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扬州西子情，再无惊鸿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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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并没有回到苏府。在莫挽君中途离开的时候，苏无问也没有直接回去。毕竟本来说是来帮助花满楼的，正主莫挽君走了，他这个代表莫挽君的人就一定不能走。无关其他，只是一种基本的礼节。
当然也不负他的期待，这一路来发生的事情当真是精彩到可以写一本波澜壮阔的大侠故事，付与说书人。
苏无问挑了几件事说与莫挽君听，苏无问并没有什么说书的天赋，说起来平平无奇，无论是激昂惊险之处，还是低沉婉转之时，他的语气都清清冷冷，平平淡淡。他本身就不是一个好的说书人，但是莫挽君依旧仔细听着。
故事告一段落后，苏无问笑着看向窗外，白色的窗纸在烛光下染成了暖黄色：“他们好像还没有睡呢。”他并不能透过窗纸看见屋外怎么样，却好像已经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样。
莫挽君点点头：“外面是很热闹。”
“我们出去看看吧。”苏无问唇角有着淡淡愉悦的表情。
“……好。”本想拒绝让他早些睡觉的话在唇边滚了一圈，在看见他唇角的笑意时，又转而吞了下去。只要无问哥哥开心就好了吧。
故事也没什么好稀奇的，峨眉四秀欲“请”陆小凤做客，冲进了陆小凤洗澡的地方而门峨眉的已。苏无问皱了皱眉，江湖上的侠女莫非都是这样的么？这样委实无礼。他家妹妹就不会这样。他已经听说过不语惊鸿剑每有约战必先递拜贴一事。果然只有自己的妹子最好。
正当他们踏出房门，走了几步到了事发现场时，却看见了树下一动不动，一身白衣如雪，背上背着乌鞘长剑的人。西门吹雪。
他们正在见证了戏剧性冲突的发生。冲出房门的峨眉四女侠见着了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马秀真失声道。
苏无问有些敏锐的发现站在暗处的似乎还有一个人。是谁？这看起来是个很难解答的问题，但是用个排除法，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花满楼。他们既然能被惊动出来，没道理花满楼不会，更何况他耳朵还那般灵敏。
这边的事情还在发展着：“你看不起苏少英？”马秀真厉声道。看不起苏少英岂不是就是看不起峨眉三英四秀，看不起峨眉？对于江湖中人来说，“看不起”这三个字给的羞辱简直比杀了他还要让人在意。江湖中人行走江湖，颜面问题简直是他们无比在乎的。
西门吹雪不语。但这岂不是最好的回答？
峨眉四秀脸上皆有了被羞辱之色，愤愤之意溢于言表。
西门吹雪还是说话了：“二十年后他当可与我一战。”以后的苏少英或许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对手，但不是现在。同样的两个剑客，一个面对强敌面不改色，一个却难免惊慌失措，这高下立判，本没有什么好说的。
她们却不愿意听，他们只知道西门吹雪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他的确是看不起峨眉！这岂不是就是最大的罪过？！
“我们正在找你！想不到你竟敢到这里来！”马秀真道。
苏无问一直关注着一个地方，莫挽君也被吸引了注意力，没时间把精力集中于眼前的闹剧。花花师兄？莫挽君有些疑惑。很快她就想明白了，无问哥哥一定是在想花花师兄什么时候出去吧。
刚把注意力集中回来，却看见峨眉四秀中的一个女子一声厉喝，手持双剑向西门吹雪攻去。
突听一人轻喝：“等一等。”苏无问对于这人说话并不感到稀奇，但是让他意外的是，他旁边的莫挽君也几乎同时喊出了这句话，然后如一阵风一般掠了出去。
花满楼的轻功未必比得过莫挽君，但是莫挽君却最终离了一段距离停了下来，花满楼却用手指夹住了石秀雪的剑。
花满楼侧过头“看”向莫挽君，表情有点疑惑。石秀雪正要说些什么，却突然听见一个细细弱弱的声音。
莫挽君唇瓣有些微微颤抖：“秀……姐姐？”她的眼中好像有着泪花在闪烁。
她的声音轻轻的，像怕惊扰了什么，但是在这样的夜里，这样的声音也足够令人听得明白。
西门吹雪侧目，苏无问若有所思。花满楼眉眼中却好似带了一丝丝悲伤。
石秀雪一脸茫（meng）然（bi）看向莫挽君，仔细看了莫挽君的脸，两弯秀眉如青山远黛，翦水乌瞳水汽蒙蒙，却极是惹人怜惜，昳丽的眉眼如画，眉心有着像是花钿一样的红色的三瓣花朵模样，又像是一团火焰，更增添了妍丽可人，像是年画中走出的仙女。石秀雪看了却只是更加茫然。她承认这个女孩很美，但是她并不认得这个女孩。
“你是？……”石秀雪有些莫名其妙问道，之前的火气也因为这神来一笔而熄灭。
莫挽君却突然退后一步，低声问：“……我可以看看你的双剑吗？”她没有哭，却让人感觉她好像已经哭了的模样，不自觉就让人软了心肠。
石秀雪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她脾气不好，却绝对不会是个坏人。她有点慌乱看着莫挽君：“别哭呀，我给你看就是。”
莫挽君接过，认真看了一遍又一遍，眼中泪光氤氲，最终她好像看明白了，将剑还给了石秀雪，好似之前的一切失态都只是一个幻梦：“谢谢。”待石秀雪接过后，她退后几步道：“抱歉，我似乎认错人了。”
女孩子心总是软的，这样一个强忍悲伤的，年纪看来还比自己小的女孩，她忍不住想去安慰她。如果平时就这样突兀看见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姑娘，也许可能会横生嫉妒，但是如果这个女孩惹起了你的怜悯之心呢？女孩子的感情有时候本就有些莫名其妙的，眼缘这个东西对她们来说，大约是相当重要的。
“那个秀姐姐……我们很像吗？”石秀雪问道。
莫挽君摇摇头，又点点头。“秀姐姐不是一个人……”
石秀雪：“……”
莫挽君继续道：“秀姐姐这个称呼……代表着整整一个门派。”
花满楼自然是知道，就如同莫挽君称呼万花，整个万花谷的人，她都叫做“花花师兄师姐”一样。七秀莫挽君曾经寥寥说过几句，知道那是一个使双剑的女子门派。所以莫挽君的错认，好像又是意料之中。
陆小凤不知道什么时候倚在了门口，看着眼前这幕，突然开口道：“扬州七秀？”
“是的，扬州七秀。”莫挽君道。
“那是怎样一个门派？”石秀雪有些好奇道。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门派。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扬州七秀弟子，剑若江海惊涛，又可如弱柳扶枝。她们使的便是双剑。既是剑，也是舞，绝美之间杀机无限。七秀云裳心法内息深厚，冰心诀剑技超群。 ”莫挽君的声音里满是感念。
“比之你如何？”西门吹雪突然问。
莫挽君想了想：“当年我和小袖子插旗切磋，我输了。冰心很厉害，嗯，云裳的话……没打过。”虽然是没打过……但是却可以想得到，也许不会败，但是永远都不可能重伤对方。所以气纯对七秀就是来卖萌的，打不过冰心，打不死云裳，这个时候只要保持微笑就好了。
小袖子那个暴力冰心！想起小袖子，莫挽君神色有些黯淡。小袖子本名叶无袖，是个萌萌哒粉嫩嫩的跟莫挽君年龄差不离的七秀坊弟子，两人交情始于扬州初遇，秀姐姐递给了她一只糖葫芦，然后……然后叶无袖趁着秀姐姐离开，背后她们就打了一架。最后莫名其妙她们就成了好朋友。
“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门派？”石秀雪有些疑惑问道。
……霎时，一片死一样的沉默。
陆小凤暗道不好，却听见莫挽君语气格外冷静的说道：“因为那都是过去了。”都是过去了，没有七秀，没有秀姐姐，也没有小袖子了。她其实早就知道了，她只是期待，唐无乐可以过来，是不是其他人也可以过来？最后证明不过只是妄想。
不过只是……妄想。
“我只是忘记了，七秀早就没有了，秀姐姐也早就死了。”这些都是事实啊，可是之前她就算知道，却也总不愿意去面对。早该醒醒了。
峨眉四秀已经走了。本来打算来算账最终被莫挽君稀里糊涂的破坏了，她们走的时候也许心中并不是没有疑惑，但是她们还是走了。来的时候像一阵风，走的时候也像一阵风，谁也没法子捉摸她们什么时候来，谁也没法子捉摸她们什么时候走。
“世界上还有七秀吗？”走时，西门吹雪问莫挽君。
“大约有，谁知道呢。”莫挽君回答。
世间还有七秀吗？……她也不知道。
所有的妄想在认清一切时，都该早早抛去了。
玉虚门派字号为：求真问道。
是以，当先求真，而后问道。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扬州西子情，再无惊鸿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