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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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和赤司征十郎的对峙还在继续。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濑奈前辈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我破坏了你的好事。”
他一语道破所有玄机，我一时半会竟想不到任何招式来应对他的直截了当，只好含糊其辞。
“什么好事？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承认喜欢那位藤泽前辈是这么一件令你感到羞耻的事吗？”我的不坦率对他而言似乎正中下怀，他继续将局面推向濒临破裂的冷酷状态，“前辈居然连直接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好吧，”我翻了个白眼，“我承认我的确对他非常有好感，可这和赤司君又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前辈的追求注定会失败，我想让你避免无谓的伤心。”
于是，在我踌躇满志之时，赤司在我心灵的杯子的清水里滴入一滴墨汁。我实在防不胜防。
“我都还没出手，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失败？！”
赤司用惯常悠闲平静的语调应付着我的怒火：“就凭我可以看到所有的未来，就凭我是绝对的。”
我恶狠狠地朝他瞪去。他总是这样。这就是我讨厌他的原因。总是突如其来地给我的好心情蒙上阴影。那一滴墨汁在我的心里逐渐扩散开来，整杯水都将变成深灰色。
“你处处为我着想，我很感激，可这事真不用你操心，我有我自己的打算，不接受别人指手画脚。”
如果你以为我会急冲冲地跑去告白，那就大错特错。经过先前的失败经历，我认识到了，像藤泽君那样的人，收到的告白不计其数，而她们确实都是可爱并且值得去爱的女孩子，只可惜逞的是无谋之勇，最终的结局也是早早放弃，着实可惜。我本就没有别人那么可爱能言，所以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少女漫画里主动告白的策略并不适合我，制造巧合润物细无声才是正确之道，此番缠斗是长期而艰苦卓绝的，我早就做好了准备，不如说是从天而降的赤司每次都妨碍我，真是可恨！
“那么，前辈敢和我打赌吗？”他盯着我的眼睛，“如果前辈的计划失败了，今晚后夜祭的时间就要留给我。”
在前文提及过，后夜祭一般是促成恋情的重要事件，异性之间一起逛后夜祭可以当做关系不错的证明，所以当赤司将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我立刻就明白了他缘何一直跟我过不去，得知真相的窘迫让我微微发僵。
“想和我一起过后夜祭，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他笑了，笑容就像驱散夜雾的月光，明亮开朗：“我以为像前辈这么聪明的人不用解释也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我只是在想……这、这不太可能吧。”我听见了自己焦躁的声音，“别开玩笑了，如果你把这句话收回去，我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
“你是在命令我吗？”我看见面前的少年变了脸色，从短发覆盖的脖颈到耳边一排绯红，仿佛看得见内部脆弱的玻璃结构一样格外细薄的皮肤透出一道道跳动的青筋，这是生气的表现吗。
“我不喜欢别人轻视我，所以，不要触及我的底线。”
（2）
这大概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告白，没有开心的感觉，我只觉得很害怕。因为向我告白的人既不准我回答“你是个好人，我配不上你”（这属于轻视的一种）也不准我回答“我一直把你当学弟来看待”（这属于轻视的另外一种），就连“我已经有喜欢的人”这种理由都被驳回了。
“如果一定要竞争，请至少给我好一点的对手，既然是比赛，赢的太轻易了会没有意思。”为什么，被表白的我，反而成了弱势的一方呢？
有人说，被表白的时候最好捂上嘴巴，这样别人就看不见你说的到底是“OMG”还是“WTF”。
“WTF。”终于，离开了男子篮球部摊点的我对着空气轻轻地做了个口型。
“嗯？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我看向身旁的藤泽桑，他的心情一点也没有因为败给赤司受到什么影响，“对不起，藤泽君，刚才的比赛我没帮上什么忙，因为对手是赤司，他太强了。”
“没关系，比赛前我也知道不太可能会赢。”藤泽笑着摆摆手，一双丹凤眼露出恰到好处的弧度，我常常以藤泽君的“卧蚕权威”自居，也每每因为他的这个表情坠入喝了假酒一般的激情里。
“不然下次改打羽毛球，他肯定打不过你。”
“比什么都好，不过，”他上下掸了我一眼，“下次濑奈桑一定要站在这边帮我加油。”
我有点为难：“你难道不知道我是出了名的乌鸦嘴吗？”
“就算是这样，赛场上能有多一个加油的人都好，你说是不是？”
他的声音不大，在我听来却像烟火爆炸：“好，下次我一定为你加油。”
我们俩继续沿着大路继续走着，从西北角的巡礼舞台逛到东南角的闯关寻宝大赛，聊着聊着突然发现我们有很多兴趣爱好。我们最擅长的学科都是数学，喜欢同一个非主流的歌手组合，更别提都喜欢羽毛球这种小众运动了。
“我还记得第一次集训时候的事情。”他像是回想起了好玩的事情，“濑奈桑跑着步突然中暑，当时把我们都吓坏了。”
“这么说我也记起来了，是藤泽君和部长送我去的医务室。”充满阳光的房间里和四下弥漫着的消毒丨药水的气味，是我永生难忘的记忆。
“平时打球的时候，意识到濑奈桑一直在看着我的时候，我握拍的手还是会有点紧张。”
“那是因为我很喜欢你接发球的动作。”无人知晓，我常常对着镜子练习那个动作，照猫画虎，只为了成为正选上场的时候能够运用。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我们兴趣爱好有这么多重合的地方。”
真是巧的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疑，完全就是按照运命之人的模式设置的嘛，如果情敌一号知道我这样利用她的情报，会不会嫌弃我太故意了呢。
“和你聊天非常开心，如果可以的话，周末我们能约出来一起看电影吗？”
我等了这么久，不就是在等这句话吗？！哎——不对！
我慌忙问：“藤、藤泽君不参加后夜祭了吗？”
“不了，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看来，他的措辞带着格外客套地道谢，脸上有一点尴尬，掩着隐约的戒备。可当时的我并没有在意这么多。
（3）
因为我沉浸在脑内补完的世界里，一个人自得其乐。
哎，我走路的姿势是不是有点别扭？不好，一激动关西腔就出来了。该死的，早知道应该再多聊一些关于SENTIMENTAL BUS的话题，互相借个CD什么的增进往来啊。
“丢了桌球比赛的大奖濑奈你一点也没有难过的样子，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输了比赛，赢了人生’。”
“Bingo，”我把打来的鲤鱼玩偶挂在了叶山的身上，顺带替他整理衣服上的褶皱，“今天是我上高中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我走在篮球部队员们中间，又和他们逛了一遍商业街，在一个叫“射中你的心”的游戏摊点前消磨时光，等待着后夜祭的到来——不，更准确地说，我是为了向赤司征十郎示威而来。虽然没约到藤泽君一起参加后夜祭，但一起出去看电影也算是成功，我希望他能够尽早意识到我不是个讨人喜欢的恋爱对象，从此不再妨碍我。
人逢喜事精神爽，我三连正中靶心。经历了赤司那种吓人的告白，我的头盖骨居然完好无损地活到现在，这更让我确信接下来的人生一定有会比别人多一倍的好运气。
“啊啦，恋爱中的少女果然都好幸福~”
我抬头看着满脸荡漾的实渕玲央，心想他真是个很好的人啊。
逛累了大家就坐在湖边的草坪上小憩，就在这时，我的口袋发出了手机振动的声音。
叶山的个性一惊一乍的，声音大得仿佛可以传到月亮上去：“该不会是你的本命给你发约会短信来了吧？！”
“等我一下。”我瞥了一眼送信人，立刻站起身来，一个踉跄，差点没摔河沟里。
走了三米远，我终于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手机。
“濑奈桑真的很优秀，也很有趣，却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不介意的话，就做个朋友吧。”
像藤泽君那样拥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我的企图呢？只是，他真的太客气了，那是一种明确的、尖锐的、毫不客气的客气。
我合上手机，丢入一旁的草丛里。
举目四望，终于发现了可以供我发泄的东西，我搬起一块巨大的鹅卵石扔进水里，成功地分散了一群鱼。
X蛋的短信，刺眼的月光，叶山小太郎欠扁的脸真是让人忍不住冲上去揍他几拳。
“被砸晕的鱼又做错了什么。”
这种时候还要开嘲讽的，估计只有现在才在社团里露脸的黛前辈吧，奇怪，面对他的补刀，我本应该还嘴，现在竟毫无知觉。恋爱的风暴从我身上呼啸而过，我和藤泽君的故事到这里告一段落。这就是我没能登上主角宝座，只能充当路边不起眼鹅卵石的苦涩结局。别了，读者诸贤，我们有缘再见。
什么？你问我和赤司的比赛怎么办？这就是我接下来要做的，看清楚了，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绝不向它低头。
“小真理你在做什么傻事！有话好好说不要跳湖啊！”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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