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乱世搞事业》晏灯

18、第 18 章

　　她不说，眉公睿都忘了，经她一提醒，才觉得方才被茶汤湿了的裤子紧贴在大腿上，这正厅虽生了火盆，但因封闭不严，还是很冷的。

　　那就换了吧，反正今天要谈的事情很多，穿着是裤子实在不好受。

　　眉彦端认出那女使是如意身边的海棠，知道这其中肯定有猫腻，但又不能说，转头看向旁边的侧厅，什么也没看见。

　　过了片刻，眉公睿换了那套簇新的衣裳出来，在主位坐下，端起新上的茶汤，然后动作一滞，眉头一皱，发现不太对劲。

　　他感觉下半身不太对。

　　两条大腿先是暖洋洋的，然后有一点刺刺的，然后是……火辣辣的！

　　他两条腿并拢，想要驱散这股子辣劲儿，却只是让这辣劲儿越发的深入肌理了。

　　“嗯……”

　　眉公睿咬牙也没忍住。

　　眉彦璋以为自己听错了，眉彦端睁大了眼睛，眉承廷皱起了眉头。

　　三个人齐齐看向眉公睿，眉公睿脸上带着难以言明的绯色，他努力夹紧了腿，然后又“嗯”了一声。

　　这一声羞耻力爆棚，如意在偏厅都感觉到了这股排山倒海的羞耻。

　　眉彦璋这才发现不对劲，慌忙上前：“爹怎么了？您是不是不舒服？”

　　眉公睿满是皱纹的脸上透出丝丝缕缕的绯色，额头上都是汗水，咬着牙道：“回家。”

　　只是这声音沙哑又带着颤音，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不行啊爹，今天的事儿还没办完呢。”眉彦璋压低声音。

　　“不行了，回家，快点回家。”显然眉公睿忍得很辛苦，非常辛苦，十分辛苦。

　　眉彦璋还想再劝说劝说，眉公睿却是再也坐不住，他感觉自己的屁股要烧起来了！自己的腿像是火腿！火撸撸！火辣辣！

　　他再也忍受不住这样非人的折磨，痛苦地在原地打转，像头屁股着火的野猪。

　　眉彦璋哪里见过自己亲爹这般模样，赶紧上前扶住，此时眉公睿已被火辣辣的屁股折磨得什么也不顾上，一把推开眉彦璋的脸。

　　辣意一开始是不明显的，接着眉彦璋感受到了什么叫痛不欲生，他伸手去蹭，谁知不小心蹭到了眼睛周围，这下眼睛都睁不开了。

　　“啊啊啊啊！疼啊！”

　　眉彦端想要上前，又看见眉彦璋那副惨样，想想还是算了，赶快叫了二房的人过来，总算是把火辣辣的父子给请走了。

　　方才这一幕实在太过突然，眉承廷都未来得及反应，直到火辣父子被送走，眉承廷才大笑出生。

　　“哈哈哈哈！爹爹爹……哎呦他们怎么了这是！”眉承廷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眉彦端皱着眉，叹了口气：“如意你出来。”

　　偏厅有声响，然后是偏厅的开门声，如意和海棠进了门。

　　眉承廷看见的如意一愣，然后冷了下来。早先眉如意对这个弟弟并不亲近，甚少理会，所以关系并不好。

　　“你用了什么东西，这么捉弄他们，日后不会善罢甘休的。”眉彦端揉了揉额头，显然有点上头了。

　　“用这个。”如意两根纤细洁白的手指捏着个通红火辣的小辣椒。

　　这不怪如意恶毒，实在是看着自己爹的战斗力太渣，对方又太过咄咄逼人，能先把这两尊瘟神送走就行，管她用了什么损招。

　　眉承廷本来绷着脸，看到那辣椒却是眼睛一亮：“原来是用了番花！我说那死老头怎么抓着裆到处跑，这玩应弄到……”

　　他忽然打了个冷颤，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重要部位，又打了个深切的冷战，然后不自觉夹紧了腿。

　　“你还能笑得出！今天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你就会惹麻烦！去祠堂跪着！”

　　眉承廷觉得这一切都是如意惹的祸，狠狠瞪了如意一眼，一跺脚走了。

　　如意很无辜，如意很无奈。

　　*
　　送眉彦端回了院子，如意也有些倦了，但想起眉承廷离开时看自己的眼神，她觉得得找这个弟弟谈谈心。

　　眉如意的生母宋氏急病去世以后，眉公敏是想给眉彦端续弦的，但眉彦端不肯，最终两人都退了一步，纳了春姨娘进门。

　　这春姨娘也是清白人家，父亲原是个读书人，五十岁上中举，然后大喜过望一命归西了。

　　家中只剩兄嫂，贪图银钱，将她卖给了眉家。

　　春姨娘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就是眉承廷，是个二世祖大魔王，小儿子叫眉承宥，今年八岁，身子骨一向不好，这几年更是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

　　眉家世代经商，中间也有艰难的时候，但是最终都挺了过来。眉家的祠堂很大，祖宗牌位亦有很多，这就显得跪在牌位前的眉承廷有点孤单。

　　他梗着脖子，直挺挺地跪在冰凉的石地上。

　　“咕噜噜。”

　　肚子的叫声减损了一些眉承廷的骨气。

　　他揉了揉肚子，忽然闻到了一股子肉饼的香味，香，真香啊！

　　他忍不住回头，就见如意笑盈盈地站在祠堂门口。

　　眉承廷是个有骨气的人，即便此时他饿得前心贴后背。

　　“吃不吃？”如意把食盒里的肉饼端出来，闻了闻，真香。

　　“不吃。”眉承廷把头往旁边一扭，俨然一副肉饼不能屈的模样。

　　“不吃？那我吃了。”如意随手拿起一张油汪汪的肉饼，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这个时代植物油并不常见，烹饪常用的是猪油和羊油，虽然在后世看来觉得容易引发高血脂不健康，但动物油脂吃起来是真的香。

　　肉饼的香味折磨着眉承廷，他怒瞪了如意一眼，显然对如意的怨恨越发的深沉了。

　　如意很快吃完一张饼，又拿起第二张饼，也是最后一张饼，她用两根手指捏着肉饼的边缘，然后一对折，送进嘴里。

　　眉承廷的肚子叫得越发大声，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眼巴巴看着如意把最后一口肉饼塞进嘴里。

　　吃完热乎乎的肉饼，如意一抹嘴，又把油汪汪的手指在帕子上蹭了蹭，才又看向眉承廷：

　　“你崇拜唐鹤鸣？”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眉承廷先是一愣，随即把眼儿一瞪：“你怎么知道？”

　　“你看你，一身艳俗至极的红绸衣服，配上雪白的裤子，黑靴子，还带着个这么高的纱帽，像是长了两个脑袋一般，不和那唐鹤鸣一个样子？”方才如意在正厅看见眉承廷，就觉得这身衣服很是眼熟，她回去仔细回忆了半晌，才想起了几日前在清乐茶坊见过的唐鹤鸣，他俩这装束，简直一模一样。

　　“我们老大才不艳俗！高雅得很！你没眼光！明明是你没眼光！”眉承廷这才退去了冷淡疏远的模样，跳着脚维护着自己的偶像。

　　老大？这还入了帮会怎么滴？要搞社会非法组织了？

　　如意的脸皱成了一个秋日苦瓜，神色像是有些便秘：“嗯，我确实欣赏不了你们的美。”

　　这个时代崇尚清雅，男子簪花熏香都是日常，衣裳却极少选择颜色鲜艳的，大多喜欢浅淡的颜色，自然欣赏不来这一身艳红。

　　退一步说，就算是按照如意的审美来看，一个大男人穿了一身的艳红色，配着雪白的打底裤，也是有些辣眼睛的。

　　眉承廷看着如意不可言说的表情，觉得怪怪的，但是哪里怪又不知道，只当是如意忽然领悟到了这身衣服的美，随即又狐疑问：“你见过我们老大？”

　　我何止见过你们老大，我还让你们老大五体投地了呢。但如意没说，只是嘿嘿嘿地糊弄过去，然后开口：“你想不想搞一搞二房？”

　　“搞”这个字不太好听，从如意嘴里说出来，就越发不好听。

　　眉承廷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满脸的不相信：“你要搞二房？”

　　你开什么玩笑，你只知道给家里裹乱的主儿，又在这里出什么馊主意？二房那一家猴精猴精的，你能搞得了他们？

　　如意吃得有点撑，现在只想回去摊着，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咱们院儿里的事儿，二房很快就会知道风声，咱们院儿里肯定有他们的人，这日子我是过够了，爹一味忍让，他们反而蹬鼻子上脸，也应该让他们吃点苦头，我就问你，你敢不敢干？”

　　“你说我不敢？笑话，小爷什么不敢干？”眉承廷拍着小胸脯，一副誓要和二房干到底的样子。

　　“你过来，我告诉你怎么搞。”如意笑眯眯的，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眉承廷满脸狐疑，是打心底里不相信她，但方才自己狠话也放出去了，现在又退缩，不是他的风格，于是只能满脸嫌弃地凑了过去。

　　如意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了半天，然后抬头：“听明白了吗？”

　　眉承廷皱着小眉头，一副“果然不可靠”的表情：“你这是搞二房呢吗？”

　　“你放心，就按照我说的去做，肯定有二房好看的。”如意笑得依旧和蔼可亲。

　　眉承廷依旧不太敢相信：“你确定？”

　　“确定确定，十分确定。”

　　眉承廷稚气的脸上满脸嫌弃。

　　“饿了吗？”如意笑眯眯问。

　　眉承廷眼睛一亮，他虽然看不上如意，但是目前两人既然有个共同的奋斗目标，吃她一点东西也不丢人，于是满眼希冀地点点头：“饿了饿了，饿死了。”

　　如意又用手背抹了抹嘴，呵呵一笑：“可是肉饼被我吃完了。”

　　眉承廷脸绿了，和着是戏弄他呢！

　　如意觉得这个小老弟还是挺有趣的，于是不再逗他，从食盒最下层拿出一个碟子，一个碗，碟子里有两张肉饼，碗里装的是银耳粥。

　　眉承廷转悲为喜，也不生气了，两口吃了一张肉饼，嘴里都是动物油脂的香气，顿觉笑眯眯的如意也没那么讨人厌了。

　　如意叹口气，隐了笑容，正色起来：“你也不要怨恨爹，今日若不罚你，只怕明日二房又要拿起家风大棒来寻话头，你日后行事还是要小心，别被二房三房抓住话柄。”

　　眉承廷闷头吃饼，半晌才低头应了一声：“我知道，就是气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