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遗珠之灵晞》岚溪月

9、初入相府

　　灵晞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床榻上，身上覆着锦被，头顶是淡粉色的帐幔和一袭袭的流苏，她转动双眸，雕花的窗棂古朴精致，屋内的圆桌皆铺着上好的锦缎，上面放着精美的茶具，这仿佛并不是客栈……

　　正思忖间，一个着青色衣裙的女子走了进来，看上去十三四岁模样，秀气整洁，清丽可人，她不经意间发现灵晞正望着自己，不由地一愣，接着抿唇一笑说道:“姑娘您总算醒了！"

　　灵晞欠了欠身，笑意问道:“请问姑娘我可是睡了很久么？这里是……"

　　那女子忙走至榻前，温声道:“姑娘重伤未愈，切勿起身，你已睡了三曰，怕是饿了罢！"她一边为灵晞掖好被衾一边又说:“这里是慕荣国相的府邸，你三日前晕倒在城隍庙前，是夫人把你救了回来！"

　　灵晞忽闻身在慕荣府，有些许小激动，又有些许不知所措，呢喃说道:“如此，真是多亏夫人了……"

　　那女子又银铃般说道:“那就养好了身子，再好好谢夫人罢！我叫柳儿，姑娘若有何需求吩咐我便是，我这就去回夫人，并去厨房给你弄些吃的。"

　　“那就劳烦柳儿了。"灵晞说着随手一摸，猛然自语道“玉佩呢？我的玉佩！"

　　柳儿本已出门，听了声音复又进屋问道:“姑娘可是有何吩咐？"

　　“并无……"她佯装微笑，却又急得到处翻了翻，这才想到玉佩一定是在自己坠崖的时候，随着跌落了。她心下一紧，想到了林云鹤，不知他现情况如何了。

　　“姑娘，夫人看您来了！"随着柳烟的声音，一位身着绫罗，气度雍荣，慈眉端庄的中年女子，款款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小丫鬟。

　　灵晞欲起身行礼，并启唇道:“多谢夫人救命之恩！灵晞何德何能劳夫人挂怀！"

　　高颜月脸上晕过一抹颇为适宜的笑，堪堪说道:“灵晞姑娘莫要起身，切勿妄自菲薄，既然进了府就安心在此养伤，莫作他想，顿了顿又道，只是，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灵晞忙施礼道:“夫人但说无妨，灵晞定知无不言！"

　　“嗯……"高颜月颔首，“姑娘手上的镯子好生眼熟，不知家在何处，尊上是……"

　　原来是问这个，灵晞想，大概是那天自己向她伸手，她见了这镯子才救了自己。自己一直想弄清楚家中绣着慕荣府字样的襁褓，若报出母亲心茹的名字，万一真有何瓜葛，岂不是……她转念一想，这镯子是夫人赐予婆婆，而婆婆又执意给自己的，若隐瞒了婆婆也说不通，可若说出婆婆行踪，不知会不会惹出祸端。

　　高颜月见她半晌不作答，悠悠说道:“无妨，我也就是随口一问！"

　　“是这样的夫人！"灵晞抚摸那镯子凄凄婉说道:“这个是我外祖母临终时交予我的，她说是一位德淑双馨的夫人赏赐与她，祖母还说让我曰日佩戴，好生保管，以感念夫人恩德。"

　　言罢，她又扯衣袖假拭了眼角，并瞥了高颜月一眼，高氏听罢亦拈起手中锦帕，讶异道:“什么？她竟去了！"缓了缓又说:“孩子，家中可还有什么人么？"

　　灵晞摇了摇头，孙氏本无子女，哪还有什么人呢！

　　高颜月便移步至榻前，轻拍她的手说道:“其实，我与你祖母只有一面之缘，当时我生华儿难产，她本在宫里当差，特来为我接生……"

　　灵晞故作不知，惊讶道:“难不成，祖母说的正是夫人！"

　　果然，高颜月雍容一笑说道:“既如此，我与你也算有缘，你便安心在府里住下，好好养伤罢，大夫说伤筋动骨一百日呢……你可是遭了什么难？为何浑身是伤呢？"

　　灵晞亦不敢道出实情，只说是自己上山采药，不小心摔下山崖，高颜月也未多问，嘱咐了几句方离去。

　　如此，灵晞在相府住下，将养了些许时日，对府里的事大概有了些了解，夫人与相爷有二子一女，府里的事也一应由夫人做主，下人们的事大都是王嬷嬷和扣儿经管，听柳儿说王嬷嬤和扣儿都是夫人从娘家带过来的，忠心程度可想而知。

　　灵晞不敢轻了礼节，稍能走稳便让柳儿带着自己去拜会老爷夫人，一是谢救命之恩，二是谢厚待之谊。府内假山异石，佳木葱茏，奇花异草自不必说，两人一前一后拐了几个回廊，便到了正厅，慕荣狄和高颜月正叙着闲话。

　　“禀老爷夫人，灵晞姑娘来了！"柳儿说完，灵晞盈盈跪下说道:“给老爷夫人请安！谢老爷夫人相救照拂之恩！"

　　慕荣狄忙说道:“姑娘快快请起，不必行如此大礼！"

　　旁边的高颜月漫声道:“扣儿，还不快扶灵晞坐下！"扣儿应声扶起灵晞，在一旁落坐。

　　慕荣狄偏过头问高颜月:“这便是夫人说的女子么？"

　　“正是呢，老爷……"高颜月微笑作答。

　　灵晞这才看慕荣狄，沉稳儒雅，英气有余，忽然，珠帘摇曳轻动，一位身着淡紫纱裙的女子袅袅婷婷走了进来，“爹爹，母亲。"她向着慕荣狄夫妇笑吟吟喊道，目光却在灵晞身上流转，满颜尽是优越之色，灵晞想这应该便是慕荣灼华吧。

　　“华儿，你怎么来了？"高颜月宠溺地叫了声，指着灵晞说道:“这位是灵晞姑娘！"

　　灵晞忙起身，笑着说道:“见过大小姐！"

　　慕荣灼华并不答话，只满含笑意的点了点头，高颜月问道:“华儿，日后这位姊妹与你作伴可好？"

　　“自然是好的，母亲！"灼华说完又问灵晞:“可会认字？"

　　灵晞想古代的字只能连估带猜，略显尴尬说道:“多少认识几个！"

　　“那可会抚琴？"灼华又问。

　　灵晞见她神采奕奕，眉梢尽是笑意，不知她意欲何为，堪堪回道:“并不会，灵晞不通音律，亦才疏学浅……"

　　灼华见她如是说，便走过来拉着她的手:“无妨，日后我教你便是！随我去后花园玩罢！"

　　两人走出正厅，高颜月与慕荣狄对视说道:“老爷，你看……"

　　慕荣狄微微思忖说:“夫人，此女子眉露英气，不卑不亢亦宠辱不惊，绝非山村女子可比……不知为何，我见她竟有似曾相识之感。"

　　高颜月微微一怔，思绪飘得很远，恍若天之边，云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