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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化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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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第二天就去了地下拳场。
小别似新婚,爵爷自然一起。
根据爵爷的可靠消息,拳场今天有拳击赛,一年一度的拳击赛,只要是在拳场混的,都会参加。
第一天虽然不会像决赛那般精彩,不过对于挑人来说,已经足够。
云深跟楼爵没有特立独行,只稍微打扮得低调了些。
少年带着金属感十足的鸭舌帽,破洞牛仔帆布鞋配白色T恤,挑不出什么错来。反观穿惯了西装的爵爷,如今换了身宽松的卫衣,一条军装裤,风度不减,帅气依然。
“爵爷,如果我不说,你看起来绝对只有二十多。”少年的嗓音带着年少独有的清亮,话中的戏谑之意溢于言表。
楼爵手上用力,将少年纤细的腰肢揽入怀里。
“宝贝儿,你在嫌我年纪大。”
少年明亮的桃花眼折射出耀眼的光亮,“爵爷怎么知道,我不喜欢老男人呢?”
楼爵勾唇微一笑。
台上,竞赛已经开始。
第一轮相当于海选,四个场子同时开打。
云深特意给自己找了个高处,但仍然够呛。
拳击赛从海选开始,每场都会开盘,当然,越往后面数额越大。
因此,诚心想捞一把的玩家从海选就会过来物色拳手,物色合适,最后几场都是逮着人猛砸钱。
人多位置自然不好。
台上打得火热,台下人声鼎沸。
一群亡命之徒待的地方定然安静不下来。
云深黑着脸,努力点着脚尖,入目仍旧只有一颗两颗三颗的后脑勺。
他身高绝对不算矮,可架不住来这里的人多牛高马大。
反观楼爵,明显游刃有余。
男人低低一笑。
少年眉头微微蹙起一条浅浅的沟壑。
“爵爷!”
男人的手似有所感,落在少年纤细的腰肢上,“坐到我肩膀上?”
云深明眸一闪,“爵爷不害臊?”
楼爵眉头微挑,“缘何害臊。”
少年弯唇一笑。
楼爵矮身,云深没坐到他肩膀,拉起爵爷,脚一用力,跳起来就到了楼爵后背。
这个高度已经足够他看到场上的情形。
大抵是这里鱼龙混杂,见的多了,对两个男人如此暧昧倒也没有异样的眼光。
云深趴在爵爷肩膀,咬着男人性感的耳郭,却不妨碍视线紧紧盯着场上的拳手,“爵爷,你说别人会不会认为你是我爸爸?”
楼爵的手在少年丰润的臀上轻轻用力,宣泄着主人的不满。
“宝贝儿,你很高兴。”
云深微哼,移开注意力。
海选的场子看得人眼花缭乱,拳手的质量更是参差不齐。
五分钟一场,两人看了一个小时,云深心里有了人选。
接下来会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接着是第一批复活赛手投票时间,每场只有三个名额,这三个名额由人气投票直接选出来。
云深跳下爵爷后背,压了压鸭舌帽,“爵爷,我得挑个人。”
三个名额并不多,五分钟一场,四个场子同时进行,一个小时基本是无缝衔接上场,四十八个人云深只看上了一个,还是输掉的一个。
挑人这事云深没打算借楼爵的手,他在T国就放出了自己云少的身份,他励志要走上巅峰,与爵爷比肩,傲视群雄。
云深是骄傲的猎豹,而非家养的软猫。
要到这样一个失败的拳手非常简单,云深只花了两千块对方就放了人。他甚至怀疑,这两千不给对方也不会有异议。
此人叫张强,云深直接到了拳手的休息间领人。
张强身量并不单薄,但上场只一分钟就被按在地上没能起来。
一屋子拳手,空气里弥漫的全是汗臭味儿。
楼爵不自觉皱眉。
云深却面无表情。
他出于污泥,看透了世间污秽,自然不惧。
“张强。”领头的一喊,除了被拳手多看了两眼,没有丝毫异常。
张强的沉默寡言同他浑身蓄势待发的肌肉一样,安静得可怕。
云深的视线紧紧锁在张强身上。
男人轻哼一声,伸手将云深揽入怀里。
张强只错愕了一瞬,神色便恢复正常。
领头的说他和拳击场的合约解了,现在雇佣关系在这位云少身上。
“曾经和你一起的兄弟呢?”
叫云少的少年忽然开口。
张强错愕了一秒,像是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年会突然问出这么一句。
他仔细盯着少年的脸,在记忆力搜索了一番,确定没有见过这号人物。这样的皮囊,即便是匆匆一眼,他也不可能忘。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个,也许是两年前那个深夜,一半天使面孔,一半魔鬼面孔的苏家弃子。他后来知道那人的名字:苏云深。
张强猛地抬头,“你叫云深,姓苏?”
“不。”云深被“苏”这个字眼消磨掉所有愉悦,“曾经我姓楼,今后,姓云。你可以叫我云少,这是我男人,爵爷。”
张强一愣,少年将“男人”两个字说得平淡至极,仿佛往歪里多想一分都是对眼前两人的亵渎。
“张强,你兄弟呢?”云深又问了一遍。
张强回神,“云少是问周亮的话,他去年犯了事。”
云深没肯定,也没否定。直接说明来意,“张强,有没有兴趣换个职业,国际一流保镖公司,有兴趣加入吗?”
张强不缺钱。
从领头手里拿到张强的资料,爵爷就让赵武查了。
他这样的人,信息基本是毫无保密性的。
张强需要的,是公道。
少年俊美的脸庞敛去所有情绪,淡漠如冬日里肃杀的柱子。
“你和周亮是生死之交,特种部队退役后一起在苏家当司机。周亮惹了苏家大少爷不喜,丢了司机的活儿。你同他同进同出,主动跟他干起了守仓库的活计。两年前周亮女儿车祸,急需用钱,苏家许了一百万要苏云深的命,事成之后钱没拿到,落了个狡兔死走狗烹的地步。周亮无法,一年前走了歪路,进了高墙。他女儿还是死了,而你,张强,在拳击场赚足了钱,却没来得及救他女儿一命。你心中有愧,但却偶然听闻周亮进去本身就是一个局,他不该进去,他是为苏晟定罪。你救不出周亮,讨不回公道。”
张强双目涨红,浑身肌肉暴起。他本来就只套了件侉子背心,爆发的肌肉令人望而生畏。
“苏家该灭!”字字珠玑。
云深勾唇一笑,笑得灿烂无比,好似六月骄阳似火,薄唇亲启,“苏家是该死,你想救周亮吗?”他说,宛若魔音灌耳,“你想扳倒苏家吗?”层层逼近,“你想让迟来的正义宣召于世间,想让苏晟恶有恶报,血债血偿吗?回答我,张强!”
“你他妈以为我不想吗!”男人的声音洪亮又透着处处破绽。
云深冷冷一笑,“泥潭把你淹了,难道你就不会自己往上爬?绳子都扔给你了,难道你还鼓不足力气!”
张强一怔,目光紧紧锁在少年身上,他所见所闻皆告诉他眼前这个少年并非两年前的人,但心却确认无疑。
“你就是他!”恍若醍醐灌顶,张强脱口而出,“我跟你走。”
云深笑容散开,少年一身戾气散去,周身气息重归宁静,又是爵爷身边阳光可爱偶尔参杂点淘气的少年。
“爵爷,瞧,我的大将有了。”
楼爵兴致并不高,“不继续了吗?”
云深视线往张强身上一晃,“有张强在,剩下的人不用我亲自挑。”
楼爵瞥向张强。
男人的视线如豺狼猛虎,张强为之一怔,一瞬间竟放空了思绪,静默原地不敢动弹。
云深让张强回家收拾行李,第二天直接去拳击场领人。
下午云深就敲定了训练场地。
Y国,地广人稀,也是两年前爵爷带他重生之地。
楼爵对张强不甚满意,云深贴过去,将静默的男人挑逗得情:欲四起,连同眸光中都带了火气。
少年迷蒙的桃花眼上染了一层水雾,“爵爷,你这张臭脸看着可很显老。”
男人呼吸一顿,“宝贝儿,宝刀老不老,你应该最清楚。”
云深低咒一声,伸手捏住男人的衣领,磨牙微微有些切齿,“如果我说不知道呢?”
男人单手一握,少年嘴边溢出意思闷哼。
楼爵眼尾流泻一道笑意,“现在呢?”
“操。”云深低咒一声,欺身一个法式热吻。
两人谁也不肯让谁,彼此口腔顷刻间漫开血腥味道。
致命而充满魅惑力。
云深趴在楼爵坚实的胸膛前不住喘息。
“爵爷,当初如果不是张强,我也许已经死了,等不到你从泥泞中拉我起来。”云深忽然说。
“当时他们应该直接弄死我的。”
像是重回两年前那个硫酸夜,云深眸子里淬了毒似的冷,“爵爷,你让我放下恨,不可能。冤有头债有主,我能做到的,只是不迁怒。”他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去宽恕悲惨人生里的意外插足者。
比如张强,比如周亮。
云深都选择原谅。
不是因为大度,而是为了爵爷,爵爷让他放下。
骄傲如云深,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楼爵呼吸一紧,他同云深是爱人,更似知己。
他懂云深,云深懂他。
“宝贝儿,你让我欲罢不能。”男人包含磁性的嗓音里尽是缱绻,尽是温柔。
云深下巴微抬,同样缱绻的桃花眼微微一挑,风情万种,“爵爷,你大可不必如此着急证明自己宝刀未老,毕竟有个词叫做‘欲盖弥彰’。”
喘息声顷刻间起。
第二天张强送到了一张名单到云深手里,包括了这些人的详细背景。
张强:“我在部队里结了一些朋友,帮忙查个资料还不是问题。”不自觉看向云深毫无破绽的脸庞,张强满腹疑惑。
对此,云深置若罔闻。
没有必要,也没有心思解释。
“先领人,求精,不求多。”
张强看他顺手将名单保存,就知道自己的功夫没有白费,同时松了口长气。
云深速战速决,聂海的来处让他警铃大作,他必须快,更快,让自己强大起来。
最终挑了五十个人。
第三天,云深直飞Y国。
A大,林楠记着云深说的开娱乐公司的事,加之李焕和徐泽然都拒绝了经纪人的邀请,决定和林楠同仇敌忾,林楠直接把这个想法说给了两人。
李焕小康家庭,徐泽然则是我妥妥的贫困家庭出身,林楠的话好似原子弹砸进两人胸口。
但紧接着,云深消失了。
他一贯消失,这次却消失得彻底。
楼爵几次在公众面前露面,林楠围剿都不曾捕捉到云深的影子。
好似那个骄傲的处处充满惊喜的少年不过是他们南柯一梦,幻想一般。
如此这般想的,还有苏家的人,白皓月,以及季斐。
一个不争的事实摆在他们面前,楼云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