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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38 ...


  •   只消一阵冷风,骨气便化为乌有。肩臂蜷缩着瑟瑟发抖,脚下那双紧窄的舞鞋,极细的鞋跟如利刃抵着肉身,痛觉使得整个人不停战栗。
      我一如所有情场失意的女子,几番摇摇欲坠后终于不支倒地。就算多了丝绒地毯的帮衬,手掌手肘膝盖,凡事与地面接触的部分,依旧是火辣辣地疼痛。
      不知是否心灵创伤向□□投射的结果。至少说明我爱欧海文起码三分有真。
      有工作人员上前搀扶:“小姐,你没事吧。”才借力站起,抬头却见第二波救兵愿自远处奔过来。“菲菲。”阮大伟急切地握着我的手:“宜静打电话要我来接你。”他紧抿的嘴角微微有些下沉。“我们回家吧。”脱下外套让我披上,遂双手一揽,相携与我离去。
      小车暖意融融,我仿佛从西伯利亚回到热带雨林。却不肯将大衣自身上除下,不否认鼻端若有若无的剃须水味道混合着薄荷烟草香味,十分令人镇定且诱人。
      借着阅读灯昏黄的灯光自后视镜里打量自己。骇一大跳。始知“残花败柳”一词出处有典。羞愧难当地以手覆面:“阮大伟,送我回家。”
      车厢一片静默。要过了似乎很久,阮大伟才接口:“你们闹矛盾了?”
      我惨淡地笑:“是,大到无法收拾只得以分手作罢。”逃避似的闭目,却无法不回想舞会上一幕接一幕自眼前滑过。“非要如此这般才能知道,世上无一人值得通盘信任。“顿一顿:“求人不如求己。”
      阮大伟拍着方向盘喝彩:“说得好。”
      我继续苦笑:“这样简单的道理,人为何一定要受过痛苦才能长大。要不然便一直囚禁自己在象牙塔。”若近日不是机缘巧合地看到这一切,编都编不出如此虚无缥缈的情节。想着想着又自怜自伤地哭泣起来。呜呜咽咽,自己听得都心烦,却无法阻止。
      “对不起,可眼泪不受我控制。”阮大伟只是沉默着递上毛巾以便我越发肆无忌惮地泪湿占巾。
      “菲菲,尽量克制吧。因为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很有掉转车头给那家伙一拳的冲动。”
      “我一个人丢脸就可以了,私人事件不能让你赔上社会名誉。”我哽咽着勉强遏制,随后却因吸入太多的冷空气,滑稽得连连打嗝。“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车子陡然加速,却是阮大伟在一边咬牙切齿:“也罢,那就再也不要见到他了!”
      不知何时打开的音响突然轰隆轰隆作响。我从少女时代就开始喜欢的乐团,即使是失恋也能唱得天边如同悄悄透出一线光的那个人,此时正浅斟低唱着不熟悉的感怀:

      “不见不散谁跟谁相遇那个臂湾
      不见不散明知道灵魂它没有港湾
      不见不散这期盼终于长出枝蔓
      攀附着天生的贪婪
      直到爱变成了一场灾难
      我切切的切切在盼
      一颗心滚滚的滚滚在翻
      等到夜层层的层层在散
      期待却不肯由浓烈转淡
      我切切的切切在盼
      一颗心滚滚的滚滚在翻
      等到天狠狠的狠狠在白
      撕裂着最后的温暖气氛
      不见不散一整夜沉默的红地砖
      不见不散诺言在空气中一直弥漫
      不见不散终于让所有人没造反
      蜕变成世故的小孩
      在今天谁的孤单在狂欢

      遇红灯停在路边。身侧是灯火通明的便利店。于是我突然升腾起食欲:“我想吃东西。“知自己此刻喃喃自语可以被身边人接受到:“咖喱关东煮,草莓牛奶,铜锣烧……统统都想吃。”
      下一刻已经坐在临街的长椅上大嚼猪排饭。一边还有铜锣烧,关东煮,养乐多排队等着我食指大动。阮大伟捧着黑咖啡坐在我身侧,专心扮演聆听告解的沉默天使。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体验到的感觉不是血倒流而是,完全没血了。这才知道什么叫做如被冰雪,我都以为自己对爱情绝望了。”
      “看来你爱欧海文很深刻。”
      “不然,若我十足十地爱他,那此刻我必然食不下咽以泪洗面,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这幅身体衰败下去也无所谓。可刚才在预热饭盒的时候,盯着微波炉我只是在想‘啊,明日要上班不知这熬夜的身体能不能撑下去,还有就是吃这么多我的胃怎么办。’然后才想去要愤恨欧海文赐予我的羞辱……”
      阮大伟拿过一个饭团,剥开来吃:“我这是在保护你的胃。”
      我却无意与他说笑了:“你看,关键时刻本性急吼吼地显露——我最爱仍然是自己。不过是自尊放不下欧海文。”
      “菲菲,你只是恼恨自己爱得不够深。”
      我一愣:“是我中了罗曼史的毒。”还以为爱人就是要荆棘满路,披肝沥胆。到头来不过是七分爱情三分骗。
      同时也开始对阮大伟另眼相看。“那么犀利话就你说来,只觉得妥帖舒服。阮大伟,你是一流辩才。”
      他笑笑:“终于知道我的好处?不再是除了专业什么都不懂的无聊男士了吗?”阮大伟还是那个阮大伟,不可能一夕改变。只是我从前没有给予过多的注视目光,不知他是当今日益稀少的能为朋友两肋插刀的那种人。
      他捉住我的手要走:“再不走就天亮了。回去好好休息。”我似粘在椅子上皱眉,不堪重负的双脚再也不想踏进那舞鞋一步。他却似读心般明了,挑挑眉蹲下身子,将我背起来。“做什么学人家穿高跟鞋。”
      那因为体重久久不能实现的公主抱梦想,算是完成了山寨版。我老怀大感安慰。
      干脆整个人俯在其身上,埋着脸闷闷道:“大伟,我决定了。从现在开始不要谈恋爱。25岁以后再考虑也来得及。”
      他不置可否地“唔”一声。“还有三年,我要好好工作,赚来的钱要和妈妈一起还银行,还要自己存嫁妆,还有去旅游。现在总算知道恋爱是杀死时间的下下策。”
      “姑娘你才在伟大的恋爱征程上跌倒一回啊,还没收复失地怎么轻言放弃啊。”
      我“切~”一声:“那大叔你以为多少次算合适。就怕拥有了整个江山风景如画,人家还对我指指点点说这女子风骚露骨,不够正派。谁还敢娶我过门啊。”
      “不和你逞口舌之快。菲菲,回去睡一觉早上起来再饱餐一顿。那时候你会发现凌晨这个时段是不应该给自己做重要决断的。”

      我们在楼下分别,双方都是举步维艰,难舍难分。阮大伟征得我同意掏出烟来抽,眉头皱得我以为他在COS许文强。“菲菲,我问你个事。”
      “说~”
      “你刚才说‘25岁之前不恋爱是不是认真的?”
      “啥?我说的时候是下定决定很认真的,不是你要我睡一觉再吃个早饭另行决定。怎么了?”
      “那个啊~你有时间修身养性,我可没时间等你破关出来了。干脆今天就挑明和你说了……”
      “要说什么事?”
      阮大伟灭了烟,紧张兮兮地大喘气:“菲菲,我不想等你到二十五岁了。到那时候再告白再恋爱结婚我们都老了,如果你觉得我可以的话,我们现在就恋爱吧。”说完还蹦跶了两下,搓搓手:“你放心,我对你很认真的。我是以结婚为前提和你交往了。”
      “等考虑清楚了再给对方打电话吧。折腾了一晚上大家也都累了。”我突然发觉自己还是颇有些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魄力,算是一夜长大的奖赏。
      阮大伟稍稍有些没落,连带才要熠熠生辉的眸子又变得深幽。“那好,你好好休息。”

      □□虽然渴睡然依然精准地于7时醒来。起身才要准备另一轮搏杀却觉得头重脚轻,跌回床上要哼哼叽叽地让母亲大人赶快救人。
      一量体温发觉烧上39度。老妈立时要带我看病:“病症一开始都是发烧症状,耽误不得。”
      “老妈~你这是在诅咒唯一的亲生女儿花样年华早夭吗?我没力气,走不动。”
      “那好,先吃药。退烧了就去医院看一下。我去将今日的麻将活动取消,服侍你!”端来了白开水和退烧药让我服下,又新拿出一床给我盖,希望快快出汗退烧。
      记忆中已经多年不曾发烧如此严重,上一次还是遥远辽阔的初中时候,为了逃避据说很难的数学考试赖在家里。不过那时妈妈上班,家里是我一个人猴子称大王。
      迷迷糊糊地睡一会醒一阵,等在睁开眼睛已经是中午十分。床头柜上有热腾腾是果珍。老妈端着鸡汤进来要我吃。
      “菲菲,我知道你一发烧,吃东西就会吐出来。可好歹吃一点补充力气。”随即一双手很肉麻地抚上我的脸:“眼睛下面一片黑,都快变成熊猫了。”
      都怪这温暖的家庭气氛。瓦解我那“万事有自己承担”的钢铁意志,一包眼泪含在眼眶,坐直身子给老妈来了一个乳燕投林:“老妈~5555555~~~~~~老妈。你女儿我被人抛弃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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