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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黑猫的疑问 ...

  •   藤姬脸有愠色地推开房间的门,房内的摆设显得十分寂寥,被单、帘蔓、桌布,清一色的白,白得没有一丝生气。
      而慕言身上那件清净的白衣,更显落寞。
      “那个如烟还有三天的时间。你是明知道那晚那个孩子会出现在现场,所以才让我提早去的吗?你以前办事从来不会这么着急,果然是因为他?你说话啊。”藤姬不惜破坏形象,拍案怒道,“你是故意要让他尝尝被冤枉坐牢的滋味,是不是?”
      “从他来到这里的那一天,我就知道其中一定有问题。一向做事谨慎的你,怎么会糊涂到把那么重要的存根遗失?”她越想越气,越讲越狠,“我不管你肚子里到底打得什么主意。要是这件事威胁到我自己,就算你是我上司,我也照样不会手下留情。”
      慕言没有预料地站了起来,动作缓慢。
      可那眼神中瞬间即逝的凌厉之色,让藤姬吓退了三步。
      她的确对这个人有所畏惧,而且,不是那么一点点的畏惧。要是这个人愿意,她马上就可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她不过是他用屋前那棵老树上的枯藤所造就的一个灵魂。
      自她出现在这里的第一天,她就感受到这个人的气息中蕴含着的某股力量。
      她不知道他的名字。
      但她知道这个人几近偏执得喜欢着白色,近乎哑子一样的寡言。
      不止一次,她觉得自己就快要被这个上司给逼疯。
      她暗自发誓,总有一天,她一定会离开。
      ***
      这个地方显得有些破旧,墙上的石灰是脱落的,窗上的窗花是去年的,院子里的水桶滴答滴答漏着水。
      不过比起方才那一片白色的光景,这里显然生机盎然的多。
      有花有草,有红有绿,还有暖暖的阳光洒在地上。
      楚凡嘴里叼着馒头,急匆匆从屋里跑了出来,嘴里喊着‘要迟到了’,还要抓紧说话的时间啃完那馒头。
      待楚凡跑远,慕言轻轻踏过那些花草,停留在门口。
      “小凡吗?”一个沧桑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出门来的是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叟,“你是……”
      拖了半天的长音,不见来人回答,老叟笑笑,自问自答,“是小凡的朋友吧,他出去了,进来坐。”老叟自来熟地又是端茶又是递水,“街坊们都叫我刘伯。”
      慕言用食指轻轻搅拌眼前的茶,小心,仔细。
      “小凡这孩子刚来这儿的时候,情绪很低落,听说他家里遭遇了重大变故,只剩下他一个人。”刘伯搬了张小板凳,坐在灶边折干柴,“我一个老家伙,无依无靠,俩人就这么凑活着算一家人了。虽然他平时有些虎头虎脑,照顾起人来倒也有模有样,看我这不中用的身子骨,全靠了他才活在现在。”
      ‘啪嗒’,茶杯翻了。
      水溅到了慕言的白衣上,秀眉顿时拧到了一起。
      “给,擦擦,别脏了这身衣裳。”刘伯放下手中的活儿,递给他一块抹布,“我这就帮你换一杯。”
      慕言看了眼手中的抹布,扔到了一边。
      “要买棺材吗?”
      刘伯一愣,“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呢。”
      慕言的表情僵硬了一下。
      这老头,很直接。
      刘伯继续回到那张小板凳,好像刚才的那个问题不复存在过。
      “从到这里的那一天开始,小凡一直在找一个人。他说那个人和他亲人的死有关,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找他问个清楚。外面的人说你是瘟神,只要是你出现的地方,就会伴随死亡。你来去自如,周游列国,卖你的棺材。不管那个人买不买,只要你上门问了,就必死无疑。”
      也不知慕言是否有听刘伯的叙述,只是看着白衣上的这滩水渍,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乱划。
      “照我看来,他们都错了。就像古往今来,大家都把黑猫误解为不祥之兆,其实,它们不过是想提醒那些人前方有危险罢了。而你的出现,只是来好心告诉他们,死期将至。”
      “自作聪明!”慕言开口,平调的语气里多了一份毫不避讳的鄙视。
      仿佛是感觉到了来人即将要离开,刘伯急急问,“那孩子,和你有什么瓜葛吗?”
      慕言脚步停驻。
      刘伯以为自己不会得到答案,却听到对方一句简单利落的‘没有’。
      如果真的没有,人海茫茫,为何小凡接触到的事总是或多或少与你有关。
      “等一下,我买你的棺材。”

      最近八扇门的日子清闲,楚凡拿到了日前拜托同僚查找的关于香莲的档案。
      那个县的义庄离此京城不远,楚凡收拾一下赶往了现场做了一番调查。
      县里的人们的确记得有这么一个身穿清净白衣卖棺材的男人,不过,只记得这些。
      如果那日楚凡所感知到的香莲的记忆没有出错,那么香莲没有回答那个人的问题,换言之,她拒绝了那个人的棺材。而看那日香莲的慌张程度,她的失踪并非出于自愿,说不定是为了自保。
      她是在逃命。
      恍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楚凡急急赶回八扇门的兄弟公司——六扇门,亏得他平日里懂得处理人际关系,废了点嘴皮子,搞到了想要得到的资料。
      某村村民张二虎,为买一白衣男子的棺材,鬼迷心窍砍杀二子,后又砍杀村里某樵夫,其妻香莲为报子仇将其砍杀,抛尸家中后出逃,途径一县衙,突然丧生,死亡原因不明。 注:白衣男子不详。
      某女柳凤,精神失常弑夫,行刑当夜,家中突现棺木一具;随后其父在女吊丧期间,有一白衣男子上门交付买卖棺材的收据,收据买主、时间均显诡异。 注:白衣男子不详。
      某城男,李四,年幼时误杀一同伴,时有幻觉,怕光,躲避于家中一具石棺里,不慎饿死。 注:棺材来历不明。
      某城秦家之子秦世林,自杀当日,宅中忽现棺木一具;随后其父在子吊丧期间,有一白衣男子上门交付买卖棺材的收据;秦世林之弟秦枫称在兄死后曾与其一同出游观看日出,时间、人物不合常理。 注:白衣男子不详。
      某城名妓宋媚娘,从良后将其夫置于棺材中开膛破胸,作案原因不明,府上家丁声称曾见过一白衣男子与宋媚娘见面。后,宋媚娘于牢中畏罪自杀。 注:白衣男子不详。
      某城韩家之娇妻如烟,意外撞在卡在墙中的剪子上,死因离奇,房中亦有棺木一具;据闻,此女生前与落水身亡的韩家之子韩业有染。 注:棺材来历不明。
      某男酒醉夜半回家,滚下山崖,当场毙命,尸体旁有棺材一具。 注:棺材来历不明。
      某颠狂诗人,割腕以血替代墨汁,书写狂草一份,死时身边有棺材一具;有人声称曾见一白衣男子进出此诗人府第。 注:棺材来历不明,白衣男子不详。
      ……
      楚凡快速翻阅了这一本档案簿,倒吸了一口凉气,仅这以上寥寥几件案子中,十有八九的当事人他都见过。
      李四,买了棺材;香莲,逃跑了;而所有的人,都死了。
      ——我的棺材,只卖给死人;
      买我棺材的人,必死无疑;
      拒绝的人,同样逃不了。”
      楚凡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这三句话,背脊不免感觉凉飕飕的。
      走出六扇门,是个艳阳天,楚凡却怎么也感受不到暖意。
      他到底一直在查找的是什么?他还能回去吗?
      阳光晃了他的眼睛,那个霎那,他又想起一个问题:这些资料,又是谁搜集的?

      六扇门总捕的房,江南凝视着案桌上的两本档案。
      手下报告,这其中的一本已经给楚凡过目。而这另一本……
      翻摊在桌上的两本页面,内容相差无几,唯一多了一条用醒目的朱笔作的批注:楚凡。
      那扎眼的朱红,仿佛意在指示不可忽视的重要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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