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买棺材吗（已修）》冰蓝镜影

23、游戏

　　京都皇城。
　　原以为会去一次天牢择日候审，没有料到抵达的当晚就被宣进了大殿面圣。
　　不管是金銮殿太和殿还是皇极殿，皇帝上朝议论国家大事的地方总有一个标志性商品——昭示天下之大唯我独尊的龙椅。
　　龙椅上的人挥了挥手退下了所有人，只剩自己和慕言。
　　“你知道是谁害了成王妃。”
　　这应该是句疑问句，可是此话的所属者真真切切用的是压迫性的肯定语气。
　　慕言低头，淡淡划开一个笑，本来还想着锒铛入狱的话侥幸用这个借口来争取这样面对面的机会。
　　“王妃不是跳井自尽的么？”
　　“不，她不会。”
　　“皇上凭什么这么肯定？”
　　龙椅上的人抬头虔诚得望了眼，“因为上天告诉我，害她的，另有其人。”
　　打量了一下这个说话有力目光坚定却明显有体虚身弱之像的中年皇帝，慕言犹豫了一下还是没给他扣上迷信的帽子，但也不想对这句话发表任何意见。
　　“回答朕，那个人是谁。”
　　慕言忽然注意到，自始至终，眼前的这个人就一直在询问成王妃的死，难道抓自己来不是为了替成王爷报仇的吗？
　　似乎是因为情绪的波动牵连了病怏怏的身体，龙椅上的人一阵猛咳。
　　“告、咳、诉朕，到底，到底是谁……”
　　殿外的一干人等听闻咳嗽声立刻跑了进来，端药递水宣太医，仿佛是为了配合这紧张的场面，关系天下生计的龙体适宜得咳出一口滚烫的鲜血，高呼了一声‘告诉朕，到底是谁害了朕的皇儿’便晕了过去。
　　看着脸色惨白嘴角沁血不复刚才坚毅的男人，慕言回头张望了一下那个跑去喊太医的小太监在偌大的宫里微小的身影，也不知这一来一回需要多少时间。
　　然后……自己为什么会选择救这个皇帝呢？
　　皇儿？怎么会是这个称呼？皇帝抓他，不是因为自己杀了成王吗？死者中，有谁是皇子皇女吗？
　　慕言恍然发现这个细节问题变得是那么重要。
　　如果成王妃是这个皇帝口中的‘皇儿’，自己肆意得把那些人对号入座的猜测，恐怕一开始就把两个位置颠倒了。

　　翌日。
　　皇城内一派祥和。
　　小辉『爱玩长男』，行刑的犯人『断头雕塑』，成王『碎裂王子』，成王妃『狂暴公主』，因为长相异于常人躲在深山老林的母子『巨童和矮母』，县令『暴力军官』，前两天的那个女人『铁毒女』。
　　我还以为你昨晚会杀了皇帝，亏我还特地提示那个皇帝好让你顺利面圣……
　　季语凭栏倚在客栈二楼的柱子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得敲着栏杆，任凭晨风吹乱他过腰的青丝，凝视着楼下人来人往的街市，慵懒，高贵，优雅。
　　楚凡怒视着这个可恶的家伙，就差没盯出两个窟窿来。
　　拜眼前这个王八蛋所赐，自己平白无故分文不取还倒贴了自己替这个王八蛋来这里受罪。老天爷还长不长眼睛了？
　　季语撇过头，瞟了一眼磨牙的人，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
　　“让我来教你一课——公道不在人心，是非在乎实力。”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难道你忘了前两天遇到的那个女人吗？”
　　“……”
　　“大家都相信是男孩儿触怒了那个女人，才招来杀身之祸。可其实，于情，男孩儿是那个女人同父异母的弟弟；于理，不过是一时失手不小心放跑了那个女人喜爱的夜莺，万万不会招致抽筋剥皮剔骨的下场。但为什么那些城里的人对此视而不见，反而去百般安慰那个女人呢？就因为那个女人的相公是城里的父母官，所谓山高皇帝远，将在外军令有所不从，所以，小小的一座城里，父母官就是天，那个女人就是地，试问有谁会拿自己的性命去替男孩儿出头，有谁有那个勇气和实力去和天地抗衡？”
　　弱肉强食的世界，欺软怕硬是自然规律。
　　“那你最后为什么要替那个男孩儿报仇？”
　　“谁告诉你我杀那个女人是为了替那男孩儿报仇？” 季语将散落在肩头的散发往后寽了寽，朝楼下走去，好像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话，玩味儿的笑意漾开在嘴角，“不是你说‘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么？”
　　“……”楚凡词穷，不甘心的追上去，“等等——你说你有办法救慕言，到底是不是真的？”
　　“如果你不相信我，跟着我干吗？”
　　“因为我有事要问他。为什么他还要执迷不悟，为什么他要杀小辉，为什么他要杀那个县令和成王。”
　　“前两个问题你可以自己去问他，最后那个问题，我倒是可以回答你。因为那个县令和成王为了自保让你顶了黑锅，用你的人头换来了他们一命。”
　　“可是我没有死。”
　　“但是言以为你被害了。”
　　这一霎那，楚凡相信自己好像在脑海中抓住了什么东西，却又一闪而逝了。
　　“其实言在不知不觉已经改变了，只是他自己没意识到。”
　　如果不知道季语过去的所作所为，楚凡一定相信自己眼前笑得一脸无害的人是知心哥哥而不是奸诈小人王八蛋。
　　面对这样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的人，季语连耍心计的兴致都没了。
　　果然，游戏还是需要一个实力相当的人来做对手才有趣。
　　既然到现在还没有传来皇帝驾崩的消息……言，看来现在的你，已经达到这个资格了。那是不是意味着，我这边也要动真格了呢？

　　深宫内院一处重兵把手的院落中，幽禁着慕言。
　　在外人看来，用奇术及时救回皇帝一命的慕言，也救了自己一条小命。
　　可慕言严肃冰冷的脸上没有旁人想象中如获新生的喜悦。
　　皇宫内院中处处张显着主人虔诚敬天尊神的迹象，让他忧心忡忡。
　　皇帝是‘朝圣者’？
　　这一切，又是你在幕后操纵吗？自己又是在你手心跳舞的小丑吗？

　　仿佛是心有灵犀般，走在大街上的季语遥望了一眼远处高高的宫墙。
　　你是会选择替楚凡报仇杀了皇帝，还是为了你自己不让我凑齐十二宫而保护皇帝呢？
　　不仁，还是不义，是负你自己，还是负天下人……言，你会做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