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妾》枚木

4、首饰铺子

　　想来还未知道府中的少爷小姐，又问了慧芳，她掌灯从那小屋里走出来，轻巧的样子，竟有了几分娇媚的味道，在黑暗中我不着痕迹的看着眼前这年轻的女孩，心里一耸，不知道她是哪位夫人的丫头，派来监视我真是个苦差使。
　　慧芳将蜡烛放在床边，又站起身要做恭敬样回话，我摆手：
　　不用这么拘谨，坐我床边说吧，也好清楚些。
　　好吧，我是在笼络人心，不论是谁在身边日日看着自己，揣摩自己的想法，那我的掩饰是维持不了多久，迟早要被人知晓自己的弱点。
　　慧芳为难的看看我，我解释道：
　　无妨，这大半夜的也没人见，坐吧。
　　于是我又拍了拍床头，她才小心翼翼的坐了个角，轻轻回道：
　　今天看到的左容小姐是四夫人的孩子，府里还有二夫人的女儿左德小姐，三夫人的儿子左修文少爷，他已经是朝里的尚书了，最后就是左修武少爷，是七夫人的儿子，今年才九岁，不过因为小，交给奶娘带着，很少出来的。
　　哦。
　　我点点头，不再思索，挥手叫慧芳去睡，自己也拉了被子睡过去，今天老爷从我房里匆忙逃去的样子，应该有几天的安静日子，至于那桃花眼的漂亮男子，终究不是我能多想的。

　　第二天绣坊里来了些人量尺寸，拿着布在我身上比画，等折腾好了我几乎累瘫，想不到做几件以上也那么费力，待他们走时我留了些料子，整日做做香囊打发时间。
　　慧芳也不多话，只是伺候的贴心了些。
　　日子一天天过去，闷在屋子里的时日也有一个月了，窗外一片萧条，我怔忪着觉得脑子有些麻，终于，我问慧芳：
　　府里可有外出拜佛的规矩？
　　这是她正在收拾厅里的饿几株摆设花，腊梅。红绿相间的花苞，煞是喜庆，可终究是死物，死气沉沉，她听了我说话忙走过来会道：
　　夫人很少去庙里的，倒是出去买针线首饰什么的，夫人可是闷了？
　　说罢，她瞄眼斗里已有五六只荷包，只只花了心思，所以花哨招摇，而香囊却只做了两只，素白简洁，一只已经被我放了香料干花自己用着。
　　恩，我甩手将手里的活计丢斗里，那我们出去走走吧。
　　是。
　　在走到府门的路上，恰遇见总管，只见他身上黑色土黄相间的长袍，分明是年老，但其却清明能干的样子，看来府里没有一个是吃闲饭的。
　　上前福身道：
　　总管。
　　啊，夫人。
　　他弯腰回礼道：
　　夫人要出门？
　　恩，随便走走。
　　希望别不让我出门，要知道闷可是要把人闷出毛病来。
　　就和这一个丫头？
　　我看看慧芳，回答，是啊。
　　那怎么行，慧芳，叫几个丫头跟着，还有，去帐房取三百两，出门好帮夫人添些物件。
　　是。
　　慧芳恭敬的福身离开，一时间只剩我和总管，总管看看我又向前走了几步，我也跟着走着，五六步外，他停了下来。
　　夫人，大人很喜欢你。
　　劈头盖脑的，我一塄，什么都来不及反映，都快一个月没上我房里，现在还是姑娘家的事实叫喜欢我？
　　我微微一笑：
　　总管您的意思是？
　　冬日微弱的阳光下，总管斑白的双鬓返着乌光，慈祥？可能吧。
　　似是看出我的不以为意思，总管扫向一边的下人，又看着我的眼睛，用更低沉的声音轻轻说道：
　　老实说，老奴也不明白，但是老爷特意吩咐我，叫我顾着夫人您点，所以夫人您若是有什么困难，但叫慧芳那丫头来找我，老奴一定为了办好。
　　我点点头，一时没有话说，心理就浮动着奇怪两个字，风平浪静的日子过的脑子果然不灵光了，回头，慧芳已从帐房回来，恭敬的站在五六步外。
　　慧芳，好生照顾夫人。
　　是。
　　总管从我身后踱出，淡淡吩咐了声，对我拱手离开，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方才的疑问又笼上心头，看看天，明媚无云，罢了，先出门走走，兴许回来就有些头绪。

　　出了府，外面象是一幅画，干净自然，生气勃勃，小贩的叫卖，街角玩闹的孩子的总角一翘一翘的，嘴角于是也上翘了起来，连风吹过的风沙都觉得美丽。
　　慧芳提议去百石阁，我心里一跳，点头。
　　漫漫走在路上，好在府里的丫头打扮不是很鲜艳，少了排场感，不知不觉来到了百石阁，这个天下第二的首饰铺子，据说里面什么宝石都有，没有找不到的，就担心这价钱，平常的首饰品种在这里都是最好的，即使材料不好，做工也绝对是最精细的。
　　在里面随意的逛了一圈，包了三件镯子，慧芳领了要给我，我摇头，不是给我的，帮我送到百花阁嬷嬷那吧，说是，报答她养育我的恩情。
　　慧芳点头，无言的转手将那近百两的镯子交给一个丫头送去，我担心出什么事情，青天白日的也不好说，又叫了两个丫头跟着。
　　老板见我出手大方，笑脸荧荧的靠过来，搓着手道：
　　夫人可是真识货，随便就买了这么几件上好的东西。
　　我侧脸虚应着，识货？是舍得花钱吧，不过慷他人之慨，花别人的钱我也不心疼，府里事情纠缠，发泄总比在那些夫人前失态划算。
　　其实夫人，小的还有几件东西比堂里的还要好，就是一直没有找到买主，您过过眼吧，喜欢的我便宜点卖给您。
　　所谓没有找到买主的不是价格太高昂就是来路不好吧，曾经听嬷嬷说过，阁里的花魁带上的昂贵首饰很多来历都不正当，恩客送的差不多是不能在世面出现的，随意送出的虽然美丽却不能换银子，另外，为了突显花魁的美丽，自己装点的东西不能便宜，但是真正经去买了却也没这么大本钱。
　　突然之间有些好奇，我点点头，那中年发福的老板不可思议的轻快的立即端了盘子出来，盘子上扑了层厚厚的绿色绸缎，上面散落了几块玉，古朴的形状，流苏精致，宝石通透，还有夜明珠般的宝石，看来真不是凡品，第一眼，我看中了其中一块和田玉，青里透着丝白，我拿在手里把玩着。
　　玉的材料是重要，但是也需要有人盘，好的玉经过美丽处子盘过那绝对是极品，看的出来，盘这玉的女子一定气质上佳。
　　可是，终究不是我的东西，我刚要放回去，慧芳突然出声：
　　夫人……
　　回头，才发现慧芳一脸痛苦，眼角似乎泛着水光，转而又似乎是欣喜，变幻的表情就这样在年轻的脸上晃动，她抓住我的手，几乎是粗鲁的夺走手里的玉，喃喃的自言自语道：
　　娘，娘你怎么了，为什么您的东西在这里？您知道我找您找了很久了吗？娘……
　　慧芳的声音越来越重，到最后抽噎着大哭起来。
　　周围的客人都好奇的看向慧芳，似乎理解为我欺负了她，我无奈，只有见她抱着那玉大哭着，抽噎中递块绢子去。
　　环顾客人几乎被扫兴的走了不少，那老板急了，就要拿去那玉，可慧芳死活不肯松手，看的出来，那玉对她很重要，素来严谨小心不露声色的她竟然失态如此。
　　我正踌躇着，有一人走近道：
　　这玉……
　　慧芳以为又是要抢玉，抹了眼泪恶狠狠的朝来人骂道：
　　干什么你！
　　我望向来着，素白的衣裳蓝锦为缘，柳眉凤眼，似娇柔又似冷漠，斜插了玉钗带着出尘仙子的韵味，生生是位美人，连我都要自叹不如。
　　我陪笑道：
　　对不住了，小姐，丫头不懂事，你……
　　笑脸还未收敛那美人猛然抓住慧芳道：
　　妹妹，你可是彩冬？我是姐姐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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