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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记忆重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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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三个围坐一圈研究《三国演义》,我去厨房给他们弄点泡面。(也不知道没了我,三个看不懂白话文的人能读懂什么。)
戏志才没来前我白天都在洛神酒馆吃饭,这边没有炉具,平时只烧点热水,想做点吃的是捉襟见肘。我就考虑这以后吃饭怎么办,古人都讲究君子远庖厨,我就是把所有厨房用具都来一套,屋里那三位也憋不出一个菜啊。
我这时就特希望上天再给我个妹子,貂蝉那类就不错,可能不会做饭但是长得好看,像我这种人只要有美女把盏相陪,红烧面都能吃成红烧肉的味。
我烧上热水,又在每个面桶里敲了蛋,我得承认我偏爱典韦,总想着和他学个几招武艺,偷偷又给他多敲两个,泡好后给他压在面下面,不让别人看见。
这时我背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一回头就看见曹昂站在我身后,我不知道他看没看见我的小动作,只得尴尬地寒暄到,“好巧啊,你也来了啊,哈哈。”
曹昂更尴尬地说,“不巧,我是跟着你过来的。”
气氛一时无比沉默……
我看他有些紧张,就突然想到,对于我来说,他们是死去一千多年的野鬼,对于他们自己来说,死亡却还是几个小时前的事。
我想他大概是被吓坏了,下意识想找人得到宽慰,但是我已经不是上一世那个喜欢追着他转的曹丕了,这一世我叫曹小桓,是这里的东道主,是生在21世纪的小青年,除了长得和曹昂有些相似(他还比我帅),今生已无血缘关系。
我只得尽量放缓语气说,“昂哥,别着急面快好了,你累了吧就去屋里歇会。”
曹昂有些无措,“子桓以前都叫我哥哥。”
“你看我就知道我和以前不一样了,你弟弟是豪门公子哥,我呢?月收几千天天忙于生计,放你们那里就叫平民。”我淡淡地说,“昂哥,你看我,20岁的单身狗了,什么都没做好过。你记忆中的弟弟多少岁,九岁,还是十岁?我已经不是你牵挂的那个人了。”
我刚才还琢磨着别的事,突然说起这事才觉得有蹊跷,很不解地问,“昂哥你死的时候我才十岁,那你见面怎么认出我的?”
曹昂笑道,“不用认,你就是你,我知道。”
我“啊?”了一声,表示没理解。
曹昂很温柔地看着我,坚定地说,“你活着就好。”
我和曹昂把泡面端进屋,戏志才看似已经放弃了,滚在床上玩电脑,我上去把他拽起来,“别躺在床上吃东西,快下来。”
戏志才用被捂住脸,闷闷道,“这些写小说的,没点诚意,全是瞎编的。”
我说三国演义可是咱国家的四大名著之一,你黑得有私心,改天我给你买张网卡,你就可以上网看看现在那些写三国小说的。
回头就见典韦拿着塑料叉子发呆,我想起古人没用过这个,就拿起自己那份做了个示范,典韦若有所悟地有样学样,过了一会儿终于勉勉强强把面叉了上来,我看一碗面被他捧在手里显得异常小巧,跟他说不够吃我再给泡,我家方便面多到无限量。
曹昂虽然半天没叉起方便面,但姿势还是很优雅,戳得面都碎没了,还是风轻云淡地一下下叉着,一口没吃到硬是表现得跟个贵族。戏志才还当他是公子,有耐心手把手教他。
我心道我也是二公子,怎么你戏志才跟我抢电脑那么强势。
——后来某天我好奇问戏志才,为什么对我和大哥差别待遇,戏志才毫无兴致地冷哼一声道,“大公子是明公钦定的继承人,换句话是第二上司,我当然以礼相待,你呢?小时候尿布都是我帮你换的。”
折腾了这么一阵,已经快到午夜,我看了圈屋里的三个人就很为难。这房子本来是我一个人住,床当然只备了一张,戏志才来了我把床让给他,今天下午买了张折叠床还没到货,曹昂和典韦,一个贵公子,一个大将军,刚来这第一天陪我打地铺?
我翻箱倒柜找了所有被褥,尽量垫得柔软,找了张结实的矮桌铺平,勉强能睡一个人,剩下两个人就得去隔壁屋睡地铺,我就问他们怎么分配房间。
戏志才立刻抱着被往床上一滚,耍赖不参与竞争。
我看曹昂和典韦都没反对,便惦记上地铺,隔壁那屋子特别小,两个人一起睡特方便交流感情。
我的计划是我和典韦睡隔壁,曹昂留下来跟戏志才睡,便瞪大眼睛对典韦报以热切的目光。
却只见典韦“扑通”一声单膝跪地,冲着曹昂抱拳,“典韦愿誓死跟随左右,保护公子安全。”
曹昂点点头,冲着我微笑,“一直以来,子桓都是和我一起睡的。”
半个小时后,我躺在地铺上,曹昂坐在我旁边,把台灯的暖光调到最暗,慢慢读那本《三国演义》。
我一夜睡得恍恍惚惚,经常一惊而醒,每次醒来就看见灯光下曹昂在看书,有时眉眼含笑,有时又微微皱眉,但总是安静温和的。偶尔感受到我的视线,就会好奇地报以询问的眼神,我装作睡晕了,翻身继续睡,依旧睡得很不安稳。
梦的那边是铁马金戈,地狱般的火焰疯狂地肆虐,哀嚎与哭泣飘散在空气中,弥漫着绝望与死亡。
我不住的骑马奔向前方,奋力地追赶,似乎听不见耳边的一切嘈杂,却依然抓不住唯一的光。
这时,一个身影急匆匆地赶来,如同高山屏障般挡在我的身前,我似乎听见他撕裂的怒吼。
”尔等快保护丕儿离开,我自去寻找我父!”
小小的孩子,奋力地哭泣着,注视着……那决绝而终归于冰冷的背影……
我低沉的啜泣着,浑不觉沾湿了被角,只堪堪在梦里叫了声“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