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二十五只赤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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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时间一周一周地过去。
“樱，你这一叠草稿纸还有用吗，今天该扔可回收垃圾了。”赤司做完工作，顺手清理起了办公室。
“啊，帮忙扔掉吧，会长。”樱略抬了下头，很快又投入到工作中，“这份总结完就没有了，马上。”樱有时会把作业带到办公室里来做，单面打印的废弃文件就成了草稿纸。
赤司将那叠草稿纸理了理，上面连草稿都打的整齐美观，于是几个拿红笔写的数字就极其显眼。赤司琢磨了一下，觉得应该是写的坐标。
（8,1），然后是（1,2）、（2,3）、（3,4），没了。
什么意思？
约莫是什么奇怪的题吧。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赤司提起捆扎好的一摞废纸，放到门口，不久就会有清洁工来收。
“走吧。”樱理了理裙摆，站起身来，“会长今天有事吗？”星期二的下午，会长一般是闲着的。
“不能再吃冰激凌了。今天气温下降了。”
“嘁，那去书店吧。我记得今天新进了国外的原文书。”
“好。”
走到门口，樱不意间瞄了一眼，第一张草稿纸就是那张上面写了坐标的。她嘴角一抽，脚下一个趔趄。
“樱！”赤司手疾眼快地拉住了她的手臂，“你没事吧？”
“啊，还好，对不起。”
樱的笔记本里也有相同的坐标，草稿本上的，大概是哪天做完作业写上的，还恶趣味地用了红色的笔。
——赤司班上的座位是哪里呢？以教室门口为原点，黑板所在墙壁为横轴，门口所在墙壁为纵轴，掐指一算，刚开学是靠窗第一个，每周都在挪。
很巧，樱的教室就在赤司教室的正上方。
所以说我是为什么要做这些无聊的事情啊。
今天的樱也很郁闷。
“樱，好热啊。”阿诚瘫在座位上，半死不活，“这什么鬼天气，说好的秋天呢。”
“我都快固液共存了。”樱面无表情，提笔做笔记。
“现在我们开始评讲月考的卷子，啊，因为前面的题都太简单了，所以我们从第21题开始讲。”小松老师站在讲台上，推了推眼镜，“青木诚同学，请好好听讲。”
“是是。”
阿诚紧盯着讲台上的人，嘴角含笑。
小松老师往这里一瞟，随即转到另一边继续，然后又很自然的转过来、转过去，口齿清晰，粉笔流畅。
樱不由得看了一眼座位（3,4）的那位同学，的座位。
哦，真是煎熬。樱面无表情。
某个星期天。阳光微明。
赤司背着一个双肩包，靠在车站边的电话亭边，等人。
人来人往。赤司微阖上眼。他自是不必到处寻找的，因为无人能忽略他。
“会长！”樱从车站里快步走出来，蓝白格子的裙摆被风鼓起，裙摆下的两条腿白得晃眼，“等很久了吗？”
“不，你很准时。”赤司理了理背包肩带，直起身来，“我也只是刚到。”
“走吧，樱。”他回头，眼中竟带着笑意，“答应你的，随便做点什么好呢。”
“怎么样，会长？”
坐在昏暗的电影院里，看着眼前大屏幕上播放的广告，樱喝了一口矿泉水。
“我来电影院的次数屈指可数。”赤司往嘴里丢了颗爆米花，焦糖的香甜在鼻腔深处绽开，“上次还是四年前。”
“唔，我倒是经常来。虽然只能看深夜场。”樱递给赤司一份电影介绍，“但这部片子，我一定要找个男生一起看。”
而且一定要是会长。
“为什么？”
“因为单身狗会被虐到。”樱面无表情，“影片纯爱，旁边还有一堆情侣。”
“我还以为樱你应该习惯了。”
“真是恶劣啊，会长你什么时候学会调侃人的。”
“啊，跟你学的。”
“那会长你学坏了。”
会场最后的灯也熄灭了。影片开始播放。
温馨美好的光泽在赤司的眼中闪动。
樱侧过脸，微弱的光影在赤司脸上流动，轮廓有些模糊不清。可那半边琥珀色的眸子依旧澄澈得令人心动。
仿佛有什么感应般，赤司也偏过头，两人的眼神在不到不到半米处汇集。
良久，樱言笑晏晏，极自然地转回屏幕。
“真是一部好电影呢，会长。”
“嗯，我也这么认为。”
赤司转过头，淡淡地说。
嘴角却不自觉轻扬。
“樱，我们到了。”
顺着赤司的眼光看过去，那里有一家红砖青瓦的老房子，挂着饺子店的招牌。赤司领着樱沿木质的楼梯走到二楼阁楼上，下午两点多的时间，阁楼上只有他们两人。
“我很喜欢这里的饺子，尤其是香菇馅的。”赤司在桌边拿了个碟子，往里面倒了些酱油、醋。
“是家老店呐。会长怎么知道这儿的？”樱娴熟地调酱料，放了辣椒油。
“某次在网上看到了推荐，当时正好离得比较近，就来了。”
“这家店的推荐的话，我也有写过啊。”樱挥挥手，“梅子姐，我要一两香菇馅的！”
“樱，为什么去哪家店你都认识店主？”赤司很淡定，“哦，我要二两香菇，加一盘牛肉。”
“嗯，真巧呢。”樱笑得眉眼弯弯，“我也喜欢香菇的。”
她突然漫无目的地想到，一家人喜欢不同的饺子馅儿其实是很尴尬的啊。因为只拌一种馅儿，包一种口味的饺子，这时候大家就要互相伤害哦不，理解迁就一下了。
所幸她和会长并不会有这种忧虑，在各种意义上。
“所以说会长，你在干什么呢？”樱很无奈。
“自然是夹菜。”
“夹菜是可以理解的，但为什么要往我碗里夹呢？”
“吃。”赤司面色如常，运筷如飞。
樱心说哇擦咧会长你这样小女子很有些受宠若惊啊。
“我怎么记得刚才有个跟竹竿似的人时不时瞄一眼我的爆米花，嗯，还是你推荐的焦糖口味。”赤司十分愉悦。
樱表示投降。她拿起筷子，却迟迟没夹什么东西。
“樱，怎么了，赶紧吃。”赤司挑眉，“吃完上司夹的菜是基本的礼节。”
“所以说一般的上司是会给战战兢兢的下属夹菜咯？”
“我们是不一样的。”赤司夹了一片牛肉放到樱的碟子里。
“因为樱，是我的挚友啊。”
樱突然浑身一震。
“不是吗，樱。”
“是的。”她抬起头，微笑，“我是会长，最忠诚的挚友啊。”
街心公园的喷泉哗哗作响，水柱落到池中，溅起雪白的泡沫。
赤司和樱坐在喷泉边，一人手里拿着一支冰激凌甜筒，悠闲地吃着。
“话说会长竟然会吃薄荷雪珠的，薄荷口味很潮欸。我还以为像老爷爷一样的会长会选香草啊抹茶啊柠檬啊这样的口味。”
“樱，你到底对我的形象有什么误解。”赤司咽下一口冰激凌，心情有些愉悦，竟不自觉就开起了玩笑，“我明明是个普通的高中生啊。”
“普通一词相当有待商榷。老爷爷。”
“好吧其实我最喜欢的口味是抹茶。但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我偶尔也想尝试下新的口味。”赤司嘴角噙着笑，回忆了一下，“上次我们出去时我吃了黄桃果酱的，果粒很多；上上次是巧克力威化的，有些太甜了。”
“巧克力那么赞！”樱幻想了一下这高热量食物的美妙滋味。
“节食的某人又在怨念了。”
“········等等会长，为什么每次和你出去，我都吃了那么多东西？”樱一脸惊恐地看着手上的香草花生碎冰激凌，“我明明自制力很强的！以前一年不吃零食完全不在话下！”
“你吃的太少了，樱。”赤司一本正经地说，“身为你的上司，我并没有立场管这种私人的事情，但这并不妨碍我用食物对你进行引诱。”
樱仿佛感受到来自大宇宙的深深恶意，
“好吧。”樱颓废地咬了一口冰激凌，味道真心不错，“唔，好吃。”
两人顿了一下，突然同时笑了起来。
“会长。”樱突然转过头，看着赤司的眼睛，很认真地说，“你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天空湛蓝，其上掠过一丝拉长的洁白的云絮。空气如此清新，带来阵阵草木的清香。街心公园人来人往，耳畔有喷泉清凉的声音。
遥远的天边已经有了第一抹橘黄色的霞光，下午的阳光暖洋洋的。
趁夏日的余韵还未过去，一切都美好得令人心醉。
“和会长说话很容易，你总能准确地理解我的意思。和会长说话很难，因为你总是太正经，嗯，真的像个老头子一样。”
“我很高兴，会长。你总算离我近一点了，会有很多表情、会开玩笑，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高中生。也可以说，你终于长大了。”
樱闭上眼睛，语气平静。
“我真的很高兴啊，会长。”
赤司微微一笑，并不作答。
尽管只比他大一岁，樱依旧喜欢用语重心长掏心剖肝、如同古时宰相对刚登基的年轻君王的进谏语气对他说话。这真是个很神奇的人，可他丝毫讨厌不起来。
上了高中后，赤司真的变了。
他早已被樱、被周围的笨蛋们拉下神坛，并对此甘之如饴。
倒是樱最近有些奇怪。但既然她有意掩饰，他不问便是了。
“会长，拜拜。”樱站起身来，理好裙子上的褶皱，“今天一天真的很开心，谢谢你的款待。”
“嗯，再见，樱。”
赤司目送着樱离去的背影，少女脊梁挺直，蓝白格子的裙摆在橘黄色的霞光中美得不真实，下面白皙优美的双腿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送你到车站吧，樱。”赤司突然说。
走了没多远的樱敏锐地回头，然后一笑。
“好啊。”
笑得真好看。赤司平生第一次产生了这种又傻又俗又失礼的想法。
心跳得有些快。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二十五只赤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