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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梦飞云里玉岚心(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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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守岳的笑声持续了很长的时间,笑声过后,又是哭声。
伍守岳一直重复着一句话,“我是他们的老师,我是他们的老师……”
然后,只听他自言自语道:“求你再给我一些人师的尊严吧!”
“小倩,如果不是你离开。不,不,不,是那人把你夺走的。是他,是他,他为什么要把你从我身边夺走。都是他的错,如果他不把你夺走,我是不会这样的!”伍守岳说道。
“小倩,你听到了吗?哈……我真傻!你是决不会听到的。”
“但是,我知道,你还是喜欢我的,你说是吗?如果不是,你为什么还让我等你。”
“不,你在欺骗我,我不要你的回答,你是骗我的。”伍守岳有些失控了。
“对,这是你送我的钢笔,我很珍惜它,我每天带在身边。”
伍守岳站了起来,也不知他从哪里找来几张纸,在上面不断地写着“小倩”二字。
伍守岳神志渐渐模糊,字迹也渐渐模糊,也不知写了多少个“小倩”。有金人元好问词曰:
摸鱼儿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慕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谢靖,你看我刻的怎么样?”
“考试临进,你还是这么有闲心。”谢靖道。
萧缓旭一笑,还在玩弄着手中的木人儿。几个月来,萧缘旭有很大的进步。那木人儿是一个女生,长得甚是可爱,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天真。萧缘旭又问道:“你快给个评价!”
“很好!很好。”谢靖说道。
“这不算什么评价!”萧缘旭说道。
“萧缘旭,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婆婆妈妈的”。谢靖说道。
萧缘旭又是微微一笑,索性闭嘴不言。
“早上你一起来就展示你那小木人儿,唉!”肖诚逸叹了一口气。
萧缘旭终于受不了这样“攻击”了,马上奔出了宿舍。谢靖与肖诚逸相视一笑,也出了宿舍。
雾,好大的雾,弥漫于天地之间,遮着羞住了任何事物,整个校园似乎还在这层棉被里沉睡。
有三、两人偶尔来来往往,都是静静地,似乎怕影响它的好梦。
谢、肖二人也没有心情欣赏这美景,向教室赶去。
还有几天就要期末考试了,一个个都睡眠不足,一看便知昨天熬夜了。
秦殷殷还在背着英语单词,她是好学生,要学习好便必须用功,她很用功,而且得到了回报。
同桌萧缘旭可不给她一般,这时的萧缘旭还在不断对那木人儿进行“加工”。
把她的眼睛再改大一些,再让那双眼睛里多几丝天真。她手里拿着一把箫,虽然这种地方很细小,但萧缘旭还是对它进入了修改。
平时看萧缘旭属于那种“无所谓”的人,但现在,却表现他细心的一面。
木屑飞落,那小木人儿更逼真了!萧缘旭嘴角不禁浮出一丝不经意的微笑。
他雕成了,他成功了!他学会了吹短笛、吹箫,在这短短几个月中,他的确很用心,他的确付出了,他的确得到了回报。
背单词的秦殷殷终于忍不住了,她斜了萧缘旭手中的小木人儿一眼,道:“这是谁呀?这么可爱,一双大眼睛。”
“我的一个朋友。”萧缘旭回答道。
“‘红颜知己’。”秦殷殷道。
“别胡说,她很天真的,也很害羞,可禁不住你这样逗。”萧缘旭认真的说道。
秦殷殷很调皮地一笑,不再和萧缘旭斗嘴,又“埋头苦读”起来。
李梦飞有一副很厚很重很大的眼睛,他的视力不好,但他“追求”一种朦胧美,他只在上课时戴眼镜,平常他决不会戴。
这副眼镜现在就放在他课桌右上角处,而他却在用左手“疾书”。一道几何证明题,他足足想了三天,今天终于在上厕所时灵光一闪,想通了其中的“玄机”,所以一来到教室,他便“奋笔”写出解这道题的步骤。
即使谢靖怎样视“应试”为粪土,但在这时候,他也翻看了几眼书。一把折扇放在他手边,这么冷的天,谢靖还带着把扇子,的确里看出谢靖与别人的不同。
现在,的确能闻到一些考试前夕“火药”的味道。
几天之后,考完了,也考“糊”了,不知为什么在这寒冷的季节里,还有那么多人被考“糊”。
再过几天,成绩出来,李梦飞依旧第一,萧缘旭依旧“第一”。
李梦飞依旧处于遥遥领先地位,萧缘旭依旧与“第二”相差几十分。李梦飞深深地伤了第二名的自尊心,萧缘旭很大方的给了“第二名”很多自信,使“第二名”增加了自信心。
李梦飞很瞧不起萧缘旭,在李梦飞心中,萧缘旭是一个“花花公子”,一个败家子,一个没有进取心、没有希望的愚人。
萧缘旭很看不起李梦飞,在萧缘旭心中,李梦飞是一个“学习机器”,一个大木头人,一个没有思想、没有个性的蠢人。
李梦飞这回考了第一,他很自得。因为别人投向他的都是嫉妒的目光。
萧缘旭这回考了“第一”,他很自足,因为他让“第二名”有了自尊、自信。
李梦飞决不允许有一个人比他学习好,除非是他哥哥,但,这是不可能的。
萧缘旭决对同意每一个人比他成绩高,除非是李梦飞。但,这是不可能的。
放假了,萧缘旭又回到了他那最不愿意回的家。继母不冷不热地道:“放假了!”
李梦飞也不冷不热地道:“是!”
继母有一样好处,就是从来不过问萧缘旭的私人生活,只是给他钱,回到家吃一顿饭,说几句似会有“关心”的话语外,从不多管。
“这次考的怎么样?”继母问道。
“很差。”萧缘旭有些不耐烦了。
“以后好好学。”继母说道。
萧缘旭出于礼貌,应了一声,然后回了自己房间。他环视了一周自己的房间,一切都没有改变。
萧缘旭微微一笑,又拿出那个小木人儿,用一种很童稚的目光看着它,然后又放了起来。
“萧缘旭,有人找你。”萧缘旭闻言开门,楼下客厅里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萧缘旭的“师兄”老黑,另一个则是那个猫儿。
“师兄,上来吧!噢,还有猫儿。”萧缘旭说道。
继母脸色很不好看,但她却没有发作。萧缘旭扫了继母一眼,然后三人进了萧缘旭的房间。老黑一看到那张大床便躺了上去。
“钱的确是好玩意儿,师弟,你这儿真好。”老黑说道。
“废话少说,有什么事?”萧缘旭说道。
“是不是想赶我们走呀。”猫儿说道。
萧缘旭极讨厌她,但在老黑面前,总要给她点面子,所以还装着不以为然。
“猫儿,你说什么呢?师弟,我最近感觉功夫不如以前,看来是否共同‘进修’一下!”老黑说道。
萧缘旭并没有很快作出答复,想了一想,道:“我们什么时候走?”
“你说走就走,但……但……这个钱的问题吗?”老黑嘿嘿一笑。
“不用说了,我掏就行了。”萧缘旭说道。
“还是师弟大方,哪像你师哥,每天还要为钱苦恼。”老黑说道。
“我也没什么事,只是那店子怎么办?”萧缘旭问道。
“关门走人或者让猫儿照看几天。”老黑很不在乎的说道。
“我才不管呢!”猫儿撒娇的说道。这种语气的确让萧缘旭无法忍受。
萧缘旭似要“反抗”,但还是要给老黑面子,所以还要“坚持、坚持再坚持。”
老黑也拿她没办法,无奈地摇了摇头。老黑又开口道:“师弟,就这样说定了,我回去准备准备,咱们明天就走。”
“给,这是你买火车票的钱。”萧缘旭把手中的钱递过去,是几张百元钞票。
“不用这么多,其实不用……”萧缘旭并没有把钱硬塞到老黑手中,老黑很顺从的接过去。那口中还说这那句话。
萧缘旭眼中不禁心里起了变化,他对老黑的感觉在变,二人原来当舍友时,老黑颇是“侠骨丹心”,一身正气,似乎有“大侠风范”。
“钱算他妈的什么东西”那时的老黑,对钱就是这个态度。
萧缘旭叫老黑“师兄”,就是佩服他那个“他妈的”。而现在,老黑变了,从老黑毕业离开学校到现在,老黑变化很大。他已不是以前的老黑,对钱很看重。
“钱真他妈的是好玩意。”现在的老黑,对钱就是这个态度。现在这个“他妈的”,会让萧缘旭对老黑有不同的看法了。
老黑接过钱,笑嘻嘻地道:“多谢师弟,我和猫儿走了。”
“我身子不舒服,我不送你们了。”萧缘旭说道。
“没事,再见了!”说着推门而出。
萧缘旭手中还留着一张钞票,萧缘旭把他拧成一团,抛了出去。“钱,他妈的,钱算他妈的什么东西。”萧缘旭愤恨的说道。
那张“纸”团掉进窗台上的鱼缸里,本来不是件稀奇的事,萧缘旭却“咦”的叫了一声。
萧缘旭凑上前去,他并不是观察鱼缸里的金鱼,而是看着“纸”团发呆。
萧缘旭喜欢金鱼,喜欢看金鱼游来游去。很慢,但却是表现出一种傲慢,一种典雅。
它有一种安逸的生活环境,所以才会悠闲。每当萧缘旭烦恼时,他总要瞧一瞧那金鱼,他是个孤儿,孤儿是没有安全感的。他需要,所以他只好从金鱼身上找些安全感。
不管一个多么坚强的人,他也有他脆弱的一面,因为人都是有血有肉的!
“纸”团在吸水,它被浸湿了。
慢慢地、慢慢地,它“喝”饱了水,它渐渐变大,渐渐变的柔软,变得更依从于水。
它又开始往下沉,下沉、下沉……
最后,它终于落到了缸底,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它已经没了“生命”,它的“生命”结束了或者说它本来就没有“生命”。
人,是否像这个“纸”团,萧缘旭思考着这个问题。当萧缘旭把它拧成团时,萧缘旭被那棱角搁的手痛。人,初时总是有“棱角”的。后来,它浸入水中。
人,溶入了社会——这个复杂的大家庭,就开始变化,“棱角”没了,别人会说你“办事靠谱。”渐渐的,“纸”团往下沉。人,变的极富“社会经验”,知道了很多“为人处世”的这些东西,装满肚子,渐渐饱了,往下沉……
萧缘旭叹了一口气,然后又躺到他那张大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