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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不仅这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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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团,你说你那个傻爸爸怎么还不来电话啊?”安素之把小猫抱在怀里,揉它的耳朵。
“你说哪个爸爸啊?”玮云瑶从一堆资料中抬头,沉寂许久的双眼突然一下子放光了。
果然人不八卦,天诛地灭。
安素之第一次有些心虚地避开了玮云瑶的眼神,食指绕了绕猫的尾巴。
“小团,你说这个老阿姨是不是傻了。”
“别兜圈,我明明听到你说‘爸爸’了。”
“还能是什么爸爸,当然是猫爸爸啊。诶你……”玮云瑶伸手从安素之手中把猫拿走。
“你抱着肉乎乎的猫仔回来时可不是这么说的哦,它不是捡来的吗?速速招来,爸爸是不是席寒勋那小子,你俩其实瞒着我有了很多小秘密对不对?”
玮云瑶见安素之什么都没说,又绕到一边,指着安素之说:“小秘密啊,懂不懂?哈,你们也够可以啊,小团其实是你和他的私生子,对不对,对不对?”
安素之对于玮云瑶漫无边际的想象有点犯晕,客气地压制自己没有给对方一个白眼,把小团抱走回到座位,摸了摸猫的鼻子:“没办法猫是他路边捡到的,我只是帮忙照顾一下而已。而且我也不是妈妈啊,我是姐姐。”
“啧啧,”玮云瑶看着女生脸上很少有过的生动表情,想这个年纪的少女模样,便忍不住打趣,“是啊,年轻貌美的姐姐,年少轻狂的爸爸。他捡的怎么不放自己哪啊男生宿舍太乱?还是他想趁机多和你碰面?”
“你别想太多,他就只是放一段时间而已。”
“没想太多……这段时间默默出宿舍就是和他通电话,斋聊这只肉团子了吧。”
“别说了,”玮云瑶打断安素之的起势,毕竟机会鲜少,把安素之打压得哑口无言还是很享受的,她请了清嗓子:“别继续解释了,我知道你们什么都没做,纯聊天了,还只是聊这只猫,好了吧。”
安素之还想说些什么,还在充电的手机屏幕亮了,“席寒勋来电。”
“团子,你爸找你……姐,聊你了,乖乖在旁边听着啊。”玮云瑶说着悠闲地伸了一个懒腰,望座位走去了。
“别看我啊,接电话啊,团子他爸呢。”说着拿桌面还未开封的葵瓜子嗑起来了。
“喂,没事,只是刚刚跟玮云瑶聊天,忘记看手机了。你在楼下了……可以,不过你得先等一,拜拜。”安素之打开抽屉拿了几件衣服出来。
“小团啊,别嗑瓜子了,你姐姐要带你去看你勋爸爸罗。”玮云瑶用鞋子蹭了蹭趴在地上研究瓜子的小团,小猫喵了一下,没有理会她。
安素之换好衣服,拢了拢头发,拿了一个不怎么显眼的布袋子把猫和小部分猫粮放了进去,然后出门了。
走在转角的楼梯间,透过窗看见外面照射进来的几缕阳光,安素之发现自己心情不太一样了。
心中即使还有几分因为即将见到那个人而激动的心情,却似乎少了一些忐忑不安,对未来的茫然,这会不会得益于最近这些天因为小团两个人而产生的许多的共同话题呢,总而言之,应该都是好事吧。
这样想着,步伐也忍不住轻快许多。
太阳有些猛,安素之出宿舍门口把伞撑开时,看到站在槐树底下穿着白色短袖T恤的席寒勋,貌似也看到她了,英俊的脸上扬着笑容,即使提前做好心理预设,安素之的心还是忍不住跟着颤动了一下。
有些人就是这样让人措手不及。
“今天太阳够毒的,你没带伞,站树底下我接你就好。”安素之把撑着的伞向席寒勋那边移一半过去,席寒勋也主动靠了过来缩短两人的距离。
席寒勋笑着点点头,把装着小团的袋子接过去拎着,摸着小团毛绒绒的头,带着撒娇的口气道:“人家想早点见到你啊。”说着又笑笑看着安素之。
安素之不好意思地别过头,手指不自然地圈了一下发梢,良久才想起问:“我们是去上次那里吗?”
“不是,这次带你去另一个你没有去过的地方。”
W大西北侧的建筑不少,老旧的楼房有一些是带有延伸出来的房檐的,而且平日途经的人比较少,树木疏于打理,都长的郁郁葱葱的,枝叶很茂盛,被树枝笼罩会莫名生出清凉感,像和太阳远远分隔,炎热是另一个世界的事。
席寒勋带安素之去的地方在西侧的旧实验楼旁,年长的梧桐树在空地里恣意生长,自成一处风景,试种的凤凰木也开出少许贫瘠的花,掉落了不少在黄的和绿的落叶上面铺饰着,灰白相间的猫不知什么时候给放了出去,在上头打滚。
野性子,安素之喃喃自语。
炎热的风吹进来好像也不怎么热气腾腾了,安素之站着有些累,地面堆积着干净的树叶,安素之索性席地坐了下去,席寒勋也跟着坐在旁边,看着追着蜻蜓团团转的小团,走远了,便朝近处扔几颗猫粮。
安素之侧头看看身边的男生,他的头发好像刚刚修剪不久,带着少许的蓬松感听话地贴在耳侧,勾勒着好看的轮廓,树枝隔绝了太阳,他身处的光线和自己的一样少,可她还是觉得他耀眼,兴许挪得开眼,却会在心里余留很久。或许这份光是发自内心无关旁人的吧,早在很多年之前就在她心底扎根了。
席寒勋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般,稍稍转过头看着正在看自己的安素之,这次女生没有立刻躲开自己的视线,反而是带着眼底的笑意回望他,知道自己都不好意思持续下去,视线才缓缓收回。
“其实你不用担心,小东西最近挺好养的,不像之前那样不吃东西什么的。”
“啊……我没担心啊。”席寒勋微微一笑。
“那你……昨天不是刚见了吗?”安素之神情有点疑惑,昨天见面时小团便一直缠着席寒勋不放,一人一猫腻得厉害。
“没什么,大概……想你了吧。”说着他摸摸从远处窜过来又很快跑远的小猫的毛发。
“哦……”安素之尴尬地笑笑,她才不会说刚刚她自以为是地以为对方是想念自己了呢。
像是为了不让安素之吃醋,灰白的肉团子和席寒勋腻完,又跑过来蹭了蹭安素之的膝盖才跑到别处。
“你手怎么了?”安素之看着席寒勋的手带着护腕,里头露出一小截的白色绷带。
“前些天打球,不小心磕到一点。”席寒勋无所谓地摆摆手。
“球赛那次?”安素之记得那时席寒勋的手并没有受伤。
“不是,”他随意揉揉安素之的头发,笑得很温柔:“是前几天和外校人打的,本来没想去可拗不过,下次不打了。”
席寒勋像向自己保证的样子让安素之忍不住遐想,最后只是愣愣地点点头,什么都没说出口。
安静让周遭的空气都染上了暧昧的气息,席寒勋兴许也感觉到了,她看见他的眼神比平日要明亮许多,安素之眼睛眨啊眨,看着对方的脸,心跳得有些快,她知道自己有些紧张了,呼吸也有些热。最后却忍不住朝他笑了笑,飞快转过了脸。
恩,年纪大了,心脏受不住。
直到席寒勋说要去附近的小店买喝的,跑远了,安素之才低头小嗔自己怂包,对方不一定就那个意思呢。
席寒勋拿着水和一些吃的走回来的时候,安素之已经恢复过来,小团盘伏在她腿上,懒洋洋地抬头看了席寒勋一眼,又拉耷这脑袋让她顺毛了。
席寒勋拧开盖子把水递给她时,也忍不住笑了。
“以前我还以为猫狗都差不多呢?”席寒勋挑挑眉,表情有些惊讶。
“当然不一样,猫贪睡还任性,比养狗吃力不讨好多了。”安素之微微眯着眼看男生似懂非懂地点头,觉得有些可爱。
“而且不像狗那么粘人,很多猫都有些自负和内敛,平时比较喜欢自己呆在一处,不过……偶尔也挺爱撒娇的。”
“懂这么多,你以前养过吗?”
安素之点点头:“恩,很小的时候。”
“你呢?”
“没有。”席寒勋若有所思地摇头,“狗家里倒养过两个,不过后来一个死了,狗死的时候我妈挺难过的,因为这样我爸就把剩下的那个送人了,怕……可能养的时间久了,都养出感情了,我爸顶怕我妈哭,所以就不让家里养这些了,顶多种些花花草草什么的。”
“恩恩。”安素之应道,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失落。
“傻,”席寒勋以为她担心小团,笑着摸摸她的头,“这也不是什么硬性要求,我想养的话,家里不会说什么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你妈的心情我……也许我理解。”
席寒勋带着几分惊讶的表情看着她。
“我只是说,什么东西拥有久了,突然间没了,都会有些难过吧,对吗?”安素之被对方直视的视线看得莫名心虚,声音也轻了许多。
席寒勋突然笑的很开心,问她是不是文科生都像自己这样。
安素之知道对方是在说自己多愁善感,一时间答不上话,气声“我”噎在喉咙几次,最后也只能作罢,讪讪地又帮小团顺毛了。
其实多愁善感说不上吧,只是比平常人要更敏感些而已,注意的细节更细,感受的深度更深,其实除去年岁里一两件始终不能释怀的事,记忆里一两个始终不能放下的人,和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们相差无意。
她的沧桑感大都来源于她的经历,她的经历里曾发生不能掌控的事,遇到无法避免的人,待成熟一些的时候,便试图阻止不可控因素,无法阻止的便减少,埋头在形形色色前人的书籍里头,试图不去听、不去碰、不去看外头太过精彩或太过悲哀的事情,减少精彩,也减少伤害。
在书里看另外那些人的世界,也时而寻找着现实的答案,一黑一白,如此分明,她十年如一日地这样路过着自己的青春,直到在记忆潜伏多年的小男孩成长为优秀的青年,带着更耀眼的,更绚烂的色彩站在她面前,充斥她视线的角角落落,有些温暖也好,有些刺痛也好,想明白时已经挪不开眼了。
安素之侧过脸看见席寒勋还扬起的唇角,深深吸气,胸腔溢满的都是那人的气息,这么自然而然,以前却从不敢奢望。
想想都快眼眶红红。
“你……”
“啊……风太大了,都吹沙子进眼了。”安素之揉揉眼睛。
“不管了,揉不出来,我们回……”去吧。
“我帮你看看……”,席寒勋伸过来捧住她脸的右手,凉凉的,阻断了安素之热热的话。心跳得有些快,安素之感觉对方的手都随着有些抖了。
安素之眨了眨眼,眼睛的液体滑了下来,思绪已经完全紊乱了,心跳快得有些过分,可液体在脸颊路过的行径却还感觉的一清二楚,感觉得到它在下颌边缘摇摇欲坠。不仅这些,安素之觉得有些神奇的还有,她还感觉到席寒勋抹掉那颗摇摇欲坠的左手同样温度是凉凉的,还有男生凑近过来铺天盖地的名为“他的”气息,还有覆在她唇上面他柔软而清爽的唇。
又好像不仅仅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