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旧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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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思考了一个晚上的张猛还是决定去居委会问一问消息，居委会那边居然也没提到丢孩子的情况，得知张猛那边多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孩，居委会建议张猛报了警。警官上门问明情况后让张猛继续照顾小孩，并备了案，由于当地没有孤儿院一类的地方，一方面白肉没办法被轻松安置，另一方面张猛也有自己的私心，于是，白肉由张猛照顾的事情就这么暂时定了下来。
折腾了一上午的张猛和白肉就呆在【坑得基】餐厅大眼瞪小眼。
穿着一模一样的套装的一大一小两人吸了大量眼球。只见头发乱成一团、微微遮住深邃眼睛的大叔一边嚼着东西一边与表情如出一辙的小孩对视着，小孩的头发又松又软，白白的一团，像极了大人的发型，浅灰色的眼睛故作深沉，腮帮子鼓起来一大块，大叔用修长的手一左一右托着汉堡撑在鼻子前，小孩也模仿着大人的动作吃东西。
看似像赌气的二人在别人的眼里化为了一个“萌”字，但也只有张猛与白肉各自知道自己在发呆。
这是白肉化为人形后第一次出门，也是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的一天。餐厅里投来的各色目光让白肉感受到巨大的危机。
从早上开始，人类张猛就显得不对劲，把白肉一个人留在屋子里就出门了，白肉醒来之后面对空无一人的房间喊了无数声“人类”都没有得到回答，然后把房间地毯式搜索了一遍均没有发现张猛的影子，霎时间白肉思绪万千――难道人类发现我要统治人类的想法了？还是昨天我对人类施加精神控制的时候被发现了？难道人类不能接受我酸奶安氏一族的身份？难道人类逃跑了？人类不会不回来了吧？难道我堂堂酸奶安氏族的灵就这么被丢下了？
白肉五味杂陈，经历了从不屑到失落一系列心情，最后肚子开始响了，白肉忍住了快要憋出来的眼泪，走向冰箱。
冰箱分两层，白肉的手不够长只能打开下层冰箱的门，然而……白肉看到整整齐齐
码在一起的酸奶时，默默关上了冰箱。
像是不甘心，又一次打开了冰箱的门，仍然是码在一起各种牌子各种口味的酸奶。白肉迟疑了片刻，关上了门。
人类……太可怕了，居然，居然把我们酸奶族当成食物？！
白肉缩到角落里发呆，不可思议。
三个小时过去了……
白肉拖着快要饿扁的身体，颤颤巍巍地打开了冰箱，颤颤巍巍地拿出一罐酸奶，颤颤巍巍地把吸管扎进了去，颤颤巍巍地喝了一口……啊，好喝……不不不，这位兄弟，今日我喝你是为了我们整个酸奶族，卑鄙无耻的人类把我们拿来食用，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他们拿来食用的，今天你就牺牲小我完成大我，以后我会立碑立传好好纪念你的……额，对了，兄弟，你真好喝……
就在白肉把酸奶兄弟最后一口干掉的时候，门锁转动的声音响了，白肉目瞪口呆地看着已经抛弃掉他并落荒而逃的人类走了进来……
白肉顿住了，手中死不瞑目的酸奶盒子“啪”地掉到地上。
白肉想流泪，但憋了回去。
“肉团，今天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之后，张猛带着白肉去了派出所。白肉被警察问了一顿，但只抱着张猛不出声。自从知道“酸奶是拿来被人类食用”的这一事实后，白肉认为自己坚决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民警同志也是心很累，小东西完全不配合只顾抱着张猛的腿。白肉察觉到人类张猛想把自己甩给别的人类后把张猛的腿抱得更紧了。民警反复跟张猛确认了几遍这孩子会不会说话后，指了指张猛，问白肉：“这个人，是不是你爸爸？”
张猛愣了愣，笑说：“别开玩笑，我怎么会是他爸爸呢。”
白肉抬起头，看了看民警，又看了看张猛。白肉决定了，要想打入敌人内部，必须忍辱负重，做好潜伏几十年的准备，等到时机成熟，再一举拿下！隧，用力的点了点头。
张猛把白肉抱到腿上，掐住白肉Q弹白嫩堪比牛奶的小脸，赶紧澄清，“不，不是这样的，你看这小孩的这鼻子这眼睛，还有这头发，没有一点像我的啊，我可是中国人，怎么生得出这么白的小孩，瞳孔颜色也不是遗传我的，还有，我们家可没有少年白头的遗传病呐！”
民警冷笑了一下，说：“想遗弃孩子也不是你这个遗弃法的呀，孩子的母亲是谁啊，我看呐，这孩子八成长得随母亲，我告诉你，随便抛弃小孩可是犯法的！”
白肉此时配合地使出猫咪卖萌法，把脸贴到张猛的肚子上，蹭了蹭，糯糯地说：“爸爸，我们不是说好了吃饭去吗？”
张猛此时百口莫辩，内心翻江倒海，把白肉误打误撞将计就计圈养起来的念头压了又压。
“你呢，还是把孩子领回去吧，我这边给你写个备案，当走失儿童处理，就不算你报假警，处罚就给你免了，不过，下次你要还想用别的办法遗弃孩子，我们可绝对不会放过的！”
民警让张猛填了表，在白肉姓名那一栏张猛写了“安氏”，不管小孩说的这个名字是不是真的，先这么填了，说不定还有找着孩子父母的希望。这件事就这么算是顺了张猛自己留下白肉的私心，不再多言，反正实话也说过了，对方不信就算了。白肉也对在他眼里看来很不好对付被叫做“民警”人类使劲眨眼睛，像猫一样抿嘴巴，惹得自己的脸挨了对方好几捏。
接着，张猛带着白肉到【坑得基】餐厅吃饭，开始了大眼瞪小眼这一幕。
张猛嚼着汉堡，静静思考。他这个人在房间里宅太久，变得不太爱说话，吃东西的时候顺势发起了呆。如果以后要养眼前的肉团，很多东西要准备起来呢……张猛默默开始盘算搬家的事情来。
而白肉嘛，开始盘算怎样更彻底地介入眼前这个人类的生活，取得更多人类的信任，获取人类世界的更多情报的事情。
总有一天，要为死去的酸奶兄弟们报仇雪恨！哼！
这边两个人对视思考，给其他人营造出其乐融融的氛围与颜值爆表的幻觉，议论声悄悄传开，围观群众里有个女人却坐不住了，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理了理裙摆，站起来踩着高度适中的高跟鞋慢悠悠摇曳了过去，坐在她对面的男人本想拦她但慢了一拍，还是眼看着她去跟张猛打招呼了。
“张猛，好久不见啊。”
张猛听见有人喊他，下意识回神，但大概是想得太投入，对方说完这话后他花了三秒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对着女人笑了笑，道：“好久不见。”
张猛打量了一下女人，脸上带着淡淡的妆，笑得恰到好处，脸庞清淡，一身休闲连衣裙，角度适当地伸出了右手。
张猛一愣，没想起来是谁。
但还是站起来，握住了女人的手，下意识摇了摇，马上就松开了。
女人开口充满调笑，道：“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我和鹿任刚从法国回来，打算在这儿定居。真是有点冤家路窄啊……呵呵。”
听到鹿任的名字，张猛就想起来了，眼前这个女人他在几年前的婚礼上见过一面，妆容艳丽，华服曳地，白纱掩面更是把她的倨傲与神气释放出来，那时仿佛她因为知道了一切，即便拖着长长的婚纱，也能在婚礼上健步如飞死咬着张猛不放，带着一群人在酒桌上灌他酒，灌到他神志不清，害他在婚礼上失态说了好多胡话，最后酒精中毒被送医院差点死掉。那是张猛第一次和女人见面。今天……算是第二次吧。张猛曾经一度后悔当年没有趁自己喝醉了打这个女人一顿，也后悔没趁机毁掉那场婚礼，那时没把她和那个人一起拉下水搞到最后只有自己一个人丢脸实在太亏了。都是他脑子里“不打女人”的原则扎根太深。
这么多年过去，这女人不好好和鹿任在法国呆着，回国干嘛？
自从那场婚礼结束到现在，张猛当年的怨气早就散了，如今狭路相逢也只是略略感到有些尴尬。
右手松松握拳放在嘴巴前咳了一声，张猛说：“你们……过得还不错吧？”
“好着呢！”女人像是急于彰显什么，露出一个当年婚礼上相似的神气表情，但仿佛立即察觉到这个行为太过鲁莽，旋即放松了笑容，让面庞柔和起来，转而和声问道：“你呢？”
张猛看着女人表情细微的变化，不禁感慨事过境迁，即便是这个当年在婚礼上意气用事的女人也懂得不动声色、收声敛势了，当年的自己岂不也是意气用事才在收到那个女人给的请柬后去了婚礼么……自己的当年与女人何其相似，都是那样傲气，都是为了一个鹿任……
张猛对着女人轻松笑笑：“不错，还不错。”
一旁白肉观察了女人一会儿，决定出击，博取这个看起来与张猛很熟的女人的好感，争取把这个母人类的信任攻略下来，白肉眼睛看着女人却是对着张猛说话：“爸爸，这个阿姨是谁？”
女人把目光投向白肉，略略为“爸爸”这个称呼顿了几顿，望向张猛。
张猛也坦然，说“这是爸爸的朋友，快叫彤阿姨。”
白肉撑大放眼睛，眨了眨，伸开手，道：“彤阿姨，抱。”
彤云无论多么瞧不起小孩嘴里喊着的“爸爸”，此时也抵挡不住小肉团的出击，满眼都是白肉那远看可爱无比近看人间极品的包子脸，张手就把白肉抱进怀里。
张猛盯住白肉的后脑勺，看着他把头埋进彤云的脖子里，不禁感叹白肉的撩大妈技术之高超，像彤云这样的漂亮大妈白肉一上来就要抱抱，审美水平也是一流啊……长大以后，怎么得了……
或许连张猛自己也没发现，他已经产生了要把白肉长久留在身边养大的念头。
“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个儿子，是谁给你生的？”彤云发自内心的笑了笑，轻轻晃动身体，出于母性的本能，她知道这样能使孩子感觉舒服。
攻略成功！
白肉露出牙齿笑起来，得逞了的愉悦心情可见一斑。
张猛正思索着怎么回答，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阿猛。”
张猛侧过身子，看到了沉稳清冽的男人，轮廓比几年前婚礼上最后一面见到时更为分明，熨帖的西装极为精致，未打领带，衬衫领口的纽扣松了一颗。对方嘴角划出一个内敛的弧度，比起几年前也稍显拘谨了。
彤云不找痕迹地看了一眼男人松开的领口，目光眺向刚才的位置，果然，解下的领带就摆在位置上。彤云收回目光，微微调整了一下抱着白肉的姿势。有一丝别扭。
“哦，老鹿啊，好久不见了。”张猛怎么会猜不到彤云是和鹿任一起来的呢，打从彤云出现起，张猛就留意了彤云过来时候的方向，早早看到了鹿任。张猛伸出手。
鹿任听到“老鹿”这个称呼时目光闪了一下，接住了张猛伸过来的手握住，道：“老鹿？怎么听着生疏了。”
张猛试图收回手，不过鹿任没有放下的意思，张猛只好作罢任凭对方握着，笑到：“不叫老鹿叫什么？如果和当年一样的叫你‘小鹿’也太别扭了，咱们都是大叔了，是该老了。”
鹿任此时松开了手，道：“是啊，都老了。”
张猛接口道：“你也该叫我‘老张’了吧，还叫‘阿猛’么？”
鹿任盯住张猛的眼睛：“我们俩倒是都变了很多，不过我还是像以前一样喊你‘阿猛’顺嘴。”
彤云把移到虚空中的视线再次扫回鹿任未扣上的那颗扣子，顿了一会儿，拿捏好笑容道：“既然都是老朋友，都别站着了，我们去找家好点儿的餐厅吃一顿吧。”
张猛就要拒绝，彤云却不给他机会，问白肉：“彤阿姨带你去吃大餐你说好不好？”
白肉本就被彤云抱着晃得舒服，既然提到一起吃饭，那么理所当然地就可以和这个母人类多相处一会，这样一来就可以博取这个母人类更多的信任，没理由拒绝，白肉道：“好啊。”
彤云顺嘴接下去：“老张，你家小孩都说好了，你可不要拒绝啊。”
张猛想要苦笑，但浮在脸上的却是无奈的表情，“也好。”
彤云转而对鹿任说：“小鹿，帮我把包拿一下，你的东西就放我包里吧，我先出去把车开过来。”又对张猛说：“老张，为了防止你趁我去拿车自己先跑了，我先把你儿子抱车里去了，你可要等着。”又看了眼鹿任：“小鹿的本事我知道，你要想走他根本留不住你 。”
张猛只好“哎哎”答应了，不知道这个女人在耍什么把戏，鹿任回座位把彤云的包拿上并顺手把领带塞进包里，和张猛一起到餐厅外面等彤云把车开过来。
张猛无言的，鹿任用余光捕捉住张猛的侧脸，半晌，才问：“你结婚了？”
张猛想到白肉，再者想到彤云，说：“嗯。”
“什么时候的事情？”
张猛不答，犹豫了一会儿：“看我儿子的年纪，你应该猜得到吧。”
鹿任沉默着，似乎在思考，张猛盯着地下车库的出口方向，心想彤云怎么还没把车开出来。
鹿任再次开口：“你的戒指呢？”
“什么？”
“结婚戒指。”
张猛低头看自己的手，佩服鹿任的敏锐。
“不会是今天刚好忘记带了？”
张猛知道此时如果回答“是”就显的欲盖弥彰了，那不自然，也不合理，于是说：“前两年离婚了。”
鹿任淡淡说了声“这样啊。”便不再言语。
彤云的车这会儿来了，白肉坐在后座，彤云从上下来，道：“小鹿，你开车，我开不快。老张，你坐副驾驶吧，我看你儿子挺喜欢我的，让我跟你儿子多待会儿吧，我们坐后面。”
张猛看了眼趴在后座的白肉，恨不得小肉团赶紧明白自己为难的处境，喊一句“爸爸快过来”之类的话，好让张猛坐到后排去。然而白肉只是在彤云打开汽车后座的门时快速扑进彤云怀里。
鹿任已经上了车，张猛只好上了副驾驶座。
鹿任一米八的高个儿，张猛也不矮，两人坐在一起不知怎么就让车子显得有点挤。鹿任把包递给了后座的彤云，彤云看着包里露出的领带一角，用手把露出来的部分塞回包里。
旁边的白肉巴着彤云不松手，彤云拉拉链时一动胳膊肘撞上了白肉下巴，白肉吃痛叫了一声。张猛下意识回头，“肉团，没事儿吧？”
白肉撅了撅嘴，感觉咬到了自己的肉，特别痛，但还是摇摇头。
眼下最要紧的是博得母人类的好感，这个时候不能掉链子！
彤云果然开始揉白肉的下巴，哄着他：“哦，不痛不痛，肉团乖。”
确认白肉没事后，张猛转回脸却因动作幅度过大蹭到鹿任的脸颊，有一点儿没有剃掉的小胡茬扫过张猛的脸，张猛道：“大叔就是大叔啊，胡茬还挺多。”
鹿任还是那副笑得很浅的样子，只是眼里多了些微光，道：“年轻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阿猛你还记得大学那会儿吗，那时候你下巴冒了三小根胡子，短短的一截，可就是死活不肯剃掉，非说那是‘男人’的象征，一定要留着显摆……”
提到大学时候，张猛也轻松起来：“是，那时候是这样的，胡子长不出来急得要死，还以为这辈子都长不出胡子来，不过毕业后没几年就完全不同了，一个星期不刮就满下巴胡茬，哈哈。”
“上次见你的时候也就是毕业后的第三年年尾吧，离上一次见面这都已经过了七年了，时间过得很快……”
“哈哈，是……”
那边彤云插话道：“上一次见面是在婚礼上吧，老张你还记得吧，那时你喝多了，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我对你的印象特别深……”
“哈哈……”张猛摸着鼻子，脑海里闪过几个当时的片段，额头上微微冒了层汗，张猛将有点湿的刘海斜分夹到耳朵后面，这是张猛这几年来第一次后悔没有勤快地去理发。更完全露出了眼睛后，张猛的阴郁气息散去了点儿，由于长期不外出，从前麦色的皮肤也偏白了，张猛透过后视镜看着自己，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仔细地看自己……脸颊好像瘦了点，没以前精神了。
彤云脸上浮现出微微笑影，垂眼看着窗外，继续说：“我还给你敬了酒呢，那时候你喝得特别多……”
是啊，你把我灌到被送到医院去了呢，听说我躺了好几天才醒过来……
鹿任面色沉了下来，猛地打方向盘，车身摇晃了一下，让所有人都晃了一下。同时也打断了彤云的话。
彤云有些复杂地笑笑，张猛透过后视镜能清晰地看到彤云盯着鹿任，清淡的面庞朦朦胧胧的，记忆里好像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呼之欲出。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旧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