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木成荫》北方有乔木

6、独木成荫

　　“你想喝什么？”许泓望着方言蔚问。
　　方言蔚笑了笑说“：橙汁。”
　　许泓点点头说“：一杯美式，一杯橙汁。”

　　方言蔚不自然望着窗外，许泓顺着方言蔚的目光望过去，看着窗外灯火辉煌问“：你在看什么？”
　　方言蔚摇摇头说“：没什么。你就这样出来不怕粉丝？“
　　许泓“：我以为你不怕。”
　　方言蔚望着许泓说“：别说这样的话，你做事从来没有想过任何人。”
　　许泓对上方言蔚的视线“：只是你以为而已。”
　　方言蔚偏过头，躲过许泓的眼神“：都这么长时间了，许泓，有什么事你说吧。”
　　服务员放下咖啡和橙汁，拿出纸和笔问许泓“：许泓，可以给我签个名嘛？”
　　许泓露出格式化的微笑，接过纸和笔签上名递给服务员。
　　方言蔚透过镜子看着这一幕，眼眶突然发酸。
　　许泓伸出手搭在方言蔚冰凉的手背上“：好了。”
　　方言蔚转过头视线定格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经络分明的手上，就像温水源源不断注入到自己冰冷的水池里，已经束缚住的心思好像又开始松绑了。
　　许泓说“：言蔚，你和陈旭之间可不可以不要走得那么近。我听别人说陈旭经常住在你那里，你。”
　　“好了。”方言蔚打断许泓，慢慢抽回自己的手，“谢谢你的提醒。”
　　许泓收回自己的手，轻扶在杯侧“：言蔚，我没有提醒你，我只是不开心。”
　　“你不开心什么？”
　　许泓望着方言蔚说“：我不开心你和他走那么近。”
　　方言蔚扯了扯嘴角“：你不给我退路，为什么连我自己的退路，你都要插手。”
　　许泓看着方言蔚的表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低下头喝一口咖啡，叹声气“：真是傻。”
　　方言蔚看着许泓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拿着包就离开了。
　　许泓望着方言蔚离开的背影和暗处细微的咔嚓声，勾了勾嘴角。

　　方言蔚坐进车里打开所有窗户，发动车开向公寓，吹着冷风，心情终于慢慢平复下来，凭着经纪人的直觉突然明白了许泓今晚的意图。
　　方言蔚吹着风，眼泪一直往下掉。回到公寓，青岛围着方言蔚的腿边翘着尾巴转悠。方言蔚抱着青岛，踢掉高跟鞋，坐在落地窗前，一边抚摸着青岛，一边苦笑，明天圈子里不知道会生起怎样的风波。

　　第二天方言蔚照常打电话催陈旭起床，然后接着陈旭去公司。刚到公司楼下就收到了陈哥的短信，”到公司先来我办公室一趟“
　　方言蔚捏捏鼻梁，陈旭望着方言蔚问”：你怎么了？“电梯到了，其他工作人员对方言蔚点点头让方言蔚先进。方言蔚回了个公式化微笑拉着陈旭走进电梯，然后不顾其他人的目光轻轻靠在陈旭的臂侧。陈旭伸出手轻轻搂住方言蔚，不再问什么。
　　两个人怎样才算真正的熟悉呢？我们每天周旋在不同的人身边，可以和这群人交盏推杯，也可以和那群人挽手逛街喝茶，对于方言蔚来说一切都像是工作的一部分。方言蔚是个外热内冷的人，游走在不同的社交环境都可以全身而退，笑眼见过太多的世事无常，在复杂的圈子里成为不少艺人的朋友，但是内心却异常冷静，对每一个人在自己心里都有明确的位置划分，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多进一步打破自己的平衡，即使要送走一个人也是让彼此不留遗憾。很多人都说方言蔚是天生就要进入这个圈子里的人，懂得顺水推舟，也能逆水上行，为人圆滑却又真诚。而陈旭知道方言蔚不过是没有办法下的坚强，这一刻她靠在自己怀里，是真的累了。他不问，因为知道她冷静下来就会对他说，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所有人都觉得方言蔚很幸运，因为陈旭拒绝了更好的路而是留在了方言蔚身边。其实陈旭心里很明白，是这么多年来，他可以相信的愿意相信的只有方言蔚，是因为进圈前方言蔚对自己父母许下诺言，是因为在潜规则面前是方言蔚用自身的财力和人脉去为他挑战，是因为他看到了黑暗里用窗外灯火取暖的方言蔚，是因为这么多年来他的冲动只有她能平息，他的梦想只有她全力以赴助力，是因为他需要方言蔚，离不开方言蔚。
　　陈旭把方言蔚送到陈哥办公室门口，目送方言蔚进去，自己靠在落地窗旁等待。
　　方言蔚站在陈哥对面，陈谦说“：坐吧”。然后把信封递给方言蔚。方言蔚站着拆开信封，看到是照片，就直接放在桌上了。
　　陈谦看着方言蔚说“：言蔚，你也算是这一行的前辈了。我相信你不会做这种事情，可是别人怎么想，我又该怎么应对媒体？”
　　方言蔚回答“：陈总，抱歉，是我疏忽了。”
　　陈谦喝口茶“：言蔚，今晚许泓公司的张哥请我吃饭，让我带着你。张哥的风评你知道的，这件事能不能顺利解决就看你自己的了。我不希望私下挖人，私交让戏的谣言见报。这对公司，对你，对陈旭，都不利，尤其下部戏本来的主演定的是陈旭。秘书等会把时间地址发到你的手机上。”
　　方言蔚点点头，笑着说“：我懂您的意思，谢谢陈哥。”
　　陈谦叹声气“：你啊，一个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让人这样轻易抓尾巴。下次注意，去工作吧。”
　　方言蔚走出办公室，脸上的笑容消失全无，陈旭走到方言蔚面前望着方言蔚。方言蔚苦笑一下说“：走吧，待会你还有一个采访，我带你过去。”
　　陈旭伸出手摸摸方言蔚的头“：别害怕，我在。”
　　方言蔚“嗯”了一声。

　　到了化妆间，陈旭靠在椅子上发微博，助理把衣服首饰整理好，方言蔚看了看时间说“：你们先化妆，我出去一趟。”
　　方言蔚估计了一下时间，午饭是肯定来不及吃，陈旭胃不好必须得吃点东西，他嘴又挑只能快去快回。到了城北的酒楼，点了鱼茸粥和切段的白灼菜心。回来的路上又在美心买了点心，立即往回赶。
　　方言蔚和负责人打好招呼，拿着吃的赶回化妆间。“我给大家买了点心，午饭大家估计不能准时吃了，先吃一点垫垫肚子，我已经和负责人说了给你们留了饭菜，不用担心。”把点心给助理去分给工作人员，然后自己拿着粥和蔬菜坐在陈旭身边，陈旭正在做发型。方言蔚对发型师笑了笑说“：你好，我可以给陈旭吃一点东西吗，他的时间有点赶，会妨碍你吗？”发型师有点吃惊方言蔚的态度，转而说“：可以可以，不妨碍不妨碍。”方言蔚打开食盒，拿出勺子，盛一勺粥送进陈旭嘴里“：你快吃一点，吃完再看一遍稿子。”陈旭咽下去，问“：你去城北了？”方言蔚点点头，继续喂陈旭。发型师说”：这来回得要个把小时吧。“方言蔚笑了笑拿着筷子夹菜心喂给陈旭”：谁让小祖宗嘴挑呢。“陈旭咽下菜心说”：你就爱瞎折腾，你给我吃白馒头我也咽得下。“方言蔚继续喂粥给陈旭，回答”：可是，我想让你吃的开心一点。“化妆助理站在旁边说”：上次就听珊姐说您对艺人特别好。“陈旭做好头发，转过椅子对化妆助理说”：她就对我特别好。“化妆师望着陈旭略带孩子气的眼神，对化妆助理瞥了一眼。方言蔚伸出手轻轻放在化妆师手臂上说”：他这是真的吃饱了，你别放心上。“助理拿着首饰给陈旭戴好，方言蔚笑着说”：我先带陈旭去演播厅了，辛苦你们了。“化妆助理看方言蔚和陈旭离开的方向说”：看来不是捕风捉影啊。“化妆师收拾好化妆品说”：这一行，你多看少说话，方言蔚可不是好惹的”。
　　结束了采访，方言蔚对陈旭说“：助理送你回去，我今晚有点事。”
　　陈旭把首饰脱下来给助理，然后问“：要我来接你吗？”
　　方言蔚望着陈旭说“：如果需要，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陈旭点点头，叹气说“：我会更加强大的。”
　　方言蔚笑了笑说“：你已经很棒了。”然后离开。
　　陈旭望着方言蔚的背影良久，对助理淡淡说“：大成，我们先去城郊别墅一趟，然后把我送到方姐的公寓。”他有预感今晚，方言蔚一定不好过。

　　方言蔚穿了一条白色及膝裙，披散着头发去赴鸿门宴。一进门，看到张总旁边坐着许泓，皱皱眉又马上换上笑脸“：张总好，陈哥好。”
　　张总笑着说”：上次见你，还是几年前的新秀上呢。你看，这都成为炙手可热的经纪人了。叫什么张总啊，你跟着许泓叫我张哥就好了。“
　　方言蔚莞尔”：张总还是这么玉树临风，您是永远的前辈。“
　　张总对陈哥笑着说”：你这小丫头不错，真会说话。“
　　陈哥笑着点点头。
　　几杯酒下肚，张总拿着酒杯走到方言蔚身边，望着方言蔚白皙的面容，笑着说”：来，小方，陪你张哥喝几杯。“
　　方言蔚站起身，拿起酒杯正要和张哥碰杯，张哥手往后一躲说”：别急，酒倒满。“
　　方言蔚看着茅台，笑了笑，倒满一整杯，对张哥笑着说”：这杯，先敬您，您是前辈。“
　　一杯下肚，方言蔚再倒满一杯”：张哥，谢谢您宽宏大量，不计较，这杯我谢谢您。“
　　张哥慢慢抿一口，看着方言蔚逐渐变红的面庞，若有所思。
　　许泓看着这一幕，他在等方言蔚服软，等方言蔚求助，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已经越来越危险。
　　方言蔚再满一杯，张哥望着方言蔚，一把握住方言蔚的手说”：酒慢慢喝，你急什么。“然后自己喝方言蔚的酒，喝掉一半。
　　方言蔚努力压制自己的不舒服，笑着低头喝完剩下的酒。
　　陈哥站起来拿着一杯酒敬张总”：张哥，你看小方也认错了，我管教不严，让你费心，这杯我敬你。“
　　方言蔚对陈哥微微鞠躬，这个时候，在这个处境里，能有人这样帮你，真的太不容易。
　　张哥喝下酒杯里的酒，看了看陈哥，又看看方言蔚说”：言重了。只是许泓多少受了点影响。“
　　方言蔚慢慢抽回自己的手，拿着剩下的酒和杯子走到许泓面前。
　　许泓看着方言蔚嘴角的笑，站起来，摁住方言蔚倒酒的手说”：你不能再喝了。“
　　方言蔚靠近许泓轻声”：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吗？让我狼狈，让我求你。可是，我不会。“
　　许泓说”：你喝多了。“
　　张哥走到方言蔚身后，抱住方言蔚说”：许泓说的对，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许泓扶住方言蔚说”：张哥，你不能带走她。“
　　陈哥立马说”：张哥，小方还是个新人。“
　　张哥转过身对陈哥说”：媒体你来应付？“
　　陈哥默不做声，望着方言蔚的微笑，摇摇头。
　　方言蔚说“：张哥，今天您让一步，未来我会好好报答您的。在这个圈子里，希望前辈您多谅解一下后辈。”
　　张哥笑了笑说“：前辈今天也要教你这一行的规矩，你可以把陈旭培养起来，我有各种办法让他回到原点。”
　　方言蔚低下头不再说话。
　　许泓看着方言蔚灰暗的眼神接着说”：张哥，那天的媒体是我找的。媒体那里我来解决，方言蔚您今天真的不能带走。“
　　方言蔚望着许泓，冷笑。
　　许泓看着方言蔚笑了笑。
　　张哥疑惑望着许泓“：你想做什么？”
　　许泓对张哥鞠躬说“：张哥对不起，方言蔚有了我的孩子，我想要她不想要，所以我想把我和她的关系曝光，逼她退出圈子。”
　　张哥把方言蔚推给许泓“：你明天到我办公室来。”然后和陈哥说“：我先走了。”
　　陈哥看着这一幕，任是江湖经验丰富也被弄懵了，对张哥说“：我叫司机送你，我也走了。”
　　许泓对陈哥欠了欠腰，陈哥叹声气“：年轻人，何必。”
　　方言蔚看到两个人走了，推开许泓，瘫坐在桌前，拿着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许泓，我谢谢你。”然后按下快捷键“：陈旭，我在庭幽，你来接我。”
　　许泓望着方言蔚“：你不是喜欢我么？”
　　方言蔚撇嘴一笑“：所以你就能这样对我吗？”
　　许泓说“：我们挺合适的，不是吗？”
　　方言蔚苦笑“：因为合适，因为你觉得，所以我就要承受这样的屈辱？只因为你觉得合适？”
　　许泓低下头说“：你喝多了，清醒了再谈。我想提醒你，经纪人和自己艺人走得太近也不是好事，你和陈旭流言蜚语不会对你们有任何好处。
　　”
　　方言蔚撑着桌子支起身“：许泓，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永远都是利益，利己。”回到自己位置上拿着包踉跄走出去。

　　陈旭赶到酒楼门口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方言蔚脸色绯红靠在柱子上，牙齿咬着下唇，左手按着胃。
　　陈旭立马下车，跑到方言蔚面前，搂住方言蔚“：言蔚，我带你去医院。”
　　方言蔚摇摇头说“：陈旭，我好想回家。”
　　陈旭紧紧抱住方言蔚，逐渐感觉到胸前被打湿，对方言蔚说“：好，我带你回家。”
　　陈旭抱起方言蔚，轻轻放到座位上，系好安全带，看到许泓从门口出来。
　　许泓看见陈旭，点点头微笑，陈旭点点头，打开车门开车离去。
　　到了家里，青岛听到开门声冲了过来，陈旭说一声“：别闹。”青岛摇着尾巴，喵喵走开。
　　把方言蔚放在沙发上，从橱柜里拿出买好的水果和药，泡好茶，坐在沙发上，搂住方言蔚，把药喂她吃下。
　　方言蔚咽下水，突然吐了出来，全是酒。陈旭立马把方言蔚放平，然后去洗手间拿毛巾和洗剂，去卧室拿睡衣。
　　方言蔚不停哭，不停吐，等方言蔚吐的差不多了，把茶慢慢喂方言蔚喝下。说“：你把衣服换了，衣服脏了。”
　　方言蔚接过衣服，直接脱下裙子扔在地上，慢慢换好睡衣。陈旭用毛巾把地擦干，喷好洗剂再用餐巾纸擦干净，拿着方言蔚的裙子放进了洗手间的衣篮里，然后拿着化妆棉和卸妆水坐到方言蔚身前。
　　方言蔚半睁着眼看着陈旭。
　　陈旭慢慢给方言蔚卸妆，方言蔚的眼泪不停流，陈旭亲了一下方言蔚的额头说“：别怕，到家了。”
　　方言蔚点点头，卸完妆，陈旭问“：可不可以再喝点果汁？”
　　方言蔚摇摇头，摸了一下自己的胃部说“：疼。”
　　陈旭摸着方言蔚的头发说“：不能吃胃药了，你刚吐完，现在很脆弱。”
　　方言蔚乖巧点点头，慢慢睡去。
　　陈旭把方言蔚打横抱到床上，盖好被子，自己回到了客厅，坐在方言蔚平常看夜景的位置上，望着窗外。
　　青岛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蹭着陈旭的腿，陈旭望着青岛，伸出左手抚摸着青岛的毛问”：你为什么叫青岛？“脑海里浮现了许泓的脸，眼眸暗下来，他做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