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狄芳】旧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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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影幢幢的灯花烛火，夜凉清风弄过，婆娑碎影隐约勾勒，给原本闪亮的笑靥镀上温暖的色泽。
长安。
飞檐穹顶，廊腰缦回，曲折错落有致又绝不失了大气的，长安。
吟游诗人曾传唱，千古绝响曾颂彰。外人无可想象它繁华的万分之一，唐人无可抑制地对它推崇至深。
这是千百年前老祖宗就开始想象的乐土，千百年后后辈不得复制的鼎盛都城，长安。
而这一切的守护者，正是长安城出名的治安官，狄仁杰狄大人。
衙门夜间也是不打烊的。
狄仁杰就坐在衙门自己的卧房里，面色依然是严肃沉稳的一本正经。骨节分明的长指执笔，朱砂飞快批阅总结着成摞的案件卷宗。摊开，批注，堆到一旁。
灯火昏黄。
就在他身旁，小个子的密探正小心翼翼整理着那一叠批完了的，分批归类整好，甚至边边角角都要避免弄折了——
毕竟，自家上司狄大人可是出了名的完美主义，早些查案到场时间都要精确到秒的！
这个一脸正经的家伙生气起来，怎么想都会超——可怕。
想想都仿佛天要塌……
心不在焉的元芳弄折了文件。还是一个大角，折痕明显得可怕。
喂喂喂等一下啊！
“……大人，您看起来，并不是那种会管别人麻烦事的人。”清了清嗓，元芳小爪子偷偷把弄皱的文件压在前一本下面，状若无事仰着小脑袋直视道。
装的一脸坦诚认真模样，试图让人无视偷藏的手的动作。
那成日替你这家伙收拾烂摊子这事儿算什么呢？
狄仁杰看了他一眼，基本明白过来算是怎么一回事，好气又好笑地继续专注工作。最终也只音色如水地给了个“嗯。”字作答。连弄折卷宗挨批的是他自己这事儿也绝口不提。
他的分析思维很适当地自动运转了一下。
大概是因为，不是‘别人’吧。
狄仁杰的眸是清明的，过于黑白分明的亮，好似永世都容不下任何一点污垢。
尽管，他在探案时那种疯狂，是已然超越正常工作的完美认真。他那无懈可击的思考和极速破案的惊人，乃至于无谓自身代价的苛烈正确……这般亮到蜇人惊心的眸，于是成了那些他的对手们触目惊心的梦魇。
可是此刻，他的态度难得的稍纵温吞下来，又或许只是灯光太柔和。
磨得那张棱角分明冷静英气的正经面容，都失了惯有的正经肃穆不怒自威。
“只是好奇，大人当初为什么，会想到要帮陛下？”没想到，元芳还真的提出了个问题。是那时候，狄仁杰穷困潦倒巧遇女帝的旧事。
“麻烦？”听者终于把案件卷宗放下，抬起头转过来正视元芳，一挑眉毛勾出一抹耐人寻味的浅笑，不疾不徐，“只是觉得，那件事复杂得够有趣而已。”
依然是波澜不惊的淡淡正经的意味，只是多了点什么，匀散在灯光中了。
连带这一秒流年的韵调，都柔和到恍惚如梦境。
大抵是，思绪吧。
元芳不知道如何接话，耷拉下大耳朵，伸手挠了挠毛茸茸的小脑袋。唔，这种沉默……有点苦恼。
不行！得说点什么！
眯起眼睛甩了甩脑袋，抖了抖耳朵上乱蓬蓬的绒毛，然后高高竖起毛发松软的耳朵——
“何况，这一开始，就是一场交易。”却听狄仁杰在这种时候再度开口了。
在元芳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那一双清明的眸子突然认真起来，字字句句，声音不高不低却又清晰得像是直接映入脑海。
……交易？
元芳偏过头，一瞬间有些发蒙地听着大人继续讲。这小密探每每被自家上司糊弄的一愣一愣的，也许算是，天生畏惧上司的体质问题？
“她需要帮助，而我需要钱生存。”狄仁杰也许把他办案时不能等的耐心全攒在这儿讲解了，意外的还没有感到厌烦，“当然，工作是我自己选的。断案是件很有乐趣的事。”
“可是大人又是怎么知道……”元芳的话说了一半，才惊觉自己和狄大人这都是在谈论些什么——
这私下议论女帝、本该足以判罪的内容。
声音瞬间被自己吞了一半。
可是狄仁杰已经明白了，他在刚刚交谈的时候已然收拾好笔墨，把它们摆的端端正正的。现在，他干脆转过身坐，抬手就无意识揉了揉元芳毛茸茸的耳朵。
登时把好不容易理顺的绒毛弄得蓬松絮乱。
元芳习惯性缩了缩脖子，然后依旧相当倔强地扬起小脑袋，圆睁着认真的眼眸要听后话。
“你看，陛下当时想不通的推理，于我不过反掌。你还认为，我当时看到她的第一眼，仅仅把她当做陷入麻烦的少女吗？”狄仁杰忽的微笑起来，带了正经意味的笑意却在灯火的辉映下温暖的，不真切起来，“何况退一步说，即便我观察失误。她要解决的那个难题，也足以让她站到合适的高度。”
“大人果然厉害！”大概懂了事情缘由的元芳不由感慨，狄仁杰的观察能力和分析能力真是，让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他每每惊叹，却依然会在下一次感到惊——
“元芳，即便你再掩饰。那本折了的卷宗你怎么看？”
哇啊！
这绝对不是惊喜是惊吓！
这这这他究竟是怎么发现的！
果然大人其实根本不是观察分析的，是作弊开了上帝视角无所不知的吧！
然后，就在元芳试图打个哈哈就逃跑的时候，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扣工资。”
狼狈地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元芳今天又没有成功保存下自己的工资。
真是好气哦，耳朵耷拉得绒毛都蔫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身后，狄仁杰对着这冒冒失失的身影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将那卷宗取来，一字一句地抄在报告书上——
“第x卷第xx宗有损毁，因臣之疏忽，愿陛下责罚。”
作者有话说
第130章 【狄芳】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