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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惊雷 ...

  •   向瑯甚至都懒得去问他为什么知道,为什么?不为什么。同类能嗅到同类,就是这样。

      令李润意想不到的是,向瑯礼貌一笑,说道,“抱歉,我可能没空。”

      这回轮到李润怔了,他看着向瑯,向瑯看着他,他等着向瑯的进一步解释,向瑯等着他的知难而退。

      可一个不打算解释,一个不打算退却。向瑯不再说什么,把手机揣进兜里,转身就要出门。

      “向公子。”李润叫住了他。

      向瑯停下脚步,回头。

      “向叔叔还不知道吧?”李润的声音很温润。

      “什么意思?”向瑯直凛凛道。

      威胁?

      他最痛恨威胁。

      大约是感受到了向瑯瞬间爆发的杀气,李润赶紧摆了摆手,讪笑道,“没什么意思,不要误会,就是想大家一起交个朋友而已,别这么严肃嘛。”

      “交朋友吗?”向瑯想了想,忽然道,“好啊。”

      一个星期后,这个神秘的趴体如约而至,小游、小D、炮子他们全都没有受邀,可以说整个趴体上,向瑯算得上认识的只有李润一个。

      林青也跟着去了,向瑯不能不让他跟着,但他没有对林青提过今天他是去干嘛的,正如以往他也从来不提。

      到了主人家的海边大别墅,向瑯就让林青在前院候着,另有人亲自把他领进里面。在工作的交接方面,林青和向瑯不会有太多的交流,向瑯让他呆哪,他就呆哪,最多一个“好”字,永远不会多问一句话。

      进去之前,最后一线目光从林青平静的脸上掠过时,向瑯心里闪过一抹被狠狠一扯的沉重。

      不。

      这是错觉。

      一定是的。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向瑯,他一直都那么潇洒自在、无拘无束,拿得起也放得下,没有什么能牵绊住他,没有。

      从前是这样,现在有什么理由不这样?

      人们陆陆续续地到来,后花园从热闹变得更为热闹,李润钻在人群里四处搜寻向瑯的踪迹,恨不得拉着他炫耀一圈,向瑯极有先见之明地借着人群错开了他,在这喧腾中竟有点无所适从,顺手拿了杯香槟,找了个角落坐下,以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姿态望着这一片灯红酒绿,不由烦躁地抓起自己的头发,妈的,难道他已经老了?

      青春这玩意儿真是,说走就走。前不久他还觉得20多的人都能叫大叔了,一转眼,他自己就成了自己眼中的大叔。

      可怕,太可怕了。

      正在独自哀叹,一只手不请自来地搭上了他肩膀,“Hey——”

      向瑯抬头看向后方,一个同样白肤金发的男生笑眯眯地看着他,不过人家是正宗的高鼻梁,深眼窝,蓝眼睛,明媚而温暖。

      明媚而温暖那是对纯情小女生的,向瑯没这么多杂七杂八的心思,他能想象到的画面只有一种。

      “You alone?”男孩问道。

      向瑯看着他,一时之间没有回答,男孩以为他听不懂英文,又笑了笑,顺手拿过他手中的香槟,喝了一口,意味不言而喻。

      向瑯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理应说no,因为这类baby boy不是他的菜,可他没有说,迟迟没有说。

      直到男孩伸出手,“Come here.”

      两道身影低调地离开了人群。

      金发男生看起来纯情,狂野起来不逊色于向瑯,不用猜都看得出久经沙场,这很正常,不是那类人,也不会来这种地方。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他回想起了漂泊异乡那段时光。多久没有这样□□了?自打回国以来——自打认识林青以来。

      熟悉,却不代表他怀念。

      只是,习惯罢了。

      这是他活着的方式啊。

      “向瑯。”

      一道声音恍若从天而降,铿锵地宣判他深重的罪孽。

      那道声音,冰冷得残忍。

      向瑯恍惚地转移过视线,看到了那张同样冰冷的脸。

      林青面无表情,“给你爸的秘书回个电话,急事。”

      向瑯停下了动作,金发男孩也停下了动作,这个小小的角落里,两人衣衫不整,一人西装革履,形成了讽刺又鲜明的对比。

      林青说完这句话,不等向瑯开口,转身就走了。他的步伐和平时一样,利落得生风,向瑯感觉不出更多的意味,没有愤怒,没有失望,没有别的东西。

      什么都没有。

      5分钟后,向瑯来到前院,林青已在车上等着他。回去的路上,空气里的鸦雀无声简直要使人窒息,向瑯能感觉到自己每一下呼吸的起伏,林青则始终目视前方,专注地开车,他开车的风格和他打起架来完全是两码事,稳得不行,全然体会不到什么是激情与速度。

      两人全程都没有吭一声,林青不问,向瑯不说,好像只要都装作不知道,那个尴尬的场面就真的不曾存在。

      幸好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给予两人的不言不语一个恰如其分的挡箭牌。车子到了医院门口,向瑯先行下车,林青则开往停车场。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制服都无法让向瑯感受到一丝宁静,他只觉得操蛋,真他妈操蛋。

      向瑯才猛然发觉,向老爹憔悴了很多,真的很多。脸上的皱纹恍似一夜秋风来,扎堆地冒起,既不含蓄也不收敛,大肆侵占了向老爹那曾坚毅的面容。他常年黝黑的脸,此时竟显得苍白。

      上次出院时,他还是那么地意气风发,那身西服一穿到身上,便犹如战士披上了战衣,配上了长qiang利剑,坚盾硬铠,仿佛随时都能像从前一样,振臂一呼便可接着去披荆斩棘,开疆拓土。

      可岁月,从来都是那般无情。

      是我长大了,还是你老了?

      向老爹这次一入院就是两个星期,这两个星期间,向瑯和林青别说肢体接触了,几乎连话都没正经说过一句。

      那种雇主和雇员之间的程式化交流,在向瑯看来是不算数的。

      按常理来说,这个故事本就不会有什么后续,向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过他会需要给任何人任何交代,他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谁都拦不住。他自诩对林青也早已说明白了。

      说明白了吧。

      是的,他应该是很明白的。

      所以,他没有一丁点的纠缠,没有一丁点的自作多情。所以,他也那么干脆,也那么快意。

      所以他连丝毫的疑惑与不解都没有。

      甚至也没有不甘。

      和留恋。

      映衬得向瑯那一抹莫名其妙的负罪感如此地可笑。

      向老爹睡着了,有看护陪着,向瑯一个人跑到天台,深秋的风刮得呼呼作响,把他的发际线刮得一览无遗。不知一个人傻傻地站了多久,琢磨着再这么吹下去要被吹成傻逼了,他才从楼梯慢悠悠地一步一步往下踏。

      磨磨蹭蹭下到7楼,刚要从楼梯口转出走廊,差点和迎面而来的一道身影碰上,向瑯一愣,对方也一愣。

      林青看了看他,没说话,转身走开。

      “……”

      向瑯看着他的背影,嘴唇张了张,第一个字却哑在了喉咙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罢了。

      向瑯也转身,往走廊深处走去。

      “喂。”

      好半晌,向瑯才回过头来。

      “喝点热水。”

      林青手里拿着的,是一个深蓝色的保温瓶,递到了向瑯面前。

      向瑯没动。

      林青抓起向瑯的手腕,把保温瓶硬塞到他手里,再度转身。

      这保温瓶向瑯见过,是林青的,这么养生的玩意儿,在向瑯的世界里不存在。

      向瑯右手抓着保温瓶,在林青即将离开他可触范围的最后一秒刷地伸出左手,揪住林青手臂。

      林青停下脚步。

      “你什么意思?”向瑯一字一顿道。

      林青看向他。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冷冷清清。

      “别着凉了。”林青说。

      “哈?”

      别着凉了是什么意思?

      他那没有一线温度的语调是什么意思?

      他那不带一丝波澜的表情又是什么意思?

      这是同情他?还是可怜他?还是出于工作职责而奉承他?

      “你他妈到底在想什么!”向瑯突然近乎咆哮。

      恍如一道惊雷冷不防地炸开在平静的湖面上。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那个隔在中间的保温瓶若是有思想,大概也会陷入不知所措的尴尬。

      林青的脸上依旧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好半天,才开口道,“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那你倒是问啊!”

      对了,向瑯想起来了,林青这个木头人真的能随时把他逼疯。面对什么事都是同一种表情,同一种态度,好像连自己都不值得自己上心。向瑯又不自觉地回忆起林青为了他伤了手的那一回,林青淡定得肉没长在他身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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