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妨携手同归去GL》墨钧

5、第 5 章

　　第五章 江南烟雨路茫茫
　　江南此时正多雨，风摇雨丝，便见漫天的银丝晃动，格外的好看。此刻已是下午，江南知州府前一仆人打扮的老奴正焦急的在外等待，不时探出头去看前路。
　　远方细雨朦胧，除了两个撑着油伞的青衫女子，并没有其他人在。老奴在这厢急得转来转去，全然不知那两个看似路人的女子正在说自己。
　　“现在这知州府里必然有大买卖，你犹豫这么久，到底去还是不去？”庄逸云斜起眼睛，看着还在犹豫的龙青泫，最后叹了口气，说道“想想你一路布施出去的钱啊，布啊，米啊……哪样不要钱？”
　　“对……对不起……”说到痛处，龙青泫也低下头来。她原本伤势未好，于是两人便是一路步行往江南走。这一路，风景不多，倒是饥民流民与盗寇横生。庄逸云将盗寇们打得落花流水，而龙青泫则忙着散庄逸云口袋里的钱粮。庄逸云开始还不在意，直到发现已无钱买酒了，再也不任由龙青泫胡来，抓着她腾云驾雾，来到江南。
　　现在粮银两无，庄逸云打算做回老本行，但龙青泫却觉得骗人不对，迟迟不答应。
　　“你可知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流民么？”
　　“那是因为天时不佳，人民无地可种，无粮可收。”龙青泫侧头回答。
　　“尧有九年之水，不失为帝；汤有七年之旱，不害为王。更何况我神州大地，此处有灾，别处也是丰收。为王无道，听信小人谗言，才导致民不聊生……你看那府邸官衙修建的何等堂皇，定是个贪官。我们这叫取之于民，还之于民，不是骗人。”庄逸云一边说一边拉着龙青泫往那老奴走去。
　　可怜龙青泫被庄逸云一番话弄的晕头转向，也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庄逸云走到那老奴面前，做了个鞠，挂上职业笑容：“请老人家通报你家主人一声，他要等的人已经到了。”她的声音飘忽，让人身不由己的去做。老奴虽然觉得有些不对，但仍目光呆滞地点点头，往屋内去了。
　　龙青泫灾一旁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旁门左道。”她一向不屑于这样的伎俩，只这一次却没想象中的生气和鄙视。
　　庄逸云听了，回头吐着舌头，向她做了鬼脸。
　　柳世允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两个妙龄女子，得到老奴的通报后，他大喜过望，换上朝服，慌忙出迎，跟着便傻了眼，不知一向办事妥帖的老奴怎么会错得如此离谱。
　　一个女子上前来一打躬，道：“贫道蓬山水云宫游历弟子，见大人府上乌云密布，知大人心中有难题，故特来为大人解惑。”她收敛神色，加之道袍在身，长剑背负，倒真有几分修真模样。
　　柳世允也听过水云宫的名号，将信将疑，却见那道姑不慌不忙的道：“大人如若不信，测字或是卜卦，可由大人挑选。”
　　柳世允沉默许久，才用手指沾了茶水，在几上写了个“因”字来。那道姑见字一笑：“这字倒有些意思，失一笔成囚，添一笔成困。想来大人是陷入两难之地，举棋不定了。”
　　那道姑见柳世允神色变换，心知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心中得意，悄悄扭过头向身后的同伴眨了眨眼睛，换来同伴的摇头苦笑。这两人自然是庄逸云与龙青泫了，庄逸云迷了老奴的心魂来到府中，她此刻见柳世允已然信了七分，当下也气定神闲起来。
　　“来人，上茶上茶，上白云顶的雾凝茶！” 柳世允叫了一声，向庄逸云行一礼“不知是仙姑到此，多有得罪，还望恕罪。”
　　三人客气一套，落了座，柳世允便急忙问道：“可是两位仙姑看出我城有……有妖……”他压低了些声音“所以特来除妖的？”
　　妖？庄逸云与龙青泫互使了个眼色，庄逸云轻挑眉梢，故作了然状，淡笑：“除魔卫道乃是我等本分，只我两人初来乍到，也不知晓前因后果。不知这妖孽的来历如何，还望大人告知。”
　　“这……” 柳世允有些犹豫，他起身来回走了几步，搓着收，思索良久，才道“其实，我们江南有一户姓庄的名绅，因家中先祖曾在朝为官，福佑子孙，在江南一带也算得上是有头脸得人家。不瞒仙姑，我曾祖婆乳名逸莲，也是庄家人。”
　　庄逸云轻轻地啊了一声：“然后呢？”
　　“这庄家一百多年前，出了几桩大事。先是长女留书寻仙，至此失踪，随后长男寻姐，也是再无踪迹，此后，庄家主母便疯了，整日在街上游荡要寻孩子。家主嫌她丢人，休了妻，再不管她。没多久，这主母也死了。说也奇怪，次年庄家发生一场大瘟疫，死得死，走得走，这家算是这么没落了，大家都说是这家的主母冤魂不散，来报仇了。事情过去百余年，谁去庄家旧灾都会莫名身亡，也就没人敢推了旧宅建新屋。这庄家，家大业大，当初是建在城中最为繁华之地，如今一片荒凉，建又建不得，弃又弃不得。前几日，朝中突然传下旨意，皇上要来江南巡查，皇上年幼好动，若是听到传闻，进了去，我旧真是……” 柳世允自顾自的说了许多话，才发现庄逸云脸色有些不对，于是急忙住了口。
　　母亲竟是如此死的！！庄逸云只觉得心中绞痛，埋葬心中多年的往事此时翻江倒海地涌上来，几乎要把她淹没。她握紧了拳头，将关节捏得发白也不自知。突然衣袖被人拉了一下，耳边传来龙青泫担忧得叫声：“逸云……”
　　“我没事”庄逸云朝龙青泫笑一笑，握握她得手，转头朝柳世允道：“大人，愿尽绵薄之力。今晚便去探那……那庄家旧宅。”
　　柳世允闻言大喜，急忙叫人安排上房供两人休息。庄逸云谢过了柳世允的好意，道：“我先与师姐在城中看看。” 柳世允立刻派人送上纹银，又叮嘱了一番，这才放人。
　　一出知州府，龙青泫便皱眉问：“你当真要去？”不管对方是否凶魂，庄逸云都怕是难以面对。
　　“我母亲性子软弱，父亲待她一向不好，她也从不记恨。我实在不相信是她做的……”曾经不满的性子，现在却成了相信的凭证，庄逸云低头沉默了一会，才道“若是有人假借母亲名号，辱她清誉，我定不会放过那人！”她使劲一捶墙，竟将青石墙壁敲出一个小坑来。
　　龙青泫知她内疚于母亲的死，也知她心中此刻必然悲愤难平，却不知道怎样去安慰。身为一个异族，她的拥抱她会接受吗？她的安慰她能感动吗？龙青泫反反复复，在心中盘旋的许多话，终化作了一句誓言：“我会陪着你的。”所以你不要伤心，也不要难过了。
　　庄逸云身形一顿，回转身子，对上龙青泫的双眼：“你会陪着我？”
　　“是。”
　　“一直吗？”
　　“是。”
　　“那要是我入了魔道，十恶不赦，再不能飞仙呢？”
　　“……”龙青泫侧头想了一想“我会劝你的。就算你不答应，我也会一直劝一直劝，劝到你回归正道为止。”
　　庄逸云微微一愣，随即大笑起来：“既然如此，便先陪我去喝一杯吧。”她抛抛刚得到的纹银，得意一笑，拉起龙青泫的手便开跑。
　　“可我不会啊……”龙青泫被拉着身不由己的往前跑，摇了摇头，唇边带着一丝笑。人类的心思九曲十八弯，一会悲一会喜，她一辈子也不会明白，可是，只要眼前这个人高兴，她也会跟着欢喜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