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天不语》秋阑

27、恋人未满

　　“你分手的男子，是你初恋？”柳聆语对这个事实感觉有点难以接受，在她们每个人眼里，语不惊人死不休，是男女关系为日常所需的苏嫣红，肯定已经经历过情感的千山万水，至少也应该谈过几次了。
　　“你们不会以为我谈过好几次了吧？”苏嫣红因为柳聆语的惊讶而颇感意外，“难道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就谈过一次恋爱？”
　　柳聆语满脸尴尬的看着苏嫣红，“实话实说，你那个按摩手动棒的理论，的确不像是谈过一次恋爱的人说的。”
　　果然，祸从口出，苏嫣红觉得自己这上半生算是毁在这根“按摩手动棒”上了，怪不得班里的男同学看自己的时候，都是一种，此女阅人无数，经验丰富的模样。要是真经验丰富，也算值了，“哎！看来男女还是不平等，换做男人就是褒义的实战经验，到了女人这里就是贬义的经验丰富！”
　　“又来了！你以后能不能注意下自己的言辞，别总是一副大大咧咧满不在乎的样子！有些事，只属于你自己，留在心里就好了。”柳聆语安慰道，“以后注意点，一切都还来得及。现在社会包容度还是很大的。”
　　“嗯。我这次想去他的城市看看他，算是告别。”苏嫣红没有看柳聆语，“也不算是跟他告别吧，算是跟那个过去的自己告别。”
　　“想要争取一下他？”柳聆语其实特别希望苏嫣红能得到幸福，这个心直口快的女子给她带来了很多的欢乐。
　　“他有女朋友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放不下他。他曾经跟我说，他要是能娶到像我一样的女子就好了，你知道我的心情吗？我觉得那一段时间，整个世界都亮了，那个时候我刚分手，他又说了这样的话，我觉得是上天的恩赐，但是我不敢和他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看着他，心里卑微的开出一朵花儿。”苏嫣红继续碎碎念叨，似乎要把这一年多的感情历程全都吐露给柳聆语。“我本来想等上一段感情的痕迹散尽，给他一个全新的自己，飞到他身边，诉说所有的思念，可是前不久我看到他的谈了女朋友。”
　　得而复失，柳聆语跟着苏嫣红倒喘了一大口粗气。
　　“为什么不告诉他？你那么爱他，他会理解的，或者会选择你！”柳聆语看着被忧伤完全覆盖的苏嫣红，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个状态的她，即使是失恋的那段时间，她也是乐观的，而现在完全像是失去了所有，只能时间判决的人。
　　“小语，你的感情基本上还是一张白纸。当你很爱一个人的时候，你总想把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跪在地上，双手奉上。我在他面前是卑微的，他知道我上一段感情的经历，这是无法抹杀的事实，按照我的性格，即使他不知道，大概我也会跟他坦白。我对感情的卑微，注定了我无法与我最爱的人在一起，因为亏欠，亏欠别人的感觉不好，我的一生太长，我无法选择永远活在卑微里。即使他重新选择我，我也不要了，我选择祝福他。”柳聆语苦笑了一下，接着说，“那段时间，我很害怕，想要跟他在一起和无法抛开的经历纠缠在一起，我感觉很痛苦，我承认我太直爽，或者痴傻，但是我就是这么一个人，我无法改变我自己。这也是我为什么想选择赵天浩的原因，他那样一个感情经历丰富的花花公子，我觉得如果我们在一起，我不会有任何压力，可惜，连花花公子都不喜欢我。”
　　柳聆语倾听着苏嫣红的“苏氏论”，内心因为她最终的选择而感觉心疼，既然无法释怀，那不如选择离去，柳聆语觉得她说的很对，人的一生太久，从一开始就感觉有所亏欠的感情，还是放手的好。
　　“奇怪，这一路你怎么这么沉默？感冒还没好？”高速路上飞驰的赵天宇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柳聆语，从上车到现在一句话没有说，只是呆呆的看着窗外。
　　似乎有无数情绪抒发不出来，柳聆语看着窗外出神，大概是受了“苏氏论”的影响，她也在思考苏嫣红说的问题，如果换做她，她会如何选择。
　　“你说，过往的经历到底重不重要。”柳聆语回过头来，看着赵天宇的后脑勺问。
　　“莫愁大小姐开始思考人生了？”赵天宇嘿嘿的干笑了几声，“我们不是学过一句话，忘却历史等于背叛嘛？！”
　　“不想让对方知道的过往，可不可以当作没有发生？”柳聆语接着问。
　　“你怎么了？学哲学学的把脑子烧坏了？”赵天宇继续开着车，心里一连串的疑问。
　　前方是服务区，赵天宇打了转向灯准备把车停下修整一下。
　　“到底怎么回事？”从车里下来的赵天宇手把着车门问，“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个问题？”
　　柳聆语从车里钻出来伸了个懒腰，下午的太阳不错，天空湛蓝湛蓝的，白云飘在天上，一团一团的。
　　“想看看是不是每个人的想法是不是一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往，只属于自己，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为什么非要让对方知道呢？”赵天宇好奇的看着柳聆语，这个丫头脑子里不知道到底装着什么。
　　“如果是夫妻呢？也要彼此隐瞒嘛？”
　　“如果确定对方对你的过往完全不在乎，可以分享一下，但是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对待感情，所以，要我选择，我不会说。说了就等于给生活添堵。”赵天宇回答，“你有什么过往不想人知道？柳聆语，你是不是又开始一根筋了，觉得爱一个人就要完全坦诚，不坦诚就是犯错？！”
　　“难道不会觉得亏欠？”柳聆语看着倒映在车窗上的云朵，似乎赵天宇的说法更加有道理，可是为什么道理都懂，还是过不了自己内心的这道坎呢？原来苏嫣红说的对，只因为这个人与众不同，只因为深爱，所以无法亏欠。这该是源于爱的自卑导致的。
　　“我要是很爱一个人，他如果想知道，我会选择和他分享，如果他在乎，那么我撤退。”柳聆语终于还是回答了苏嫣红的问题。
　　“如果他不想知道呢？你是不是也要说出来？”赵天宇大概知道柳聆语想问的问题了。
　　“他不问我就有选择权，但是他问我是会坦诚的。人都是好奇的，我不相信他不问，源于爱，或者在乎。”柳聆语叹了一口气。
　　这个命题很纠结，她基本上也理解了苏嫣红的选择，宁愿找一个合适的人，也不愿去尝试追回一个深爱的人，也是为爱放一条生路，人一生太长，以卑微的姿态生活在一个深爱的人身边，不如张牙舞爪满不在乎的活在一个合适的人身边来的痛快淋漓。
　　“爱一个人，是有很多方式的，不一定非要在一起。”赵天宇替柳聆语的问题划了一个简单的句号。
　　“会终生遗憾吧？”
　　“有遗憾的人生才完美！”赵天宇哈哈的大笑了几声。
　　不知所云，似乎赵天宇是说给自己，又或者是说给柳聆语。
　　柳聆语听懂了，似乎又没听懂。
　　半夜，柳聆语刚放下手里的书，短信的滴滴声就出了过来。
　　“我见到他了，我没办法撒谎，我还是很爱他，一如既往，看着他走在我面前，我很想去拥抱他，可是我知道我不能。”
　　看来苏嫣红已经到了他的城市，并如愿见到了他。
　　“小语，心真的很痛，他在打电话，大概是她打来的，满脸的微笑，我能看得出来，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幸福。”
　　“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感觉，小语，思念的潮水要将我淹没，我觉得我快要无法呼吸了，一个人，被思念包围。我该怎么办？”
　　柳聆语的心跟着苏嫣红的一举一动而跳动着，这个女子，错误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对的时间，对的人，为什么还是错过，她不知道怎么回复她，这一切她已经选好结果，可为什么还是感受到她强烈的动摇。
　　“老苏，放下手机，深呼吸，倾听心的声音，由心来做主吧。”柳聆语把短信发出去以后，长时间的盯着家里的天花板，睡意全无，她开始担心苏嫣红。
　　一个女子，去到陌生的城市，只为了一场关于爱的奔赴，是需要多大的勇气，他是否能够珍惜，与懂得？他是否能够体谅她的卑微，是否能够感恩她的深爱与不舍，是否能够护全她作为一个女子的尊严？
　　不知道过了多久，柳聆语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梦里很纠结，她梦到了好多人，梦到赵天宇牵着他小女朋友的手，旁若无人的从她的教室经过，同学里一阵阵的尖叫刺激着她的耳膜。她梦到了徐恩泽，还有外教吉罗德来不及的告别。
　　梦里，柳聆语反复的纠缠，到底自己爱过谁？谁又爱过自己？
　　没有答案，空留回响。
　　这一夜，好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