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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三人行必有我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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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而作,第二天我醒得很早,一看身边无人,急急穿戴整齐,出了屋。
晨雾弥漫,烟雨朦胧,前方两个黑影绰绰,我顺起一根木棒悄然追踪。啊,原来是小哥和司令在下棋,再仔细一喵,没有棋子,只是用树枝和两三块小石头摆弄成类似棋盘的东西。
“鸢鸢,快去煮早饭,我们饿着可想不出来。”可恨的小哥。看二人专心讨论的模样,男人味十足,怪可爱的,我只好收敛起好奇心,回柴房做小女人了。
这古代女人可真惨,钻木取火煮粥不说,送饭送汤,劈柴洗碗,养鸡喂驴,忙得团团转。等自己的男人温柔地夸奖一句,还喜滋滋的奉茶倒水,递上热毛巾,擦完脸还擦手,简直一贱丫头的模样,可某小姐还乐得屁颠屁颠的。
终于午饭也收拾完残局,我可以小憩一会儿时,一张俊脸凑了上来。
“鸢鸢,别睡了,去看看司令和我的杰作。”
“啊?”我被拉起奔到棋盘处,司令摆开架势,运足真气向东北方60度方向推送,空中顿时撕开一个碗大的口,我的长发倒竖,小哥敞开的衣襟上扬,地面上的花瓣飞飞扬扬升腾,那个空洞像一个抽风机不停地吸进四周的空气和花叶。
小哥拍了下司令的肩膀,司令收住真气,盘腿调息。
我喜不自胜:“小哥,这就是你们俩研究出来的破界方法?我们可以出去了?”
小哥嗯了一声,看一眼司令说:“我想了一个晚上,也许奇门遁甲可以指引破除虚界,这个只有靠道行高深的沈兄了。他果然不负所托。这个是星盘,我们根据现在所处的时间,换算出旧历日期,推演出大后天就是夏至,摆出阴盾九局,配合地、天、人、神四盘星相对应的九宫推演出这个方位,是个远行的吉位。”
“那你们推算的日期是哪一年呢?”我虽然不懂,却也不糊涂。
“夫人明智。这里确实时间混乱,我们不能确定是民国13还是14年,所以两个年份都推演了,结果显示都有这个吉位,只是破界后到达的地方方位不同,一个在东北边,一个在东边。”小哥好有耐心。
“反正可以离开这孤仙之地就行,没有人烟的地方真可怕。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我畅快地跳起舞来。
“这里挺美的。不知为何,我倒是喜欢这儿的。山美水美人更美。”小哥脚不离地,倾过上身挨近我,却不像是要跟我跳舞的样子,只陶醉似的嗅嗅,害得我心猿意马,小兔狂奔。
去你的!我都有心理阴影了,别来惹我!我心里想着,转身逃回了房间,躲到被子里,立时憋出一身虚汗。
小哥却不解风情,掀开蒙头的被角,看我的笑话。我气急败坏,一脚踹了他,他却纹丝不动,健硕的身子沉沉压了上来,令我都快窒息了。
“你欺负我!我不要!”我刚说完,他的唇已封锁所有出口,我余下的呼吸全靠他的恩赐。可惜我的身体欲迎还拒,心里真的惶恐不安。
小哥觉察到了异样,终于松口,只温柔地抱着我,自己克制消解那熊熊烈火。
我感到非常遗憾,莫名悲伤。像条死鱼一样不敢擅动。直到小哥默默起身离开。
我坐起拥着被褥,眼泪像断线的珍珠无声滑落。
“嗨,我说小哥,你别拿杏花树撒气呀。快出出注意,想想办法,我的玉石宝贝怎么才能完好无损地带出去?”
“我若是帮你带出去,这玉石分我一半?”
“那是,那是当然。小哥你是我什么人?是胖爷我义结金兰的真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等玉石卖个好价钱,我们仨好好享享艳福。这里空有世外美景,可惜我无福消受,形单影只啊。等出去了,我可是要立马投奔秦淮河泡上几个月的温柔乡,兄弟到时如不嫌弃,你可要陪我痛痛快快地逛逛……”
司令一直声音洪亮,我正想偷听下几句,却戛然而止。我心说,好啊,想带坏小哥,向姑奶奶示威是吧?我……我真想冲出去甩司令几笤帚,终究忍住了。怪谁呢
接下来的两个半日度日如年。我收拾可怜巴巴的包裹,几件汉朝戏服,一个枕头,被褥太占地方只好舍弃。土碗,不知在那个真气抽风机里能不能保全性命,可如果遇上大户人家施舍时,怎么不得有个碗去接着吧?所以咬咬牙留下了三个,用衣服包起,捆到枕头里了。
小哥对我可笑的举动不置可否,忙着与司令把载着身家性命的玉石宝贝,用枯枝塞满缝隙,加入枕头包扎结实,驮到野驴身上,又用床单兜裹、打结。他舍不得两只野山鸡,捉了扎住鸡脚,一边一只倒挂在野驴背上,山鸡挣扎着叫个不停,小哥点了其哑穴,立时安静了。
家什动物都安顿好了,该轮到大活人了。
我被小哥连推带抱地坐上野驴背,他跨了上来,然后是司令。天噜啦,幸亏这野驴高大壮硕,养了两天野性顺服。
然后,观察日影到了那个吉日良辰,小哥和司令一起发功,威力比昨日可大了不止10倍。我紧张地抱住一堆玉石枕头,双腿夹住驴胸脯,满脑子想着,等会儿,我们被风卷残云般连驴带人吸入破界之口会是什么后果,会摔死吗?会去到古代吗?我最怕回到古代了,不要啊!
我紧张得发抖,以致最后我只依稀记得自己身上长了四只手,两只长在前面小腹处,是小哥紧紧护住我的纤而有力的手,两只长在腰瘠处,是司令紧紧抱住小哥的肥肥嘟嘟的胖手。野驴发出惊骇的嘶鸣,瞬间穿越了气旋空洞。
噼里啪啦!就在从气旋空洞穿出即将落地的一霎,小哥突然放开护着我的双手,神情贯注骤然发力,一股不输于抽风机的横向气旋托住我们和野驴,在空中快速旋转了起来,一圈一圈平稳落了地。
小哥立马点了野驴哑穴,抱住我轻松跳下驴背,接着把晕晕乎乎的司令拉下驴背。我崇拜地狂亲小哥,司令拍拍屁股,赶紧去查看他的宝贝。四周是几乎全部关门打烊的街市,幸好是夜晚,人群都在屋里,我们的从天而降才未落人口实,变成街头巷尾的奇谈怪论。
“哈哈,小哥,鸢鸢,有了这些宝贝,我们可以开启疯狂之旅了。”司令压抑不住心中的狂喜,也想过来抱住小哥,却见我和小哥早已腻在一起,他竟尴尬地抱住野驴亲了亲。我们三个一起笑疯。
牵着野驴走过一家家客栈,最后在一家典当行前停下。我举头一瞟,心中咯噔一下,“奉天寄售行”,哇噻,我们穿越得够狠的,一定不是什么天意。我和司令齐齐走进去,留小哥一人在外面看东西。
摆出一堆不规则的和阗原玉,典当行的中年老板举着放大镜,不动声色地望望我俩,摇摇头说:“不值什么钱,一万大洋。”司令咬咬牙,按奈住骂娘的冲动,与老板讨价还价。
“朱老板,你太会做生意了!我们九死一生地跑到昆仑山,从玉石老家开采来的,就值这点钱?懵黄角小童呢?”司令气得脸胀红。我看不过,拿起一块对着桌角一敲,立时碎成三块,老板和司令脸都绿了。
“好好瞧着,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这么纯正的籽料。质地坚韧,莹润透亮。朱老板瞧不上,咱们去别家。齐家商行见识远。走,沈兄。”说完立马叫司令收拾石头走人。
朱老板急忙拦下,抬了抬眼镜,陪上笑脸:“姑娘留步,齐家能出这个价吗?”我见他比出10个手指头,就瞅一眼司令。司令摆出不屑的神情,伸出10个手指头,又抬起左右两个脚丫子。朱老板面露难色“,砍”掉一只手。我立刻伸出三个手指头说:“成交!”
司令瞪我一眼,我笑着说:“朱老板,我们要现钱。”
“行,行,没问题。稍等片刻。”转头吩咐账房取来银元和铜钱。一共18万大洋。
志得意满的我和司令出了门,背上背着的是两大袋沉甸甸的银元铜币。小哥把野驴拴在一根柱子上,自己一人扛着麻袋在附近转悠,见到我们出来,眼睛发光。
“走,前面有个客栈,有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沈兄,谢了。”小哥毫不客气地帮我扛过沉甸甸的钱袋,放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一个小一些的钱袋,从大钱袋里随意抓了一把放进去,扎好大钱袋驮在野驴背上,向我比了个竖大拇指的动作,突然一把揽过我的腰就带我飞了起来,稳稳坐上了驴背。
“小哥太帅了!简直帅晕了我!”我情不自禁地夸他,花痴地直拍自己的脸。小哥眉头一挑,惬意地一甩头道:“司令,上来呀,别害怕!”
司令一听,紧张地扛着自己的那袋钱故作逃跑的样子,打死也不肯上来。我已经笑抽,小哥潇洒地一笑,一手揽住我的腰,一手牵着驴,带着我们前往那家客栈。
客栈小二瞅见我们,满脸的嫌弃,嘴里咕噜着:“哪里来的草台戏班,对不起,我们打烊了。”司令忿忿就要上前辩解,小哥按住他,从容地吩咐我们坐下,卸货,从怀里掏出小钱袋,取出2块银元搁在桌上,“两间上房,三个人的酒菜,够我们吃住一晚了吧?不用找了。”我对他使眼色,小哥不理会我,又取出4块银元,轻声说:“给我们每人找两身合适的新衣服,剩下的你自己花。”
店小二立马躬身微笑,收起4块揣兜里,另两块拿在手里去给老板报信。一会儿一桌菜上齐了,房间也安排好了,司令说野驴和野山鸡干脆送给客栈得了,省得麻烦。小哥说舍不得送,明儿还指望驴儿驮东西呢,再说两只小黄鸡养得也有些感情了,等不需要时再卖给老板吧。我直夸小哥这才像过日子的人嘛!
酒足饭饱,各回各房。店小二效率奇高,在我们就要歇息时,送来了时下流行的款式,有长衫,有对襟,有旗袍,有洋装,还都比较合身。小二说,刚巧他姐姐姐夫是开服装店的。司令追问,这里最近的青楼在哪条街?小二像看猩猩一样,尴尬了几秒。
“这位爷,出了门右边直走五个店铺右拐就到,是本地最有名的酒楼——凤栖楼,头牌是芳名柳如烟的姑娘。”司令满意地拍拍小二的肩膀,赏了他10文铜钱说:“小兄弟,你可否再给这位姑娘准备一套男子的衣服?我们这几套太大了。”小二心领神会地去了。
“司令,你也特无聊。要去你一个人去,不许你拉着小哥去。”我见过不要脸的,就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司令一脸的郁闷。
小哥安慰司令说:“沈兄,我不是没信用的人,明天陪你去。今天就早些休息吧。”我一听火大了,独自生闷气。
“鸢鸢,要不咱俩一起陪他去?有什么事也好互相照应。”
小哥,你这是唱的哪一出?我偷偷望着小哥直瞟司令的眼神,感觉他俩早就预谋好了,偏偏瞒了我,被好奇心一阵撺掇,心痒痒地说道:“那感情好,我也去会会头牌,看谁能得到柳姑娘的青睐。”二人得意地偷笑,真是气死人了。
第二天早上,我们续了房间,牵着野驴和山鸡走出客栈,老板看我们神乎,殷情地说野驴和山鸡可以免费寄放,随时来取。我谢过老板,说我们先出去转悠一圈再来叨扰。小哥给我一个赞的眼神,并指向墙上的一个日历。
“卧槽!真的穿越了!民国13年6月22日。”司令道出我心声。
出得门来,集市熙熙攘攘,居家百姓、贩夫走卒、军人、日本浪人穿梭其间,商家鳞次栉比,商品琳琅满目。走到一家银庄停下了,我想要他们把钱存了,他们都不肯,说还是自己带着踏实,我说你们这样太招摇过市了,还不如买间房子安顿下来,剩余的银子慢慢花。他们说好啊,于是去打听房舍出让。
在靠近大帅府的地方有一个小巧的庭院,6间房足够大的,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更小的了。很干脆地用5万大洋买下,凑合用原来的家具,花5千又买来棉被、炊具、药品等各种用品,自然防身用的短剑、刀具也位列其中。野驴和山鸡也有了自己的家,不用换成钱了,我和司令为这个插曲一直磕嗔小哥,笑说,小哥,你终于也有被我们打趣的事了,如此忙忙碌碌的就到了晚上。
在客栈吃了晚饭,司令踌躇满志,仔细打扮一番,嚷嚷着前往凤栖楼。月上枝头,夏夜蝉鸣,普通人家正是乐享天伦的时候,而纨绔子弟和江湖儿女此刻方粉墨登场。
凤栖楼三层古香古色的木楼雕梁画栋,斗拱飞檐,在暖色调的灯光下红男纷至沓来,绿女殷情迎客。我们仨刚一走入,一众姹紫嫣红的女子身着各色旗袍围观过来,嬉笑低眉,指指点点,开心不已。
我化身俊逸的公子,自觉羽扇纶巾的气质风采不落俗套,怎会看上她们。
“我们是特来拜会柳小姐的。”我十分自大地宣示。众女一听发出嘘的声音四散离去。司令有些遗憾和眷恋地想追过去,被我及时喝止。小哥一进来就一脸严肃清冷,职业病似的警觉地观察四周,此刻也不免被我和司令的一迎一拒给逗笑,此后脸上就挂了一副事不关己,冷眼旁观的神情。这时老鸨迎上前来,对我们做耐心解释。
“几位贵客,实在不巧。今日柳姑娘有约在先,怕是无暇相见。恩客不如随我来,还有几位气质优雅才艺一品的姑娘介绍给你们认识。”
我看看他们俩个,无奈地表示,好吧,既然来了,跟柳姑娘留下一份礼,约在明天可好?
老鸨连连称是,随即引我们去贵客房间。
穿过一排画坊,上到二楼,经过一间特别雅致的屋子时,从里面出来两位军官打扮的人。我在进屋子旁边的房间前,特意回望了一下,一位英气勃勃的军官正朝我们这边走来,我与他眼神接触,他竟莞尔一笑,驻足凝望了几秒。小哥拉了一下,我才回过神来,进屋后还在想那人的风采。这青楼果然名不虚传,自古就是各界名流人士谈情说爱,风流聚会的社交场合。只不过金陵已移风易俗到了酒楼,交际花的名号代替了头牌而已。
先后有三位气质娴静的姑娘过来。我们仨各请一位,坐下斟酒说话。其中一位姑娘莺莺燕燕,颇有江南女子风韵。
“江姑娘,今日是否有什么大人物来?怎的有几位军爷在此护卫?”
“哦,您说的是柳如烟的贵客吧?那可是奉天赫赫有名的少帅啊!”
“谁?大帅府的少帅?连铭卿?”小哥难得莫名惊诧。
“管他大帅少帅的,哥们几个乐咱们的,来来来,喝酒。”司令已经半杯酒下肚。小哥本无心烟花柳巷,只为守信陪司令来,这会儿却来劲儿了。
“江姑娘,少帅经常来吗?他不是有个贤惠的夫人嘛?”
“少帅的风流佳话传遍东北,他夫人也管不了吧。”江姑娘似见过世面,倒也不嫉妒别人。她靠近小哥,为他斟酒一杯,继续说道:“我也见过他两面,挺温润的一位贵公子,吟诗作对,听说还会讲英文,文治武功都很在行,很受各界佳人的青睐,天生当得了风流名士。”
“去,风流、名士、佳人,我们也当得了。”司令微醺,突然字斟句酌地蹦出一句,指着自己、小哥和我。
我非常想笑,赶快接过话头:“江姑娘貌美如花,卓有见识。我觉得一点都不输于柳姑娘。”
江姑娘谦虚谢过夸奖,一双含笑的眼睛却望着小哥。小哥顿时面红耳赤。
“唉!自古红颜多薄命,柳姑娘若是得遇一位真心实意的名士就真的传为佳话了。”我故意发出感慨,自己举杯饮下一大口。
江姑娘笑颜如花,几乎就要靠在小哥身上,只见小哥拍案而起,愤然离座,顺手拉了我就要走。
江姑娘僵在当场,酒水晃动洒了出来。我取出一块银元塞给她,意尤未尽地说:“江姑娘见谅!张公子喝多了,改日再来叨扰,对不住了!”就被小哥硬生生拽出了房门。司令嚷嚷:“你们好歹喝完这壶酒啊!真不够哥们。”
我借着酒劲,甩开小哥的手说:“你不用管我,我不走,我还要见柳姑娘呢!”小哥紧紧拽住我,蹭蹭下了楼,把10块银元交给老鸨,说沈公子的一并结了,拽着我出了凤栖楼。
“小哥,你还名士风流呢,一点都不怜香惜玉。拽得我手生疼。”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风流名士,你倒挺像的,说话一套一套的,我都替你脸红。”
“啊,啊,小哥你吃醋了,人家看上的可是你啦,又不是我。”
“回家。”小哥拖着我走街串巷,我依然装作发酒疯,心里一路偷笑,直羞得小哥怒锁眉头。见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路人满是诧异地回头。刚过一个街口,小哥愤怒地把我推到一个漆黑的巷道里,我一个踉跄就往前跌,我随着酒意跌在地上。还没感觉哪里疼痛,很快就被小哥捞起,被他欺身上来撅住了嘴唇。巷道幽闭,隔绝了主街的嘈杂,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我这时才是真的陶醉了。可惜醉不过三秒。
“别笑!你再任性胡来,看我饶不饶你。”我忍不住继续偷笑,终于激怒了小哥。他逼我紧贴冷墙,双手护住我的腰背,认认真真地吻我,一直到我乖乖投降。不远处传来有人拳打脚踢的声音,也没扰乱我的心神。
正待我倾心捧起小哥的脸,鉴赏他的温情时,就听到两声枪响炸响在耳边,唬得我急忙缩进小哥怀里。小哥微微蹙眉,急速拉着我躲到大帅府侧门处偷看。原来一群日本浪人和几个江湖人士在大帅府门口大打出手,被两个军官赶来鸣枪制止了。稍后,那个倜傥少帅出现了,与两方交涉后终于驱散开人群。
末了,少帅似要回转凤栖楼方向,却见一个影子闪出,朝少帅飞出暗器。说时迟那时快,小哥原地腾飞在空中翻转一圈竟把三把飞刀踢飞,射入院墙。他顺势一个后空翻稳稳地落下,面对我,背对少帅,距离少帅只有2米的距离。
少帅和俩军官怔住了,向刺客方向举枪射击,可惜那躲在暗处的杀手已趁夜遁逃。
两个军官里的其中一个举枪走过来,对着小哥说:“举起手来!”小哥面不改色,只沉稳转身并不照做。
“耿副官,放下枪!”少帅收起手枪,健步走到小哥跟前,眼睛闪了一下,伸出了右手。
“谢谢!这位兄弟好身手!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少帅的手虽没握到,但听见小哥悠悠地说:“是见过,不过你忘了。”
“啊?我是连铭卿,你是?”
“张鞠麟,字沫颉。”
“沫颉!沫颉! 天地任我行,家国凭栏倚。你可回来了!”少帅一把抓住小哥的手臂,拉到路灯下仔细打量,嬉笑怒骂地说着东北土话,完全把从角落里走出来的我视若无睹。
寒暄之后,小哥才想起我来,把我拉到少帅跟前说:“梁凤鸢,我夫人。连铭卿,我的发小,好哥们。”
我没说话,只瞪着他俩看,难以置信,什么情况?
“喔,我见过你,才刚儿在凤栖楼,我就说今天怎么左眼皮跳个不停,感情要遇上两位绝世美男子啊!哦,错了,是才子佳人呢!”少帅风趣横生。
我们被少帅热情地拉回凤栖楼,畅叙小哥与他少时的离别之情,我也如愿见到柳如烟姑娘。
眉似柳叶弯弯,眼如烟雨迷蒙,鼻梁挺直,嘴唇如桃瓣,气质如幽兰,娴静中带点英姿飒爽。莫说男子一见钟情,女子也一见倾心啊。我忍不住上前拉她的纤纤玉手,爱怜赞叹。她却暗使巧力脱了出来,面不改色,眼波流转,微露春风一笑。我竟看得痴了。
小哥与铭卿更胜一筹,说到欢畅淋漓处前仰后合,勾肩搭背。一时半会儿,小哥不胜酒力,脸庞艳如桃花。
我急忙解释道:“柳姑娘,我其实是女儿身,跟随夫君来此会友,有冒犯之处,还请海涵。”
如烟为我斟茶,袅袅婷婷,细语绵绵:“姐姐不愧为绝代佳人,名门闺秀,能莅临寒舍,不甚荣幸。”她侧头看一眼小哥,又说:“铭卿有契友如斯,真替他高兴。”
如烟进退有度,吐气如兰,我越发心生爱慕。假如我是一名男子,赶紧八抬大轿娶回家。
半个时辰过去了,眼不见佳人在侧,卿卿本佳人竟被一位久别重逢畅叙别情的友人打败了哦。我和如烟心照不宣,自是默默品茶。间或聊聊家常理短。
又1个时辰过去,小哥和铭卿才走到我们这边,小哥执我之手与二位告别。
如烟却叫我等等,从里屋取来一幅画,说是送给我做见面礼。我受宠若惊,忙学着夫子拱手道:“与君不期而遇,下次定当回礼。”
及至回到家中,我打开画作,一幅精美绝伦的敦煌壁画临摹作品,上古神话传说的女娲伏羲图,人首蛇身,蛇尾相交,充满异域风情。
我问小哥,这画作有何深意?如烟姑娘怎的有如此雅兴?
小哥答非所问:“我如何知道你们女子间的情谊,莫非与男子相类似?”
小哥神思飘摇:“与铭卿一别10年,当年只是几面之缘,就很难忘怀。我和他小时候都挺反叛的,在家族里受压制,所以意气相投,愤世嫉俗。”
鸢鸢直面人生:“我与如烟从未谋面,为何也有这般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感觉?”
小哥异类解答:“也许你们上辈子是恋人也未可知。”
鸢鸢不依不饶:“那你说我上辈子是男的女的?”
“依我看,你这刁蛮脾气,上辈子还是女的,而且是西楚蛮夷后代。”
我气不打一处来,我什么时候刁蛮了?就追着小哥一顿打。
这天晚上,我梦到如烟姑娘变成一位翩翩公子,骑着高头大马来迎娶我,我与她居然拜了天地,入了洞房。
梦醒时分,我羞红了脸,悄悄起身,点上油灯,再次仔细欣赏壁画,一不小心,把茶水泼洒在上面,暗骂自己笨手笨脚,却意外发现画上的伏羲女娲消失了,呈现出另一幅场景。看似一幅山水画,三座雪峰巍峨矗立,其中最高的一座隐约有一个飞架云端的宫殿,云蒸霞蔚,犹如神话传说中的仙界宫阙。
我惊喜欲狂,这不就是阿舅曾对我描述的云顶天宫吗?难道如烟姑娘竟是我们寻谜路上的引路人?
我急不可待地叫醒小哥,把画作的发现告诉他,他翻了个身呢喃道:“不知道。……噫,你怎么知道云顶天宫?”甫一反问,他立刻坐了起来。
我说,是舅舅在我臆想小言之前,说了许多你们张家的探险故事,这个就是其中之一啊。小哥顿时对我刮目相看,打趣说,舅舅什么时候对你比对我还好?我苦笑着说:“所以呀,你舅舅为了家族大业,真是用心良苦,我看你还是原谅他吧!”
小哥突然神情落寞,呆坐了片刻,默不作声地把我搂着一同倒下,用被子蒙起了头。
我还在兴奋不已,猜想是阿舅早就布局好在此等候我们的吗?可是不对呀,民国13年6月,我和小哥才结婚半年,正是要启程去西域的时间,阿舅怎知我们能穿越回到过去?或许张家族人把所有该布的局布好,不管谁来,只要对上暗号就可以启动吧?一切并不算是巧合。
又或者是寂虚布的局,如烟是寂虚安插在此地,等候我们入局的一枚棋子。天呐,如烟是寂虚派来的细作?太难以接受,我好爱她的。
小哥看我迟迟不睡,辗转反侧,他揉揉眼睛,捏捏我的脸说:“夫人,先睡吧,别纠结了,明日我们去拜会如烟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