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书生庄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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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寿队伍将于十天后前往齐国。因着路途遥远，一路上需要带着的东西很多，再加上府里下人还不足十指之数，元宝忙了大半天才得空喘口气。看着一旁正靠在长榻上惬意晒着太阳的段琰，元宝忍不住抱怨了一句“王爷，小的觉得咱们府里是时候添些下人了。”
段琰扭头看向他“怎么忽然提起这个？莫非是你嫌伺候本王太累想推脱给别人？还是说有谁惹你不高兴了？”
元宝摇头“都不是。若只是单纯伺候王爷，小的倒不会这么说。只是王管家和王婶年岁已高，旺财和来福年纪又太小，平日里大小事都需要小的和小满去办，时间久了总会有不周全的地方，若是因此让别人看了笑话，那可就是丢了我们王府的脸面了。”
段琰摸了摸下巴“咱们王府确实人少了点。这件事本王同意了，你自己着手去办吧。”
“谢王爷！”
段琰刚决定了一件“大事”消耗了不少精神，正准备闭目小睡一会儿，就见一身肥膘的小满晃着水桶腰快步走了过来“王爷，宇文殿下身边的随从刚才传来了口信，说是宇文殿下在香雪楼摆了酒席，正等您过去呢！”
提起美味佳肴，段琰顿时来了精神“小满备车！”
段琰和宇文朔的关系很奇妙，严格说起来，两人应该算是仇人。老镇南王骁勇善战，曾挥兵南下一举扫平了昊国周边常爱滋事的三个小国。而宇文朔所在的南夷国就是其中之一。宇文朔亲娘死得早又不得他父王的宠爱，年仅九岁就被当做质子送到了昊国。转眼间已经过去了十年。
十年间，宇文朔一直遵守着作为质子应有的行为准则，想尽一切办法吃喝玩乐。他本人会享受，再加上性格又豪爽，在贵族子弟中声誉很是不错。不过奇怪的是，宇文朔与段琰却一直未有交集。直到两年前，两人在凤清玄的寿宴上相遇，便一见如故，从此往来也频繁了起来。
一个没了兵权的闲散王爷，一个不受宠的纨绔质子，这种搭配简直再适合不过了。
香雪楼是洛城第一酒楼。自打三年前开张起，便生意火爆座无虚席。段琰曾经与凤清玄来过一次，自此便对这儿的菜品难以忘怀。只是元宝对府里的钱财看的太紧，段遥要钱的理由又总是被识破，所以便再也没来过这里。今日能有幸再次一品美味，段琰如何能不激动！
段琰刚到香雪楼门口，就见一长相清秀的小二笑着迎了上来“这位公子，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酒楼现在已经客满了，您若是没有预定位子的话，还请明日再来吧。”
段琰也笑着说道“我的朋友在雅阁定了位子。”
小二的笑容顿时灿烂了几分“您说的是宇文公子吧？他已经等候您多时了，小的这就带您过去。”
宇文朔显然已经等了有段时间了。桌上的菜虽然还没动筷，但是他面前却已经摆了三个酒盅了。段琰站在门口无奈的笑道“宇文兄弟，你大白天的就这般饮酒，阿蛮他们会很头疼啊。”
宇文朔见是段琰，笑着冲他招手“本王子向来及时行乐想喝就喝，管他们做什么！段兄别站着了快过来，饭菜都快凉了！”
段琰对美食向来没有抵抗力，闻言，乖乖的坐在了宇文朔的对面。宇文朔拿着筷子，指着一盘红绿相间色香怡人的菜品说道“这是香雪楼新推出的波翠红霞，你尝尝。”
段琰也没客气，用筷子也夹了一口，果然酸辣得当唇齿留香。段琰满足的微笑“不愧是香雪楼推出的菜品，确实很不错。”
“你觉得不错就好。”
待两人酒足饭饱后，宇文朔的随从阿蛮进来禀告说质子府来了贵客，需要宇文朔回去一趟。宇文朔当即将筷子拍在了桌子上“不懂规矩，没看见本殿下正和镇南王在用膳吗！什么大事非得现在禀告不可！”
阿蛮黑脸一红，大脑袋顿时耸拉了下来，这副委屈的样子与元宝倒是有几分相像。于是段琰忍不住开口劝解道“宇文兄不必为此动怒，阿蛮并不是莽撞之人，既然说是贵客了，那此人身份定然非同一般，你最好还是回府一趟比较好。”
“段兄那你怎么办？”
段琰往椅背上一靠，懒洋洋的说道“自然是回王府午睡了。我既没有政务要处理，又不需要应酬，大闲人一个，除了吃自然就是睡了。”
段琰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宇文朔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要不，我派人送你回去吧？”
段琰连忙摆手“不必劳烦宇文兄了，我走回王府就好，权当消食了。”
看着段琰慢悠悠的沿着大街往王府方向走去，宇文朔这才收回目光转而看向阿蛮“可是温先生到了府上？”
阿蛮点头“正是他。”
宇文朔掏出块绢帛擦了擦嘴角，淡淡的说道“回府吧。”
段琰酒足饭饱心情甚好，迈着不快不慢的步子逛起了街。大街上依旧车水马龙，小商贩撒着欢吆喝。可是因为心情的不同，往日里这些让段琰觉得聒噪的声音，如今听来却觉得十分的亲切而动听。
不过，相比之下，不远处的书肆中传来的争吵声倒是更吸引段琰的注意力。“老板，您能不能加点价钱，我这画怎么说也不止十两银子啊。”男子的声音似没吃饱饭一样有气无力说着。
书肆老板已经有些不耐烦，干脆喊道“这幅画虽说画技不错，但是放眼整个洛城，有如此画技者要多少有多少，我出十两已经是够高的价格了，你若是想卖我就付你银子。你若是不想卖，就赶紧走人，不要耽误我做生意！”
男子还欲纠缠，段琰很适时的咳嗽了两声，打破了两人的谈话。老板见段琰仪表不俗，立即绕过男子笑着走了过来“这位公子，可是要买字画吗？我们洛书斋的书画都是洛城里难得一见的珍品，定能找到您满意的。”
段琰敷衍的点点头，然后负手在书肆内四周打量了起来。待视线落在男子面前展开的那幅画时，他才缓缓说道“这幅画我要了，多少钱？”
老板看了男子一眼正要开口，男子忽然抱起画轴跑出了书肆。不过男子因为身体虚弱，没跑出多远就蹲在路边的石阶上开始大口的喘着粗气。男子还没缓过劲来，一片蓝色长袍的衣角忽然映入了他的眼中。“我说你这个书生真是奇怪，上次卖个春宫话本还跟本王漫天要价呢，这次怎么反倒拒绝了，莫非是佛、祖显灵让你良心发现了不成？”
书生只是垂着头不说话。段琰见状干脆一屁股坐在了他身边，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我之前给你的银子按照平常人家的用度，撑过一年足矣，你为何又出来卖画了？莫非是令妹出了什么事？”
闻言，书生震惊的看向段琰“你是如何得知我妹妹的事的？莫非你调查我？”
段琰连忙摆手否认“稍安勿躁，这件事不是明摆着的吗！”见书生皱眉，段琰抬手指了指书生腰上挂着的荷包“这一看就是女子绣的东西。不过，我想没有女子会愿意嫁给一个以卖春宫话本为生的书生，所以我料定是你妹妹绣的。”
闻言，书生皱着的眉才舒展开来，缓缓说道“我妹妹自小就体弱多病，这几年一直靠药物的维持才稍有好转。可是如今一个月的汤药就需要五十两银子，若只是靠我卖画赚的银子根本就凑不齐，可是我又不能看着她的病情恶化下去......”
渐渐的书生声音里带了哭腔，段琰叹了口气，想安慰他几句，可是憋了半天愣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不过这也不能怨段琰。以前在军营里与他朝夕相处的都是神经比擀面杖还粗的大老爷们，回到王府了，元宝又是个面皮比城墙还厚的话唠，所以他的柔情蜜语根本没有施展的对象。青楼的姑娘倒是可以帮忙，不过人家只为钱不交心，甜言蜜语说的天花烂坠也没用。
见书生眼中的泪水越蓄越多即将溢出眼眶，段琰这才咳嗽了一声，收起轻佻的语调，柔声的说道“我府里正缺下人，你要不要过来帮忙？包吃包住，你妹妹的病，我也会找人看好的。”
书生用一种此人是不是有病的目光看向段琰，见段琰的表情正常没有痴傻之状，这才将泪水憋了回去，重重的点头“小人庄然，此生愿为王爷做牛做马，肝脑涂地！”
说完，庄然还欲磕头谢恩，段琰急忙拦住了他“磕头就不必了。不过事先说好，我府里下人虽少，但是规矩却还是要遵守的。”
“小人明白。”
翌日，庄然就带着他年幼的妹妹和一小包行李来到了镇南王府。待看到庄悠悠的样子后，段琰觉得自己被骗了。庄悠悠虽然也是干巴巴的一根豆芽菜，但是看上去却比庄然精神多了，根本不像患了重病的样子。
元宝虽然不知道段琰是因何缘由让庄氏兄妹进到王府的，但是王府终究还是王府，规矩还是要讲的。庄氏兄妹比元宝想象中的要聪慧机灵的多，没几天规矩就学的像模像样了。尤其是庄悠悠，一声一声的师父叫的元宝成就感十足。
看着元宝沉寂多年的废话终于有了其他的倾诉渠道，段琰深深的觉得不仅耳根清净了不少，就连晚上睡觉都踏实了许多。
转眼间，就到了出使齐国的日子。段琰一大清早就被元宝从被窝中挖出来，一切收拾妥当后丢进了进宫的轿子。这是昊国第一次出使齐国，贺寿队伍声势之浩荡没比永宁公主出嫁逊色多少。
段琰静静的看着众大臣、凤清远以及凤景寰演着父子离别，君臣相送的戏码，忽然就感觉困意再一次涌了上来。段琰左右看了两眼，发现没人注意到他，低下了头准备打个哈欠。就在这时，忽然有人拍了两下他的后背，段琰当即一激灵，那点困意也都跑没了影。
段琰回头，果然就见凤清玄正嬉皮笑脸的看着自己“你不是正被禁足吗，皇兄怎么放你出来了？”
“今天可是皇叔还有五哥出使的重要日子，父皇怕你担心我，所以就宽宏大量的提前放我出来啦！”
段琰看着凤清玄没心没肺的笑容实在是来气，抬手弹了下他的额头，恶狠狠的说道“知道我担心你还一个劲的闯祸。你嫌老子命长是不是！”
凤清玄呲牙一笑，然后从怀中掏出个平安符递给了段琰“这是我被禁足时特意让落月从护国寺求来的平安符，据说很灵验的！你们此去齐国路途遥远，有了这个平安符，定然能一路顺风。”
段琰向来不信鬼神，不过到底也是凤清玄的一番心意，所以也就收下了。凤清远这边也道完了别，队伍正式出发。
段琰坐在马上仰头看了眼天空，晴空万里，一碧如洗，真是出行的好天气。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书生庄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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