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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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
七月中旬最炎热的时候，是杜鹃开得最漂亮的时候。六月底的山上还是万绿丛中一点红，到了七月初倒是揉搓在一起比不出高低了，再多段时间，到了七月中旬，漫山遍野的杜鹃花迫不及待地跳到人眼眶前，像火一样招摇放肆，红色的鸟居隐藏在群花之中，显得毫不起眼。
泽川寺的夏日祭就在七月中旬。明明是个小寺庙，甚至于很少听人提起过，却有着出奇壮大的夏日祭。杜鹃花丛泽山的山脚一路往上开，穿着浴衣的平民小孩拿着烟火棒踩在青石的台阶上，平时板着脸的大人也有着笑容。走过漫长的山路，是掩盖在红花绿叶下的寺庙，穿着灰色衣服的僧侣忙碌地走来走去，穿梭在祭拜的人群之中。
“斑桑不打算去看一看么，”委托人抱着一抔杜鹃花走在人群中，随波逐流地向前走去，“今年的夏日祭似乎特别壮大，听说是为了纪念某位大人的出生。”
那可真是无聊的理由，斑垂着脑袋想。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事情，为了一个大人物的某一天把一个普普通通的一天而挤到一起。混乱的人群总是容易给防卫造成麻烦，而更加麻烦的是，造成这种麻烦的人并不觉得这会是麻烦。
“去看看吧，不看你会后悔的。”比他大了一两岁的火核轻快地勾着嘴角，眼睛深邃地让他不太舒服，“每一个孩子都应该有自己的夏日祭，你不去的话，下次或许就没有机会了。”
“很遗憾，我大概是那每一个孩子中的另类。”和一群人挤一起去玩弱智的游戏实在令人提不起兴趣。
“去看看吧，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火核笑着摸了摸斑的头，这个十四岁的少年早熟得不得了，也早早就拥有了和自己差不多的实力，但是作为这群宇智波中最小的那个，依旧得到着宇智波们的照顾。“今年的夏日祭不能错过啊。防卫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了。”
“……好吧，只此一次哦。”
其他几个人哄笑了一下，开始讨论去哪些少儿不宜的地方找点乐子。中年大叔型的委托人对附近了如指掌，说的几个地点又刺激又好玩，听得14岁的纯情少年面红耳赤。
“其实吧，本来斑也到这个年龄了。”有个家伙偷偷压低了声音，“不过我觉得我带他去那种地方绝对会被泉奈拿刀子剁成饺子馅。”接着是一片压低的笑声，以及斑摔门而去的声音。
夏日祭的人群从山脚盘绕到山上，漫长的步阶上有穿着干净衣服的小孩在卖杜鹃，火红火红的很是好看。当夜色黯淡下来，漫山的红色杜鹃像血一样深邃，衬得天空暗淡地蓝。常年笼罩着战火与纷争的天幕少见地没有云烟，明亮的星星径直投下光来，在豆皮寿司大小的月亮引领下爪牙五爪地把战争的阴霾照得不敢出来。
和平的日子总是令人无聊的，但是很怀念。天生浴血而出的少年觉得最近没怎么打架，连身子骨都松了，就算是任务，也是无聊到没有人来袭击的护送任务。千手与宇智波暂且停战，连带着附近的地方也和平了起来。在家中瑟瑟发抖的人走出房屋开始新的生活，正常的生老病死都成为庆祝的理由。
穿着深蓝色族服的少年站在夜幕下显得黑白分明，大概是一张好画。他不停地走，不停地走，在充满杜鹃的山上奔跑。人群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远，直到最后一丝人造光源消失在山的阴暗处，他才开始停下。
为了一个人的出生而庆祝与他无关，他那么想着，为一个陌生人的出现而欢呼雀跃，结伴而来，向一个不知所谓的神明献上祝福实在太不宇智波了。然后他遇见了一个人。
岁月的流逝在两种人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一是老人，衰老带给他每一天的不同，生命在流逝，时间在流逝，每一天都有白发与皱纹，每一天都是上天赐予的苟延残喘。另一种是孩子，时光还是他最好的朋友，把他带向未知的大人世界，每一分钟骨骼都在增长，每一秒钟的呼吸都带着鲜活的快乐。那个人是后一种。仅仅是半年没见，河边上的少年就长高了不少，唯一不变的是那身老土，从蘑菇头变成妹妹头也不能掩盖千手家无可救药的审美。
宇智波斑觉得自己应该去捅上一刀，趁着对方背对着自己的时候。然后，斑转身往回走。我宁可去忍受人群的吵闹也不要跟这家伙再见面了，他想着。再然后，那个坐在草地上的家伙看见了他，大大咧咧地喊着“斑，斑，这里这里。”
我大概是生病了，这么想着，斑转过身挤出一副恶毒的脸色对着千手柱间说道：“真是好久不见啊，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老土。”
“胡说，明明上个月还刚刚见过。不过……”柱间消沉地蹲下身，黑暗的气息比夜空还浓郁，“你这家伙还是一样没变，一上来就嘲讽我的审美。明明已经长高了一公分但是心智上完全没改变呢，这样下去或许你就要开口叫我哥哥了呢，柱间哥哥……痛痛痛，斑你好狠心，居然拿石头砸我。”这次连头都一起低下去了，团成球消沉。
“切，”斑撇了撇嘴，提醒着自己不要去管那家伙，过一会儿他的消沉癖就会自愈，但是像无数次形成习惯一样，他坐在了柱间的身边，把手贴在那家伙的脑袋上，恶声恶气地说着：“我道歉啦，你这家伙给我抬起头啊，有你这样的家伙做宿敌我还真是丢脸呢。”
不过似乎起到了反效果。柱间越发低沉，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啊，真是对不起我就是这样我真给千手一族给你给宇智波一族丢脸呢，你果然是讨厌我了”的气息。
这个人真应该现在就捅他一刀，可惜为什么就下不了手呢。宇智波斑认真地考虑了这个动人的意见三十秒，最后还是无可奈何。
“我请你去吃章鱼烧好了，你快给我起来。”
“真是太棒了！斑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果然应该不管他死活的，再次被坑的宇智波斑恨恨地摸了摸钱袋。
或许是刚刚走得稍微远了点，等到重新找回大路的时候山顶的寺庙已经开始敲钟了。洪亮的钟声随着鸟类被惊起的扑哧声笼罩在青石路的上空。人群不知何时已经聚集在山顶或者山下，整条路看起来空荡荡的。
“咚……”
飞鸟在天上划过翅膀，暗色的身影像是夜空中飞舞的小妖怪。一开始斑还有兴致捉摸着这些是什么种类的鸟，到后来觉得一只只都乌漆抹黑个个像是乌鸦，不知道那个大人物那根神经搭错了选在这里，看起来真不吉利。
“哎，夏日祭有撞钟么 。”柱间兴致勃勃地看着山顶的泽川寺，“在我们那边，只有人死了才会撞钟示哀呢。”
我怎么知道，我也是第一次参加，斑有点兴致缺缺。不过不愿意显示自己也有不知道一面的他硬着嗓子说道：“当然咯，是你见识太少了。”
“啊，斑你知道得真多。”柱间收回目光，笑得像个傻瓜，“在我们那里啊，有种人死后，丧钟会响很多很多下。大人们觉得，啊，又有一个人死了，小孩子觉得，啊，这钟声好好玩，第一次听见在黄昏之外寺里头敲钟呢。他们都没人关心死的人怎么样了。”
柱间有点奇怪。
“那又如何，人们只关心和自己相关的人，难道不是这样么。一个人死了所有人来为他悲伤是不可能的事情。”
“是啊。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啊，所以啊……今天是那个大人物出生的日子呢，听说他出生的时候，野鹿为他叼来寿桃为他祝贺，灵雀为他带来杜鹃的种子，各种大妖怪纷纷往外逃命，说，有一个终结乱世的人要来了。”
“那种人不可能存在的，不，哪怕是存在我也不会相信，”斑嘲讽地笑了一声，“我只相信自己，哪怕要结束一切也是我来。”
“我倒是觉得可能呢。那个人叫做‘希望’吧，每个人都期待着和平，每个人都会为他而努力。”柱间加快了脚步，走在了斑的前面。他转过身向斑招了招手，“快点啊，夏日祭的烟火马上开始了，再慢点就赶不上了。对了”，他拖长了声音又把身子转回去，暴露出毫无防备的背影“好久没有比试了我们就比看谁先找到摊子吧。”
尾音还没落下，他就开始偷跑，落下斑一人吃灰。
“混蛋，你这个家伙又偷跑！”
远方的钟声还在一下一下地敲着，透过万千薄雾从山顶传到山脚，忠贞地执行着它的职责。
等到两个人一起坐下来吃着章鱼烧的时候，天上已经布满了烟花。
斑要了一串三色丸子和三个豆皮寿司，柱间那边摆着三盒章鱼烧，他开始痛苦地想着先吃哪一盒比较好。
漂亮的烟火呈直线飞上天空，炸开一朵黄色的菊花。山顶的震响到山底的时候已经很轻了，但是飞鸟们的痕迹在亮眼的烟花下显得明显，黑漆漆的，真难看。
柱间终于选好了哪一盒先吃，他欢快地戳着免费的夜宵，在烟花的背景音中说着：“我开动了。”
真是难得的和平，和平到让人感到虚假。宇智波斑仰着头慢慢地吃着三色丸子，耀眼的烟花赐予的虚幻的美只闪过一瞬，然后是凋零的美。
他咬了一口丸子，被入口的酱香和咸味刺激地连声咳嗽。一边的柱间一副投喂成功的得瑟样子，把剩下的半颗章鱼烧放在斑的碗里。
“试试看章鱼烧啊，不要老是吃甜的啊。”
“拒绝！你个吃咸的叛徒！”
“来追我啊，哈哈哈哈”柱间抄起章鱼烧抱着就跑，斑纠结了一秒，毫无往日冷静的样子张牙舞爪地追了上去。
“混蛋千手，这次一定要干掉你！”
在最后一个烟花炸完之后，两个少年肩并肩手牵手走在青石板的路上。他们谈着过去半年的见闻。漂亮的宇智波少年时而恶狠狠地说着什么，引起千手少年的消沉癖，但自始至终，他们十指相握。
山路上有供人休息的小亭子，他们在这里站住，互相凝视。山路上的人群渐渐多了起来，火光照亮了沿路的杜鹃。沐浴在火光中的杜鹃鲜艳异常，看着人群不断远去。在最后一批人走完之前，少年们互相拥抱，然后分开。
“在这次相遇之后，我们就是敌人了呢。”
“嗯……斑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哈，别像上次一样因为踢被子发烧不能上战场，结果让我找了好久好久。”
“啰嗦，你才是。因为吃了弟弟做的饭晕倒，哈，我可是笑了整整一天哦。”
“其实扉间做的不错的。”消沉的少年挣扎着为自己弟弟辩解了一下，然后发现实在不能给出什么令人信服的例子只有继续蹲地上画圈。
斑冷哼一声，松开了手。
“我走了。”
“嗯……”
“再不走他们要找过来了。”
“嗯……”
“……”宇智波斑向前走了几步，被柱间叫住。
“斑，我想到我还没跟你说再见呢。”柱间拉着斑的衣袖，他扬起笑容，几乎和背后的火光还有杜鹃融为一体。
“再见了，斑。”他郑重地说着再见，然后走上台阶，消失在泽山的夜色中。
“再见了，柱间。”
“斑桑在笑呢，你做了个好梦么。”
“是你啊，绝。我好像听见外面夏日祭的声音了。”
“啊，已经结束了呢。据说是为了千手柱间的死举办的夏日祭呢。有好多好多的人呢，有那么多！”白色的人画了一个很大的圈，兴致勃勃地描述着自己看到的一切。
“是么……”
宇智波斑没有理会白绝的自言自语，他伸出手虚虚一握，像跟谁十指相扣一样。
“再见了，柱间……”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