气的。”Charles说道，“害您陪着我白跑了这一趟，还湿透了衣服，我真的不该提出这个意见，如果您要是因此生病，我会感到非常愧疚的。”

　　“不要再担心我的身体了，它没这么弱不禁风。”Erik摆摆手，“别说我了，Xavier先生，这趟短暂的旅程倒是让我发现了你又不同于其他Omega的一面，我想我真的需要重新审视一下你了。”

　　“这可以算是对我的褒奖吗？如果是的话，那么我太荣幸了。”Charles打趣道。

　　“看来你的童年过得很随心所欲。”Erik意有所指地说道，“我以为你要和其他Omega一样，天天呆在家里墨守成规，但是你竟然又会抓鱼，又会盖房子！”

　　“这是我童年的常事儿了，知道吗，我父母发现我的存在时才刚刚成年，您可不要指望一位自己还是孩子的父亲能做出什么得体的举动。”Charles的表情又变得生动起来，他看了Erik一眼，笑着说，“所以我坚决不能这么早就结婚，我要为我的孩子负责！”

　　要是你为我生下孩子，也许我可以负责教他如何做一个绅士？Erik看着Charles想到。

　　“你的父母很开明。”不过，Erik还是止住了自己臆想，说道。

　　“仅限于我爸爸，我妈妈可一点儿都看不惯我的行为。”Charles顿了一下，接着脸上挂上了满足的表情，又说道，“但我确实很羡慕我的父母，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的感情依旧如初，我想我跟您的想法一样，以后的另一半一定是我这辈子的挚爱。”

　　那么你看我怎么样？Erik盯着Charles的眼睛，张张嘴巴，差点让这句话流露出来。他尽力把全部的心思放在Charles的身上，但对方后来又说了什么他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他的内心涌动着炽热的情感，想着或许Charles这么说是在暗示自己赶快表达真心，不然他怎么会再次提到婚姻？得到了这个认知，Erik觉得自己心跳如鼓，口干舌燥，他看着Charles毫无防备的笑脸，一时间心中激荡，他凝视了半响，眼神慢慢变得坚定起来，终于下定了决心。

　　其实Erik本意是想表现出绅士独有的矜持，但这对一个已被爱情冲昏了头的人来说实在太难了，他有些慌张地站起身，一下子冲到Charles身前半跪下，真诚地说道：“Xavier先生，请允许我称呼你为Charles，我想我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感情，我今天一定要把它完完全全表露给你。”

　　Charles在听到这话时，不由得瞪大了双眼，整个人都陷入惊诧中。

　　Erik顿了一下，润润喉咙，接着说下去，“Charles，从见你的第一面起，我就被你深深吸引了，对你的爱意现在正从一颗小种子长成参天大树，我不管它是因为热潮期的吸引还是别的什么，我都已经无法再去压抑，我确信自己已经深深爱上你，我想跟你在一起，和你一起共度余下的人生。”说到这儿，他突然伸出手握住Charles的双手，神情激动地不断低头亲吻，好像要在上面打上属于他的烙印，“我无法想象没有你的日子！我现在正式请求你答应我的求婚，成为我的Omega。”

　　许久，Charles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听到了什么。他倏地抽出自己的手推开Erik，站起来走开几步，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道：“哦，我..我的朋友，我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

　　闻言，Erik猛然僵立在那里，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眼，放佛想确认刚才的只是幻听。但他失望了，他从Charles的脸上看到了认真的表情，恍惚之间只觉得满腔热情逐渐被水浇灭，浑身像掉进了冰窟窿里，冷得发颤。

　　“作为朋友，我很乐意跟您在一起，可是一个求婚！”说到这儿，Charles不禁深吸了几口气，尴尬还未从他的脸上退却，“我...我从未往那里想过！Lenhsherr先生，我想作为一个朋友说这种话实在是不和身份，请您收回刚才的话，我就当做没有听到。”

　　Erik脸色胀红，呼吸急促，看起来像被人扼住了脖颈，他撑着扶手椅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紧紧抿着双唇不言不语，只是一双灰绿色的眼睛泄露了他羞愤交加的情绪。

　　他太冲动了！他本以为Charles先前的那些话语、那些动作都是在暗示他也对他有意，这让他打定主意表达爱慕，以为势在必得，却没想到到头来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他觉得他被Charles骗了。

　　Charles的心脏仍旧跳得很快，但他见Erik已经不顾一个贵族的姿态，来回的在房间渡来渡去，一时也无措起来。他从来没有被人表达过爱慕，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这太棘手了！尤其是那个人还是他不想失去的珍贵的朋友。许久，Charles才慢慢回过神来，想要去劝慰几句，却被Erik粗鲁地打断了。

　　“够了，Xavier先生！”Erik喊道，他的脑子里百转千回，但最后只能把身体转过来，隔着几步的距离凶狠地瞪着Charles，竭力维持最后的尊严，他质问道：“你就是这样对待朋友的吗？”

　　Charles愣了一下，带着疑惑的目光望向Erik，显然对他的话不明意味。

　　“你放任自己的热潮期，让一个可怜的年轻人无法自拔地迷恋上你，然后在他表达自己爱意时，再狠狠击碎他的心，看着他为你心伤、绝望，这就是你的计划？”Lehnsherr的眼角已经微微泛红，他拼命忍住积聚在喉咙间的酸胀，开始口不择言：“那么恭喜你，Xavier先生，你做到了，我刚刚已经为你心碎了，你让我跌入了悲惨的深渊，我的心再也不会愈合了，今后我将永远生活在痛苦中。”

　　Charles看起来像是受到了惊吓，他不由得大力摇着头，“不是，不是这样的Lehnsherr先生！你听我说，事情绝对不是你想的这样的！”

　　说着，Charles向前跨出一步来缩进他们之间的距离，但Erik也跟着后退一步，他攥紧椅背上的布料来确保自己不会跌倒，但双手早已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请您停止，Xavier先生！”

　　壁炉噼里啪啦的声音混合着屋外的雨声，更加映衬出两人之间沉默的氛围，Charles抿起唇，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只能无所适从地看着Erik，祈求对方可以平静一些。

　　过了许久，Erik才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想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上一刻天堂，下一刻地狱。他闭了闭眼睛，脱力般的说道：“抱歉，Xavier先生。”他又咽了一下，听起来Charles的拒绝已经把他击垮了，“之前的有些话并不是出自我的真心，我为我对您造成的困扰表示歉意，您不用管我，就让我自己一个人想想吧。”

　　说完，Erik没再看Charles一眼，只是拿起椅背上的外衣，匆匆行了个礼，便头也不会地开门走出去了。

　　“Lehnsherr先生！”Charles急忙追上去，却被门外滂沱的大雨阻挡了脚步，他发现Erik把马匹给遗忘了，便焦急地喊了几声，但都没有得到回应。

　　Erik的脚步一步快过一步，很快整个人就消失在了雨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