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呈尽言》柚西颗

5、chapter5 梦游记下梦游你

　　元旦将至。

　　也幸好是元旦假，因为举国同庆热闹非凡，学校也自然得为学生，庆贺一番。

　　下课时，班长起身。

　　“这次学校的元旦晚会，每个班都要出一定数量的节目，上课前老师说的具体细节我就不重复啦，大家积极来找我报名哦~”

　　言语落地。班长的座位边，像是饿狼扑食般一秒充满了人，虽然……大多是，凑热闹的“吃瓜群众”。

　　直到急促的上课铃声骤然的响起，才冲破喧哗，让簇拥成群的学生零零散散地逐渐离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是一节数学课。

　　数学老师在讲台上，写着歪歪扭扭的三角函数的定义，附上幽默风趣的讲解。

　　学生们笑得前仰后合。

　　程橘却托腮发着呆，没有融入这欢乐的气氛。

　　……当然，程橘发呆到快下课，这样“积极”的状态，自然瞒不过数学老师的“火眼金睛”。

　　面无表情的数学老师，终于，提问程橘……

　　“程橘。”清脆又响亮的呼喊……

　　同桌路沁用胳膊肘拐了拐程橘，程橘顿时清明，仓促起身。

　　于是，面无表情的程橘，对上面无表情的数学老师。

　　有一点喜感，偏偏程橘的表情没有任何……羞愧或者犹豫，而是仿佛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好一招空城计！众人心下惊呼。

　　全班都在为程橘的英勇而佩服的五体投地。

　　而教室的另一端。

　　言欢的同桌也没听课，十分惊慌，生怕下一个被提问罚站的人是他，转过身，欲问言欢刚刚老师问的问题是什么，转头，却看见言欢旁若无人地在纸上，写下公式“cos(A-B) =cosAcosB+sinAsinB ”

　　空白纸张，只写下这一个公式，是老师提问程橘要她回答的公式。

　　白纸黑字，寥寥几笔，清晰的很。

　　竟不知是谁替谁回答的公式，意欲何为。

　　也许有些独特，早已注定。无人驾驭，也无从寻源。

　　幸好下课铃声适时响起，救了程橘，老师无奈，让她坐下。离去。

　　程橘恍若无人，也不顾众人的挑眉诧异，径直坐下。

　　众人倒是替程橘捏了把汗，颇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

　　因为主人公……混不在意。

　　程橘拍了拍路沁的肩膀，示意路沁要出去。

　　路沁起身给程橘让位。

　　程橘走到班长面前，从口袋里掏出张纸条。

　　清秀字体写着:《梦游你》

　　“我想报名唱这首歌。”程橘淡淡道。

　　班长点头，记下程橘的名字和节目名称类型等细节。

　　程橘回座。

　　路沁马不停蹄地凑上去。

　　“嘿，姐们，你这“思考者”状态的一节课不会都是在思考你的节目吧~”路沁坏坏地挑眉，把手搭上程橘的肩，配上贱贱的笑。

　　程橘瞥了一眼，竟无言以对这孩子的傻里傻气。

　　午时的阳光袭人不添，午时的校园熙攘不减。

　　程橘慵懒地走向教学楼旁的小卖店，推开玻璃门，左手从口袋里掏出两颗颜色不同的彩虹糖，随意上抛，落入口中，复将手揣入兜中。

　　程橘走到玻璃柜台前，指向身前摆放在货架最上方的彩虹糖，轻唤“阿姨。”

　　阿姨立马心领神会，取下一盒放到玻璃台上，再看这姑娘，正朝着一侧遥望着什么，卖店阿姨疑惑，也随着程橘的目光望了望，并未发现寻常之处，“同学，你这糖还要么？”

　　程橘回身，眨了眨眼，停了一瞬，“请，，再来一盒。”

　　“好咧。”阿姨又取下一盒彩虹糖递给程橘。

　　程橘揣着两盒彩虹糖，兜鼓鼓的，人山人海中，寻常之处确实不多，不知言家少年可否算一个。

　　也不知这第二盒彩虹糖主人何方。

　　时光荏苒如梭，转瞬晚会之际。

　　晚会当日。

　　今日的学校也在往日浓郁的书生气中，平添了几分的，欢庆之风。

　　几乎每个人都在忙忙碌碌，无论是参演者还是普通的观众。

　　程橘的歌曲在中间的部分演出，程橘此时和路沁坐在后台，看着路沁化妆。

　　路沁的节目是第二个上台，是一个短的舞台剧。

　　今天的路沁要扮演一只蜗牛，背上重重的壳，配上额头的假触角，显得格外可爱活泼。

　　路沁略微低头，用“触角”碰了碰程橘的肩，复又调皮的眨眨眼冲程橘笑，“小橘，你为什么突然要报节目啊，还是唱歌这种活儿。”

　　久久未听到回音，路沁不再做声，认为程橘不愿回答自然也不想逼迫她。

　　只是，身旁却有了声息:“想，唱歌，给一个人听。”

　　路沁惊奇，睁大了眼，看着程橘清澈见底的眼睛。

　　“唱一首歌，给一个人。”程橘又喃喃重复了一次，像是说给自己听。

　　路沁琢磨不透程橘的心思，但也能猜测出，程橘的歌为着的定不是一般人，更或许，是个少年。

　　路沁决定只默默支持她就好，无论她想做什么，朋友一词，并不是轻易根深蒂固。

　　但在路沁与程橘之间的友谊，也许，早已注定得缘。

　　路沁拱拱鼻子，噘着嘴，“唔……一定是哪家的男生吧。”路沁逗笑着。

　　程橘却悄然微笑，侧过身正视路沁，“嗯。所以，要努力一些，让他看到。”

　　“啊？！”路沁惊讶的看向程橘，却猛地被程橘的粲然一笑惊艳到，因为几乎没有见过，她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

　　路沁突然张开双臂，熊抱住程橘，“Hey,girl！你是最棒的。”

　　程橘身子略微颤了颤，路沁的拥抱温暖而又充满力量。

　　程橘点点头，笑意未减分毫，这次，是为着路沁而笑。

　　节目缤纷又有趣，时光也过得就格外快。

　　就要轮到程橘的节目了，程橘手心微湿，却也不知究竟在紧张些什么。

　　面色依旧沉静，心下百转千回，大抵如此，程橘如此。

　　……下面有请高一(6)班的程橘同学带来独唱歌曲《梦游你》，顿时掌声轰动。

　　台下黑压压一片，程橘站在舞台最中间，绕是看不真切下方，却也依旧眼神注视下方，不曾移动分毫。

　　音乐缓缓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随聚光灯齐汇于舞台中央，中央处穿着一袭灵动长裙的少女。
　　千万目光，任程橘如何努力想捕捉其中一瞥，却也无力可施。

　　程橘的歌声如一泓澈泉，虽未叮叮当当，倒也是缓缓流淌，沁入所有观众的心田。

　　程橘的嗓音清澈透明，跟着前奏的衬托，又隐了几分朦胧之感。前奏英文部分单词又唱的圆润无比，仿佛歌词与曲调在手心跳跃，一不留神，就滑出手心。

　　台下，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台上的程橘。身旁人喝水他也不曾抿嘴；身旁人感叹少女歌声婉转他也不曾叹一声动人非凡；就连身旁人鼓掌欢呼，他也，不曾皱眉丝毫。只是，静静地，静静地，做个聆听者，面上平静如水。

　　岂知，心下早已，波澜壮阔，从第一个声的轻轻扣击心房。

　　观众席更加热烈，因为程橘正唱到高潮:

　　梦游也要紧跟你脚步

　　说是长不大的小尾巴也不为过

　　我是怕梦醒你不在归途

　　可我又听说寻梦不易难追溯

　　惊心动魄到了梦游国

　　梦游国中住着你和我

　　台上的少女，是谁家的姑娘啊。

　　惊了万千台下听众的心，也勾了台下此间少年的魄。

　　被惊了心，动了魄。

　　“这是几班的学生啊！唱的也太好听了吧！”有人喊道。

　　“是啊是啊，像是歌手一样~我的天，以前咋不出来展示一下……”

　　“听说是高一新转来的学生。”台下叽叽喳喳议论不休。

　　甚至有男生热情的用力鼓掌直到手通红也不停下。

　　第一排的人转头，对着后排大喊“这个叫程橘的长得也特漂亮！像仙女似的。”

　　“哇塞！”台下轰动到爆炸，台上程橘浑然不知，台下言欢漠然置之。

　　“所以我不后悔，也不退缩……”歌声渐渐削弱直至消失。

　　程橘依旧未动身躯，环顾四周，淡然眨眼。

　　言欢，我虽不知你少时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梦，也不晓你生来如何异人非凡。

　　我只觉得，你一点都不符合，但又似乎全符合。

　　既然，但又似乎全符合。

　　如此，那就，大步往前走，不后悔，也不回头。

　　一曲终了，掌声雷鸣。

　　言欢的表情莫测，隐在众人之中，看不清晰。只隐约可见一对木讷的眼神，注视台上良久，直到台上人儿消失也未有所动容。

　　许久之后，言欢竟抬起身，远离观众席，走出会堂。

　　程橘下台后回到观众席，班里众人几乎涌上前，围住程橘，纷纷赞叹。

　　程橘微笑示意，“嘿！”突然被一把扑住，程橘一听，路沁这厢无疑。

　　“不错呀，小橘子，你这都能上选秀节目了~”程橘瞥了路沁一眼，说:“油嘴滑舌。”

　　“嘿嘿嘿。”路沁挠挠头，叫众人渐渐散去，头偏在程橘耳侧，悄悄说:“那个人呢。”
　　程橘轻道“不见了。”

　　“不见了？！那他不会没看吧……”路沁虽好奇程橘的“他”是谁，但程橘不说，她就不问，只陪着她，就好。

　　却不曾想……

　　“所以，你看到言欢了吗？”……路沁石化……程橘告诉她的方式还真是特别啊……

　　“你说高冷小男神吖，他出去了。喏，就从那个口。”路沁努努嘴，头偏向附近的会堂某个侧门。

　　程橘点点头，径直走去。

　　剩下路沁在原地凌乱……论清冷女神倒追高冷男神之路……咳咳，想的太远了……

　　不过，他们站在一起，好像，莫名的和谐又顺眼，路沁想。

　　若是，真的，他和她，能成一双人，想此画景，似乎也很袭人呢。

　　那她予出的这梦游之他，倒也没被辜负。

　　小小少女，平生力气，所唱之歌。

　　所入之耳，小小少年，毕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