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杏花沾雨

5、山嵌月

　　山嵌月

　　————今生所见，唯月一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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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年杏花微雨，我第一次探访这里。
　　目光中那打着响声的石阶，蜿蜒无尽。我收回了纸伞，任凭雨水绵绵轻拂，一步步，虔诚地，向上走去。
　　青苔古木，与记忆中的片段交相辉映，斑驳古树，是幻境亦是现实。
　　与君安好，一世欢然。
　　我颤抖地收回双手，心口却沉得发疼，那红布仍旧鲜艳，是我印象中的血红。
　　簪花小楷，分明是我的字迹。
　　梦境中的一切皆为吻合，连这场雨都下得相同。
　　我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心中却衍生了更多的疑问。
　　梦若真实，唯一不见的只剩一个你。
　　也许只是梦，也许只能是梦。
　　我颓败地合上了双眼。
　　如果我不曾遇见你，为何你的话语我会记得这么清晰。
　　甚至我以为，自己便是你。
　　乳燕之语，是在互诉情衷。
　　南山上的紫竹所制成的笛子，声音最为好听。
　　依稀相偎的背影，是割不断的脉络，掌心铭记。
　　原来，我执著守着的一方岁月，轮回辗转，终是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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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停，水未平。
　　村舍前的这棵梨花树，枝繁叶茂，香气四溢。我踮起脚，撷了一朵别在发间，却在离发时触碰到了一丝温情。
　　我惊愕地抬头。
　　无人。
　　错觉，是错觉么？那指尖仍旧有暖意萦绕，不散，不离。
　　你说有多可笑？
　　我现在唯一能想起的，竟只有你的背影。
　　素衣花纹，负手而立。
　　而就在转身的那一刹，消失殆尽。
　　你，连这点念想都不能让我当作回忆。
　　那么，上辈子的我，会有多爱你。
　　上辈子的我，该有多怨你。
　　我捧着从身旁飘来的落花，熏风却又悉数带走。
　　然而，残留满地的风尘，又是何人收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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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淡，云轻。
　　檐下冒出几棵不知名的嫩芽，新绿难忍，给残破的屋子添了几笔生命印记。
　　我搭上尘封已久的铜锁，轻手一碰，便已落下，像断翅的蝶，无力挣扎。
　　就在那一瞬间，我却消失了推门的勇气。
　　谁又清楚，等待我的是什么？
　　是密麻的蛛网？
　　还是空得阴冷的屋子？
　　我渐渐缩回了手。
　　我所害怕的，是一种唤为物是人非的梦魇。
　　或者说，
　　是期盼良久后，生根蔓延在心底的空洞。
　　我解下腰间的玉穗。紧紧系在了门环上。
　　无论前身是否经历，只望沧海桑田，斗转星移，我依旧能在下一世忆起，凭此为印。
　　倘若尘缘未许，到那时，站在这里等候我的，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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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白炊烟，恍然隔世。
　　远处悠悠扬扬的笛音和着清风，缥缈而来。
　　我攥了攥已被我捏得发皱的衣衫，驻足不语。
　　我，只停在这里，倾听着。
　　也许这样，你就能留存于这天地。
　　悄无声息地，
　　化为夜的宁静。
　　日落黄昏，是夜暗沉，遥看星河，浩瀚一瞬。
　　石桥下的波纹，荡漾的是前世的情话，今生的痴念。
　　今夜无雨，无心，无人。
　　这湖水中的倒影，
　　湮灭了我最后一抹心魂。
　　自始至终，独有我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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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微山色，云雾飘渺。
　　惊见那树下的身影，是化入我眸中的模样。
　　你隐在青烟里，隐约得像老旧的时光。
　　我听见你在浅浅低笑。
　　而我，
　　默默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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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我在这里安居，独自望着漫山的花开花落，一季又一季。
　　我不再去想遗忘了什么，也不再去追寻。
　　我只知道，我生命中，过去有一个你。
　　我淡淡地看着天边残存的夕阳，无悲亦无喜。
　　便像你依旧在我身后，吹起那时的短笛。
　　换来一场山川寂静，眉间安宁。

　　（完）

作者有话说

　　致pig小优的《山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